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朱的身体真的没有救治的办法了吗?”十四问梅知雪。
十四今天才从梅知雪这里获知银朱的情况,也是直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她从前提起她跟兰泽的婚事的时候,她总是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梅知雪皱着眉,轻轻摇了摇头。
“银朱姐姐少年时期喝下的药药性很烈,若是当时就及时救治的话,或许还有治愈的可能。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
“兰泽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十四问。
“年前,就在银朱姐姐找我看诊的当天。”梅知雪道。原本银朱让她谁都不要说,但是她前脚刚走,后脚兰泽就追过去了。
十四明白了,兰泽故意趁着今日跟银朱求亲,恐怕也是故意为之。他在利用五大营的将士“逼迫”银朱,让她因为要维护他的颜面而不得不答应他的求亲。
十四叹了一口气,也是一对苦命人。
不对!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知雪,像银朱那样喝完那种药,能生下孩子的可能性有多大?”
见十四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梅知雪也不禁敛容。仔细斟酌之后才回答道:“若当真和银朱姐姐一样在少时便服下此药,后续有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几乎不可能孕育孩子。”
“姑姑,怎么了?”
“长孙召儿。”十四道,“你还记得上元灯会上那名抱着孩子闯到御前的女人吗?她也是长孙家训练出来的杀手,如果说她跟银朱一样自幼被长孙氏收养的话,理应也和她一样在少年时候便饮下了那种药。”
那那个所谓的左丘宏的孩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是柳小小跟银朱不同,还是长孙静虚不清楚这件事?或者说他明明知道,却故意“忽略”了?
十四坐到案后,要伸手那砚台。
“姑姑,我来帮你。”梅知雪走到她身侧,替她磨墨。
十四铺好纸张,提笔沾墨,开始书写。不一会儿,几个人名便散布在方形白纸之上。
十四不停地写写画画,在不同的人名之间相互连线标注,很快一张纸就被墨迹铺满。
她掀开第一张纸,梅知雪伸手结过,铺展在长案的空白处,然后看着十四在第二张纸上继续写。
第二张纸即将被填满的时候,十四住了笔。但她望着纸张,毛笔仍旧提在手中。
梅知雪静立在一旁,不作声响。
“拿信纸给我。”过了一会儿,十四对梅知雪道。
梅知雪从一旁拿过信纸,替十四扑在面前,用镇纸压住。
十四在给左丘瑶写信。
这封信内容很简短,只占了短短三行半。写好之后十四装入信封,以火漆封口,加盖自己的私印。
正欲亲自送出去的时候,银朱回来了。
“王妃有何事?”她的眼眶红红的,明显是已经处理过,却没能完全掩饰住。
“你回来的正好,替我把这封信送出去。”十四道,“加急信件,送往神都。”
“是。”
银朱很快将信件送出去之后折返回来,期间十四又给左丘玥写了一封,让梅知雪送了出去。
“回来了。”十四主动问道,“跟兰泽谈的怎么样?”
银朱没想到十四开口就问她这个问题。
又听她道:“你们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的事我也知道了。别怪知雪,是我让她告诉我的。”
“属下没有乖梅小娘子。”银朱道。
“过来坐。”十四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银朱缓缓走过来,在十四身边落座。
十四拉过她的手,将她的手掌翻开,双手掌心都留着还没消退的指印,“你每次激动或者紧张的时候,都会掐自己的掌心。”
银朱垂下眼眸。
“你在害怕吗?”十四问。
银朱摇头。
“那你在想什么?”
“……”银朱沉默许久,才说道,“我不想他因为我耽误一生。”
“为什么会耽误一生,因为你不能替他孕育子嗣吗?”十四说的直白。
银朱的身体出现一瞬间的僵硬。
“兰泽怎么说?”十四继续问。
“……他说他不在意。”
“那你信他说的话吗?”
银朱缓缓点头。
“既然如此,那你还担心什么?”十四道,“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他不觉得你耽误了他,你却要替他觉得耽误了他,这岂不是说不通。”
银朱愣住。
“刚刚你们俩是怎么说的?”十四又问。
“我说……”银朱有些难以启齿,“我说我愿意为她纳妾,繁衍子嗣……”
十四闻言嗤笑出声,敲了一下银朱的额头:“兰泽是不是被你气着了?”
十四猜的一点儿也不错,兰泽闻言直接气笑了,他对银朱道:“我一颗心都在你身上,你却要把我分享给别人?”
“真是个傻银朱。”十四道,“听我的,别再纠结了。你们俩都老大不小了,再纠结下去,要白白耽误多少时光。”
“你若是害怕无人给你们养老送终,这个我现在就就能给你承诺。将来等你们来老了,一切事情阿砚都会派人安排好。你们想要几个人,他派过去的绝对只会多不会少。”
听着十四故意说的玩笑话,银朱笑了,眼泪却啪嗒啪嗒地掉:“我只是……觉得他配上的更好的女子。”
“我觉得我们家银朱就是很好的女子。”十四把人揽进怀中,轻拍着她的背,道,“银朱,不要委屈自己。你很好,不比任何人差。“
“想做的事情呢,就立即去做。不要瞻前顾后,畏缩不前,那不是你。你特别好,配得上兰泽的喜欢与爱护。你同意嫁给他,那是他的幸运,他只会像呵护至宝一样呵护你。”
“只要你们足够强大,就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而且有我在呢,我看谁敢在你面前多说半句。”
十四护犊子的语气让银朱忍不出笑出来,她从十四怀里出来,对她道:“多谢……娘子。”
“能遇到娘子,就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你这一辈子还长着呢,后面只会越来越好。”十四道,“你们兰泽商量商量,看看什么时候办婚礼合适。未来几年只会更忙,不要再蹉跎了。学学凉月跟阿草,人家才是聪明人。”
说到这里,十四想起了相麻衣:唉,那才真是个老大难。
远在黄粱正跟肖砚一起制作转轮的相麻衣无端打了两个喷嚏,蹭了蹭鼻子:“谁又在背后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