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十四看着落在她前方,只穿着的长袍,没披大氅的左丘玥问道。
虽然屋子里并不冷,但他这个伤患,不该注意点儿吗?
银朱一看就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娘子,我先告退了。”
银朱走远了几步之后,左丘玥才回答十四道:“没什么事,就是出来看看你回来没有。”
“你要是这个时候被看见,那之前还避什么?”
“无妨,那个孩子刚刚跟阿砚回屋了,一时半刻应该不会出来。”
“……”十四: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肖砚的房间在左丘玥房间对面,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要是他老老实实在房间里待着,根本不可能知道顾凛跟着肖砚回屋了。
“放心吧。”见十四看着他,左丘玥接着道,“就算他们现在忽然开门出来,我也是有办法躲开的。”
“伤好了,武功也恢复了是吗?”十四似笑非笑。
“伤还没完全好,但是轻功能用了。”左丘玥的笑含着些若有若无的讨好,“你别气,我就是想出来见见你,问问你这几天连着出去应酬身体怎么样,是不是喝了很多酒?喝酒伤身,你的伤刚好没多久,还是要多留意一些。”
十四正要说话,左丘玥却突然动了,他的身体像一只轻盈的燕子一样凌空而起,越过栏杆跳了下去。
十四跟着他的动作转身的功夫,他已经悄无声息地踏上了一楼的地面。
左丘玥仰着头看向一脸疑惑的十四,抬手指了指。
十四再转身,便见肖砚的房门开了,他跟顾凛相继从里面走出来。
“娘亲,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见十四靠着栏杆站着,肖砚问道。
“没什么。”十四十分自然地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阿凛还没见过烟花,我带他去看。”肖砚拉着情绪低落的顾凛道。
“嗯,去吧。”十四道,“点火的时候当心点儿。”
“知道了娘亲,我们会小心的。”
肖砚拉着顾凛下楼,两个人的脚步声重合在一起。
十四随着他们的动作再次转身,瞄向楼下客厅。
偌大的客厅里哪儿还有人?
这么好的轻功,当初是怎么被那群人追上的?
十四站在栏杆边,看着两个小家伙儿出了门,又把大厅扫视了一遍。
楼下烛影昏暗,显得本来就宽敞的空间更加空旷。
她看了一会儿,见还是没什么动静。突然觉得怪没意思的,便松开栏杆直起身,准备回房休息了。
过道里吊着灯笼,每走一步交错的影子都会发生变化。十四盯着地上的的影子往前慢慢走,越过肖砚的房间,来到自己的房门前。
推门,进入,转身。
关门的时候对着寂静的过,忽然嗤笑出声:你在期待什么呢?
……
第二天十四又一大早就出了门,今天要见赵记的家主,也就是方如许的舅舅,一起商量新款家具的事情。
赵记已经相继跟十四合作推出了懒人沙发、低背沙发和高背沙发三款沙发,每一款都为他们带来了巨额利润。
赵家主现在对待十四就跟对待财神没两样,为了腊月能邀她赴一场约,从刚刚进入十一月就开始往肖宅递帖子。要不是肖宅忽然加紧了门禁,以家主在养伤为由谢绝一切上门探望,他恨不得天天跑过去亲自送请帖。
但是一连几十封请帖送出去都跟石沉大海一样,赵家主已经做好了今年见不到肖娘子的心理准备了。腊月初三的时候忽然收到回复,他大喜过望,整个赵家都像是提前过了年。
听说了消息的方如许赶了过去,舅舅长舅舅短地缠了赵家主整整一天,可算是被他蹭上了见肖娘子的机会了。
他也有问题要请教呀!但是这段时间肖宅忽然闭门谢客,他也愁啊!
于是舅甥俩一起见了十四,十四答应他们等过了年,空闲下来之后,画几套新鲜风格的建筑图给方如许,再出两幅新款家具的图纸给赵记。
上午见完了方如许舅甥俩,又去参加了一个由嵩州四大富商琉璃方家,丝绸余家,黄粱酒家楚家和茶商白家牵头发起的宴会,这个宴会可以说聚集了整个河南道最富有的一群人。
经商换一种说法,也可以说是经营人脉。生意是建立在人情往来之上的,而像这样的集会,就是最好的联络感情的机会。
无数小商家对这样的集会梦寐以求,可他们要么囿于财富不够多,要么因为名气不够大,是没有资格收到宴会请帖的。
十四三年前第一次收到这个宴会的邀约,今年却是第一次参加,前两年没能参加都是因为在外面走镖没能赶上。但她并不迫切,因为她的很多生意,没有人脉也能做,自会有想要赚钱的人主动跟她建立联络。
而今年过来参加的原因也无他,刚巧赶上了罢了。
虽然是第一次参加,但席上有不少熟面孔。一场宴席进行下来,她又结识了许多新面孔。
结束这场宴席之后,早已错过了出城的时间。她便留宿在火锅店的后院里,银朱已经在这里等她。
“让你打听的事情如何了?”十四问。
“已经打听清楚了。”银朱将打听到情况逻辑清晰地汇报给十四,“十一月二十九,顾当家应袁家大郎也就是他已故妻子的兄长,阿凛小郎君的亲舅父的邀请,去袁家赴宴。”
“因为不胜酒力,中途喝醉被小厮扶着下去休息。”
顾明璋不胜酒力?
十四听到这里,听出了蹊跷。
顾明璋的酒量就算不能用千杯不醉来形容,但喝趴下两个齐天衡是完全没问题的。那位袁大郎难道是海量?居然能在宴席进行到一半就把顾明璋喝趴下。
十四抿了抿嘴唇,继续听银朱汇报。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跟袁家六娘躺在一张床上。”银朱说话想来简短准确,“袁家家主娶了一妻一妾,阿凛小郎君的生母在家排行第二,跟袁家大郎以及六娘子,同为袁夫人所生。”
“袁六娘两年前及笄,今年十八岁。据袁家下人所说,在她及笄那年袁家便有意将其嫁给顾家主做继室,但是被顾家主婉拒了。”
“可袁六娘自幼爱慕顾家主,非他不嫁,便一直痴心等着。”
“哼。”十四冷笑一声,“袁家二老倒是挺开明,挺尊重子女的意愿。”
这个时代的婚姻,哪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袁家六娘要等顾明璋,她爹娘就任由她等?
怕是袁家二老想他们女儿当顾家镖局的主母吧。
“顾明璋是怎么上的她的床?”十四直奔重点,“有小厮扶着,还能走到未嫁女的闺房里去?”
“并不在袁六娘的房间,是袁家一间客房。说袁六娘听闻顾家主喝醉了,主动过去照顾他。然后……然后顾家主酒后意乱情迷……”
后面的细节银朱没有继续描述,转而将自己打听到的其他情况进行总结:“袁家经商,但近几年时运不济,连年亏损,一直都在靠顾家主接济。”
话说到这里,基本就清楚了。明显是袁家为了拢住顾明璋这个钱罐子,想尽办法地让他继续当自家的女婿。
而顾明璋,显然也认。
不过话说回来,都一起上了床,他不想认也得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