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瑞鹤仙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牧清晖。
牧清晖往嘴里扒了两口饭，感受到瑞鹤仙的视线，问:“怎么了?”
瑞鹤仙没说话，只是看他。
牧清晖有些摸不着头脑，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确认没有粘到饭粒。
他对上少年的双眸，试图从里面看出点什么来。
但是很显然，什么都看不出来。
如果不是刻意显露出来的话，有些时候瑞鹤仙的想法确实很难猜测。
意识到牧清晖确实猜不出来自己的想法之后，瑞鹤仙有些失落的垂下脑袋，摇了摇头。
“没什么，继续吃饭吧。”
牧清晖一头雾水的扒拉了两口饭，看着瑞鹤仙明显有些不开心的样子有些茫然。
突然注意到距离两人都有些远的鱼时，牧清晖眼前一亮，三两口把饭全部吃干净，然后换了双筷子，把鱼和小盘子放在自己面前，开始给小少爷挑鱼刺。
漫不经心挑米粒的瑞鹤仙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小蝶挑好鱼刺的鱼。
他抬头看向牧清晖，对上男人眼中的温柔笑意，突然就不生气了。
少年眉眼弯弯，身上散发着开心的气息，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谢谢……哥哥~”
“噗通噗通……”
牧清晖好像听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大脑一片空白，满脑子只剩下少年声音软软的“哥哥”在无限循环。
于是，瑞鹤仙眼睁睁的看到牧清晖的脸一点点变得通红……
饭后，瑞鹤仙回到房间继续梳理剧情，牧清晖出去夜跑，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云瑶。
牧清晖本来想要点头打个招呼然后再跑一圈，结果就听到云瑶说：“今天的晚饭怎么样？”
他停下脚步，认真回忆了一下，和上午的相比好像要差一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做饭，菜都是很简单很家常的那种，味道属于很标准的那种，不会太惊艳，也绝对不难吃。
不过牧清晖对吃的没有太多要求，只要能吃就行，于是点点头说：“很好吃，有什么问题吗？”
云瑶素来冷淡的脸上突然多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说：“也没什么，就是今晚的菜除了鱼之外都是博士亲手做的。”
瑞鹤仙在记住食材比例和各种时间顺序之后，又按照云瑶的演示自己尝试了一下。
掌控好火候，然后注意自己炒菜的手法。
瑞鹤仙向来聪明，即使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掌握难度较高的菜比如鱼的做法，但是简单一些的却差不多完全掌握。
他又不是真的厨房杀手，也不会做出创新式的生化危机，只要按部就班就可以做出正常的饭菜。
一般来说只要按照菜谱来做，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莉莉安除外。
云瑶说完就走，做好事不留名。
她从010那里知道了瑞鹤仙并没有说出做饭的人是谁，想来是不好意思，但是她怎么能让少年的心意白白浪费呢？
云瑶的身体无论是水母还是傀儡，都不方便进食，所以在尝过味道之后就没有再吃。
但那是瑞鹤仙的心意。
虽然不至于切到手什么的，但是做饭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事情。
辛辛苦苦做出来了一顿饭，当然是要被夸奖的。
其实云瑶能够猜到瑞鹤仙的一些想法。
他想要她开心，所以想出了学做饭这一种方法来吸引她的注意力。
云瑶一直是把瑞鹤仙当做弟弟来看的，两人的相处模式也更偏向于姐弟。
她做姐姐做习惯了。
在曾经的家庭里，她是最大的孩子，下面有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
在那样的家庭里，姐姐的一味付出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换来的只有其他人包括被付出对象的弟弟的更咄咄逼人的态度。
一味地索取，从不懂得感恩。
在梦到和瑞鹤仙有关的事情之后，云瑶就下定决心想要彻底脱离那个家庭。
她找到了瑞鹤仙，下意识的承担了姐姐这个身份，几乎是本能的想要无条件付出。
每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两人稍微亲近了一点的关系会再一次回到原点，如此循环往复。
但是瑞鹤仙和她的白眼狼弟弟不同。
少年乖巧又温和，安静又懂礼貌，他会认真的记得每一个人对他的好，然后给予回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谁，即使一开始的时候对这个少年充满好感，到了见到真人的时候全都变成了虚伪的觊觎和隐藏的恶意。
