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房间里装了水龙头,但是只有凉水,没有热水。十四过来的时候,小武正提着一桶热水从楼下走上来,要帮左丘玥洗漱。
忏业跟着辩苦从房间里出来,辩苦还好,前者却是面色发白,明显虚耗过度的样子。
“肖施主。”辩苦对十四道,“嗜血散之毒已解,再修养几日,便能恢复如初了。”
“大师辛苦了,多谢。”十四道,“还有忏业师傅,多谢。”
“道谢也该是被救的人来说,怎么你都替他说了?”相麻衣背着手,一副看热闹的模样跟上来。
十四瞪她一眼,示意她适可而止。
“大师,忏业师傅,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十四道,“待晚饭做好,我让人给你们送到房间去。”
“娘子,晚饭已经做好了。”旁边的银朱道,“我让人送过去。”
十四满意地对她点点头。
十四走进左丘玥的房间的时候,不止小武在忙着准备浴汤,肖砚也在——他在帮昏迷的左丘玥穿衣服。
肖砚一只手扶着他,一只手直接把宽大的外袍盖在他身上。外袍领口敞开,露出若隐若现的精瘦胸膛。
但这画面并不好看,因为他身上渗出了一层血红色的汗液,包裹了整个躯体。肖砚只用袍子挡住了他大部分上身,脸和脖子却还没来得及处理。
左丘玥闭着眼任肖砚摆弄,微微晃动的时候还有血汗沿着下巴滑到喉部,挂在紧致而鲜明的喉结上。
“……”十四无声地移开目光。
简单地把外袍给他披上之后,肖砚对着浴室里的小武喊道:“准备好了吗?”
同时相麻衣跟梅知雪也进来了,两人都被满脸是血的左丘玥吓了一跳。
“他这是怎么了?”
“毒素被逼出体外,所以才会这样。”梅知雪解释道,“这不是血,而是带着毒的汗。”
听到梅知雪的声音,肖砚没回头,但把左丘玥身上的外袍理了理,前面的衣襟叠在了一起,确保挡住了胸口。
“小郎君,好了。”小武从浴室里出来,“小的抱左三郎进去吧。”
肖砚把左丘玥交给小武,让他把人抱进去。
小武常年练武,体格强壮,且并不比左丘玥矮多少。他抱左丘玥的时候像是轻轻一捞,就把人捞了起来,毫不费力。
“啧,啧啧啧。”
十四用一种“你又怎么了”的眼神看向相麻衣。
“美人就是美人啊,美到极点能直接模糊雌雄。”相麻衣是看着小武抱左丘玥进浴室的画面,才忍不住感叹道,“左美人刚刚被小武抱进去,虽然看不见脸,但只看身形,就能看出绝对是个大美人。”
“就像一块世所罕见的美玉,美而柔弱,让人忍不住捧在手心里,却又怕一不小心给摔碎了。”
梅知雪虽然没有像寻常世家女那样被教养,但是从小也是规规矩矩地长大的。突然听到相麻衣这么毫不避讳地评价一名男子有多美,惊得她瞪大了双眼,忘了怎么接话。
“师父。”肖砚则一脸头痛地劝道,“这里有这么多人呢。”
您好歹收敛一些。
留意到梅知雪还在,相麻衣略带尴尬地咳了咳:“那个,知雪,我瞎说的,你就当没听见……哈。”
她说完看向十四,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得到。
“他什么时候能醒?”十四问肖砚。
“大师说看左师傅身体的虚弱程度,短则数个时辰,长则十几个时辰甚至好几天。”肖砚说完,又对梅知雪道,“知雪姐姐,大师说让你给左师傅把把脉,记住他的脉象,他回头可能要问你。”
“好,我知道了。”
“好了,先下去吃完饭吧。”十四道。
“娘亲你们先去吧,我待会儿过去。”肖砚道,“我帮左师傅把床单跟被褥换一下,这样他出出来的时候就能直接躺下了。”
“你怎么对他这么好呀?”相麻衣忽然吃起飞醋,“感觉他才是你亲师父……哎!”
十四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抓起胳膊直接把人拖出来,留肖砚站在原地无奈地笑了笑。利落地把床榻上沾了污渍的床单被褥拿下来,又从柜子里拿出新的铺上。
……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话这么多?”把人拖到楼梯口之后,十四才松了手。
“谁话多了?”相麻衣不满道,“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我的徒弟,对外人却比对我这个亲师父还好,这不公平。”
“放心,阿砚是个尊老爱幼的孩子。”十四道,“等你将来中毒昏迷了,他也会细心照顾的。”
“你这是在咒我?”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那你也不能咒我。”
两个人打嘴仗,银朱跟梅知雪默默地跟在后面,装作没长耳朵,却又笑的开心。
“我忽然想到一个人,挺适合和你配成一对儿的。”十四忽然把话题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
“……啊?”
“他叫齐先,今年二十二岁,目前在神都掌管黄粱镖局的分局,也算年轻有为。”十四道,“最重要的是,跟你一样话多,事儿也多。”
能被十四夸不错的人,那肯定确实非常不错了。正巧相麻衣想脱单,所以把她后半部分的挖苦就忽略了,颇有兴趣地问道:“掌管镖局,那就说明会武功,而且能赚钱了?”
银朱跟梅知雪无声地对视一眼,都对相麻衣的反应表示佩服。
“武功不低,赚钱也不少。”
“这样啊。”相麻衣闻言,却有些失望道:“那看来是不行了。”
银朱和梅知雪正听八卦听的高兴,闻言疑惑了。
只听相麻衣道:“我要找的是貌美体弱……也不说是体弱,但最好不要会武功,能安心在家相妇教子的人。会武功的男人,一般都不安于室。这样的成亲之后肯定要求他主外我主内,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银朱和梅知雪表示:不佩服不行,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十四本意主要是想吐槽相麻衣话多,至于提起齐先,也算是有意的,毕竟他也到年纪了,齐天莱夫妇盼着他娶妻恐怕盼得头发都要白了。
也没料到相麻衣居然是这个反应。之前听她说她要找一个安守在家的男人,让她在外面闯荡赚钱,十四还以为她在开玩笑。
“为什么一定要有一个主内的?”十四来了兴趣,“不能你们来都主外吗?谁规定只能有一个人有事业,另一个人就要守在家里?”
“两个人都主外谁来照顾孩子?”
“我一边赚钱一边照顾阿砚,不也照顾的挺好的。”
“你不明白。”相麻衣说,“不是所有孩子都跟阿砚一样聪明懂事,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强悍的,比如我就不能。”
“让我一边造兵器一边带孩子?”她一脸拒绝,“我宁愿不要生了。”
“可以找一位乳母照顾。”银朱在一旁建议道。
“孩子还是跟父母一起长大比较好,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相麻衣又道,“我小时候由我娘亲自带大,我那几个各自都有乳母丫鬟的堂姊妹可是羡慕的不行。”
相麻衣的婚姻观,听得刚刚对婚姻有了些认知的梅知雪一愣一愣的。瞪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望着相麻衣。
相麻衣见状,把她揽到自己你身边来:“知雪,我觉得像你这样的,也适合找一个主内的。你不是说最喜欢行医救人吗,你看……”
“别听她胡说。”十四连忙把小姑娘拉到自己身边来,“嫁人嫁自己喜欢的就好,看你自己的心意。”
要真让相麻衣把这小丫头给洗脑了,将来他儿子因为这个错过了良缘,那可间接就是她造的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