花飞羽伸了伸腰,舒服的叹息了一声,自从夜里没有萧暮的怀抱后,昨夜难得的睡了个安稳的好觉。
花知看着终于不再愁眉不展的花飞羽,轻梳着乌发,提议道:“昨夜的一场大雨,今日竟凉爽了许多,小姐要不要去逛逛街,散散心?”
正在整理床铺的花溪,一听可以出门,立马兴高采烈的小跑过来,双目炯炯有神的看向花飞羽,笑嘻嘻的怂恿道:“是啊,小姐,听说绣衣坊的新衣一经亮相,立马一售而空了,我们去看看吧?”
花飞羽回头看了看兴致高昂的两人,想了想后,点头答应道:“好吧,正好今日再去书室买点书吧,不然突然感觉好无趣啊!”
等花飞羽主仆三人的身影刚出现,消失在了街角后,那边周与衍就接到了手下侍卫的消息。
周与衍整理了下自己月白色的衣袍领口,又抚了抚发髻上的鬓角两边,白皙而又棱角分明的脸上一派风流倜傥,手中一把折扇,敲了敲手掌,一身贵公子的打扮,也紧随其后的赶紧出了府门。
街道上很热闹,集市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吆喝声,唱曲声,叫好声,铁器敲打的声音熙熙攘攘,不绝于耳。
花溪笑嘻嘻的跟在花飞羽身后,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拿着酥饼,吃的不亦乐乎的,鼓着腮帮子的小嘴,模糊不清的说道:“小姐……有人跟踪…我们。”
花飞羽眼尾瞥了下身后隔着几个摊位,一路跟踪她们的男子,眼眸轻抬,唇边荡出一抹笑意道:“无碍!”
看来周与衍还真是不死心啊,也是,如果他能被自己的几句冷言冷语就给逼退了,那他也不会成为前一世,最后的胜利者了。
花飞羽看向吃的满嘴嘟嘟囔囔东西的花溪,勾唇轻笑道:“我去下书室,你们在门口等我吧!”
“是,小姐!”
走到书室内,一排排琳琅满目的书,整整齐齐的码在了架子上,花飞羽看到架子上的一本《史记》正要伸手去拿,就被一双白皙修长又骨节分明的大手拿了下来,那拿着书的手指如玉瓷般,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花飞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本书从自己的头顶上掠过,一脸茫然的跟着书本看向身后,波光涟漪的丹凤眼,突然对上了一双清越的眸子,光彩熠熠,此时正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男子唇角微勾,眸色越发幽深,衣袍上的流云纹仿佛也潺潺流动了起来,低沉悦耳的嗓音在花飞羽耳边响起:“姑娘,是要这本吗?”
花飞羽看向身后白衣翩翩如谪仙般的男子,心中不由想起到,霍云铮!
花飞羽接过如玉般大手上的书,心中震惊不已,低头轻声说道:“多谢公子!”
然后,抱紧书,迅速地转身走向掌柜那,利落的付完钱,逃也似的拿着书跑了。
霍云铮双手背在身后,唇角扬起一抹弧度,刹那间,光华流转,似有月华笼罩在全身。
拿着几本书的周与渊,惊讶的看着前方的霍云铮,竟然看着人家姑娘的背影在发呆,立刻眉开眼笑的,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调侃道:“我们云郡王什么时候也终于开窍了啊?”
霍云铮脸上泛起一丝潮红,眼波流动间羞赧道:“别瞎说!”
周与渊抿唇低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也老大不小了,这次回来,姑母肯定会给你议亲的吧?”
听到周与渊提起周欣长公主,霍云铮波澜不惊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悲痛之色,整个人都阴郁悲伤了起来。
眸子微挑,抬起头勾唇浅笑着,反问道一脸看热闹的周与渊:“你还说我,齐王殿下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吗?你的小青梅追到手了?”
周与渊一听这话就表情吃瘪了,顿时感觉他们真是难兄难弟,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门口的花溪和花知看到她们家小姐落荒而逃似的身影,连忙紧张的走上前,担心的询问道:“小姐,怎么了?”
花飞羽摇了摇头,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脸色微怔,刚才她没眼花吧?那是霍云铮?
前世以一人之力,干翻整个周姓王朝,差点荣登帝位的那位云郡王?