云瑶能看出来，他们的灵魂在发生变化，一点点变得肮脏不堪。
后来云瑶才知道那是被恶灵污染，又或者说，世界上的所有人原本的真实模样就是如此。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其他世界的人不是这样。
云瑶知道自己少了一部分记忆，但是她的记忆是连贯的，她并不清楚少了什么。
就像是她知道自己不开心，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开心一样。
她的心就像是被一块沉重的大石头压住，把过去的苦难全部都压制在下面。
但压制不是消失。
即使想不起来，过去的一些事情也依旧会对她产生影响。
云瑶回到房间，看着镜子中自己上扬的嘴角，想起少年开心的笑脸，没有半分作假，莫名觉得心头的沉重消失了些许。
过去梦中的记忆与现在的记忆交叠，过去的那些仿佛一缕缕炊烟，随风散去。
现在就很好。
未来会更好。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另一边，瑞鹤仙在画人物关系图。
图纸铺满了整个书桌，其他所有书都被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书架上。
图纸上写满了各种各样的人名，每一个名字后面还简短的标注了这人犯下的法律条文，大概就是哪一章哪一条的样子。
他写的很快，字迹潦草又随意，根据不同的程度还用不同颜色和文字来写。
写完之后又用不同颜色的笔一点点连线，最后组成了一张看似杂乱无章，没有任何头绪，实际上却条理清晰，把所有人之间的关系标的明明白白的关系网。
瑞鹤仙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垂眸认真检查了一下自己写的有没有问题。
检查完之后抬头看向深蓝色的天幕。
牧清晖放弃了再跑一圈的想法，迅速回了房间洗澡换衣服，把自己捯饬了一下才穿着要露不露的睡衣敲响瑞鹤仙的房门。
他想起吃饭时少年期待的模样，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
那个时候应该就是想要听夸奖的吧！
他简直就是一块木头！居然连这么明显的事情都没有看出来。
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瑞鹤仙转头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进。”
少年的声音透过房门传出来，有些失真。
牧清晖推门而入，看到瑞鹤仙站在书桌前，书桌上摆放着各种颜色的笔，下面似乎是一张巨大的纸，上面密密麻麻的用各色笔写着什么。
“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一下吧。”瑞鹤仙没看他，转身往浴室的方向走去，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想办法把下面那张纸处理掉，不要被其他人发现。还有你今天借的书，明天全部还回去吧。”
牧清晖下意识回答：“好的少爷。”
他走近书桌，伸手把所有的笔盖好然后放进笔筒中，然后才开始处理小少爷说的“不要被其他人发现”的巨大纸张，只是随意看了一眼，神情瞬间严肃起来。
伴随着浴室中传来的水声，牧清晖却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认认真真的看着墨迹还没有完全干透的字迹。
少年的字虽然潦草，但是总体来看漂亮又美观，像极了一张巨大的书法大作。
牧清晖认出了他写的是什么，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他把这张纸仔细的折叠起来，纸张并不厚，即使折叠起来也没有占多少地方，他把纸张夹进书中，恨不得立刻出去，把这张图送到方局手中。
这绝对是有史以来最重大的突破。
有了这张关系图，他们的调查将会更加顺利，也就可以腾出更多的人手有针对性的解决问题。
等他把桌子收拾好，把书都从书架上拿出来摆放好之后，瑞鹤仙也洗完了澡走出来。
他的身上只披着一条浴巾，脚上不太熟练的踩着人字拖，白嫩的脚趾小心翼翼的夹住人字拖，然后慢悠悠的往这边走。
牧清晖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看少年一步步挪到床边坐下，才开口问：“少爷要吹头发吗？”
瑞鹤仙擦了擦从发尾滴落到颈间的水珠，点了点头：“嗯。”
少年乖巧的坐在床上，背对着牧清晖，整个身体被浴巾包裹着，温热而柔和的风透过男人的指缝吹到少年的发间，水珠沾在掌心，又在掌心的温度和风的吹拂下一同蒸发。
“今晚的饭菜很美味。”牧清晖看着少年被浴室中的水汽蒸的泛粉的脖颈，目光柔和：“少爷觉得呢？”
“还可以。”瑞鹤仙对自己的厨艺水平有一个认知：“鱼最好吃。”
毕竟除了鱼之外都是他自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