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刚刚开导完顾凛,银朱说晚饭好了要叫他们出去吃饭的时候,顾明璋赶过来了。不过不止他一个人,还带着新任顾夫人袁六娘。
肖砚在左丘玥的房间里练习内功心法,练完了才出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十四让他跟顾凛一起说话,带着银朱一起出了门。
顾明璋夫妇正好被小厮带着进来,正踏着台阶往上走的时候看到了十四。
“肖娘子,阿凛又过来打扰你了。”首先开口的是袁六娘,“都是我们做父母的管教不周,把他娇惯坏了。我跟夫君日后一定好好管教,让他不要再做出这么没规矩的事。”
顾明璋原本要说话的,却被她抢先了一步。袁六娘说完,他有些尴尬地看向十四:“……肖娘子,阿凛呢?”
十四没理顾明璋,而是似笑非笑地袁六娘道:“阿凛从小跟阿砚一起长大,我这里也有特意为他留出的房子,他想住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来。顾夫人,你为什么觉得我被打扰到了呢?”
袁六娘闻言后退一步,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抱住顾明璋的手臂,低着头,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夫君……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抱着手臂倚在门边看热闹的相麻衣翻了个白眼。
“肖娘子,六娘她没有恶意。”顾明璋开口替袁六娘解释道,“你别误会。”
“呵。”十四忍不住笑了,“我误会什么了?”
“……”顾明璋语塞,十四确实没说什么。
“她……她胆子小。”他说道。
“胆子小就该安分守己地在家待着,出来抛头露面做什么?一不小心吓到了她,倒成了我的过错。”
见十四明显态度不善,顾明璋连忙解释道:“肖娘子你真的误会了,她……”
“我说了我没误会,你们却非说我误会了,那好,你们夫妇俩来说说,我误会什么了?”
“噗。”相麻衣心里爽了。难怪那屋里那小家伙儿一有事儿就往这里跑,原来他爹也怕十四呀。从这一点来看,倒是挺聪明的。
顾明璋明白,十四这是在替顾凛出气,她定然是听顾凛说什么了。
“肖娘子,我知道你疼爱阿凛。”他开口道,“但是你也不能只听他一面之词,是他有错在先,还不肯道歉,我才出言训斥的。可是这孩子子从小被我娇惯怀了,完全不服管教,我只说了他两句,他居然就发脾气离家出走来威胁我们。”
“哦?”十四嘴角噙着笑,对顾明璋道,“顾当家,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阿凛被惯坏了。从前那么多年,都没听你这么说过,难道他忽然间被惯坏了?”
“那又是谁惯的?是你?还是我?”
“肖……”
“顾夫人。”十四打断顾明璋的话,看向低着头一副瑟缩模样靠在他身边的袁六娘,“阿凛跟我说,事情的起因是今天你的好友过来找你,你便让贴身侍女去喊阿凛过去见客人。阿凛不肯,你的侍女就抢他的蹴鞠。”
“后来阿凛把蹴鞠抢回去的途中,你的侍女不知道怎么着就自己摔倒了,却把过错赖到了阿凛头上。你还亲自带着侍女跟小厮过去打断他上课,要让他向你的侍女道歉。他不肯,你就让你的陪嫁小厮逼迫他。”
“请问我说的这些,对还是不对?”
十四每说一句,袁六娘的头就更低一分。等她最后一句话落,她直接哭了出来。
不回答十四的话,而是抱着顾明璋的手臂哭道:“夫君,我没有……”
“还敢说没有?”
十四声音忽然拔高,惊得袁六娘一个激灵。
“你……你怎么敢吼我家夫人?”袁六娘身后的小侍女出声指责十四道。
“哟呵。”相麻衣用颇为赏识的眼神看着她,“你比你主子胆子大。”
“你是什么身份,敢这么跟我家娘子说话?”银朱直接走上前。
“啪!”
一巴掌落在小侍女脸上,她直接被掴到了地上。瞬间头昏眼花加耳鸣,连哭都忘了。
“啊!”袁六娘吓得大哭,更加抱紧了顾明璋。
“肖娘子……”顾明璋也被银朱这一巴掌惊住了,不熟悉银朱的都以为她只是十四身边的小侍女,可他却亲眼见过他握刀砍人的样子。顾明璋清楚银朱并非普通侍婢,她的意思就代表着十四的意思。
“不过是一个侍女,肖娘子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是啊,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女,怎么有这么大的脸让阿凛亲自给她道歉?”十四面带微笑,顺着顾明璋的话说,“你儿子还没她金贵?”
“……”顾明璋被十四问住,转身质问袁六娘,“六娘,当真想肖娘子说的这样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袁六娘梨花带雨道,“夫君,我没让阿砚这么做,我怎么可能这么做呢?我平时怎么待阿砚的,夫君你是知道的,我那么疼他,全心全意地希望他好呀!我可是她亲姨母,我怎么可能害他呢?”
“你说谎!”愤怒的顾凛从里面冲出来,指着袁六娘道,“你在说谎!你明明就是这么做了,你还让人扭我的胳膊,你敢做却不敢认,小人!”
“夫君,我没有,你要相信我啊夫君……”
“爹,她就是在说谎,你别听她的!”
“家主,你要信夫人的话呀家主。”倒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小侍女也跟着喊,“夫人她对您一片真心,您是知道的呀!”
顾明璋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一时之间根本分不清到底要信谁的话。
“给我闭嘴!”十四开口,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当我家是什么地方,给你们主仆搭的戏台子吗?”她不怒自威,看着袁六娘道,“当场抵赖,你倒是简单直接。”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除了你们之外在场的还有旁人。阿凛的先生就能当证人,实在不行,我也有办法让你那个小厮开口说实话。”
袁六娘惊恐地看向十四,眼神只跟她对接了瞬间,又立刻低下头。
“但是我没那个闲工夫跟你论证这些。”十四话音一转,道,“顾当家要是好奇,倒是可以去求证一下到底谁在说真话谁在说假话。”
“枕边风容易让耳根子软,但顾当家可别忘了,谁才是你的血脉至亲。”
闻言,顾明璋从脸到脖子一阵胀红。
“我虽然在这里跟你们论对错,但有句话要说明白,我做事向来对人不对事,护短护得紧。我摆明了要护着阿凛了,某些人心里要有些分寸,我这一亩三分地上不欢迎你们。”
“银朱,送客。”
挨了银朱一巴掌的小侍女见她再次走过来,立马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连后退了五六步。
“顾夫人,请吧。”
“夫君……”
“肖娘子,事情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吗?”顾明璋对十四道,“也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六娘她是阿凛的亲姨母,她不会害他的。”
相麻衣的白眼快要翻到了天上,男人呐,果然没让她失望——何止耳根子软,脑子都软了。
“顾夫人想我请你出去吗?”十四没回答顾明璋的话,银朱再次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