花飞羽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到了前世的记忆里,那时所有的皇子暴毙的暴毙,被斩杀的斩杀。
而到最后周与衍才明白,他最大的敌人竟然是隐藏最深的,一贯云淡风轻的霍云铮。
但是最后霍云铮还是败在了周与衍的卑鄙龌龊手段之下,他竟以霍云铮母亲欣长公主的遗骸为饵,引诱他一人前来,才终于活捉到了霍云铮。
不然,谁笑到最后还真未可知呢?
想到前世,周与衍忙着登基大典,而她看到跟她一样被困在太子府内的霍云铮时,在那座幽暗的小楼内,钉在墙上的两条铁链穿过了男人的琵琶骨,谪仙般的男子整日昏沉着,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她知道,一旦周与衍登基为帝,第一个手刃的估计就是霍云铮。
而她和他一样,都是权力更迭下的牺牲品,所以,时不时的会去给他送吃的和伤药,周与衍忙的脚不沾地,她也只是个不受宠的太子妃,所以倒也无人干预此事。
有时候他好不容易有清醒的时候,也是沉默寡言的多,她有次没忍住问他为什么想要造反,当皇帝就一定好了吗?
他扯开干裂的嘴唇,眼神悲痛欲绝,凄惨笑道:“因为母亲想要,所以……我就去争了呀!”
当时坐在地上的花飞羽轻叹了口气,怜悯道,原来,他也只是一个缺爱的可怜人啊。
再后来就是周与衍和宁绾逼死母亲,毒哑了她,自身难保的她,再也没去过那座小楼了,也不知道他最后怎么样了,估计跟她一样都被周与衍害死了吧。
花飞羽心情一时烦闷起来,低声轻叹口气,这时一双黑色的云纹靴子映入眼帘,花飞羽抬头一看,周与衍!
眉头微拧,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语气沉沉的问道:“瑞王殿下,您又有何事?”
周与衍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别的女子看到他都如狂风浪蝶般,恨不得蜂拥而至,而花飞羽每次看到他,都避如蛇蝎,恨不得离的远远的样子。
他抬手抚了抚鬓角,觉得自己今日这身月白衣袍也挺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啊。
花飞羽看着周与衍今日竟也是一身白色衣衫,不觉得更加心烦气闷起来。
今日她肯定没看黄历出门的,太倒霉了吧,先是遇到心态扭曲的霍云铮,后又遇到病态的周与衍……
而且两人都喜白衣,一个看着谪仙,一个看着羸弱不堪,其实吧,内里都黑透了!
花飞羽轻拍了拍胆战心惊的小心脏,看来今日真是跟白衣变态犯冲了!
还不等周与衍回话,花飞羽就福身行礼道:“本郡主就不打扰瑞王殿下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带着花知和花溪大步流星的离去。
周与衍刚伸出的大手,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中郁闷不已,话说他真是如此可怕吗?
延禧宫中,徐贵妃看着东倒西歪的周敏,额头青筋暴起,隐隐疼痛着,立刻怒斥道:“一大清早,你就这么累吗?”
周敏揉了揉酸痛无力的腰和胳膊,无奈叹气道:“母妃,我也不想啊,但是昨夜在国公府和绾儿一起睡醒后,我就感觉浑身都跟被碾压似的酸疼。”
徐贵妃眼底的惊慌一闪而逝,沉声询问道:“什么?你昨晚竟留宿在国公府,未回公主府?”
周敏掩唇打了个哈欠,回道:“是啊,昨日发生了太多事,绾儿被姨父打的很可怜,她让我陪她一起睡的,她说她害怕!”
徐贵妃心中升起一抹怪异的感觉,宁绾能害怕?怕不是她比鬼还要可怕吧!
徐贵妃眉头紧锁着,殷切的嘱咐道:“以后不要留宿国公府,听没听到?”
周敏接着又打了个哈欠,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泪花,心不在焉的回道:“知道了,母妃,女儿先回去补觉了!”
说完,也不管徐贵妃,一溜烟的就跑走了。
锦娘神色凝重的看向徐贵妃,躬身问道:“娘娘!”
徐贵妃眸光意味不明的沉思片刻,心头总是有种恐慌感,连忙叮嘱道:“锦娘,你派人跟着敏儿。”
“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