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将军,北大营三更已经开拔,如今在我们前面。”斥候报告钟晏青道。
“果真是他。”钟晏青咬牙切齿,“兰泽,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下令队伍加快速度,给我追上他们。”
“是!”
……
这个时代打仗,对于士兵只有两个要求,一个能打,一个能跑。
急行军到达目的地,就是十四给五大营下的第一道考核。
“兰泽果然提前动手了。”十四还在营房里,他们一行轻车简从,傍晚再出发也不迟,“现在钟晏青和肖如茗都气疯了吧。”
她摸着手中的军报,不禁笑出来。
“皱眉做什么?”她抬眼看银朱的表情,却见她面上没多少喜色,反倒是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么早将底牌暴露出来,后续会不会不利?”银朱担心道。
“你这个考虑不错,但是兰泽此举有利有弊。”她道,“弊端便如你所言,他提前把手里的底牌暴露出来了。对方经此一事一定生了防备之心,后续再想故技重施难度肯定会加大。”
“那利处呢?”银朱问。
“利处是他一举拿掉了中大营和东大营各两名总管,迫使他们临阵换将。一方面搅乱了他们原本的部署,另一方面也打击了他们的士气。”
尤其是士气这一条,中大营当河南道守备军的嫡长子当惯了,表面上跟其他四大营地位平等,但实际上一直是压着其余四大营一头。
兰泽开始便给他们来了这么一招,打击了以中大营为首的白军三大营的气势,同时也鼓舞了自己军中将士的士气。
“战场上士气的重要性无需多言,所以兰泽此举,定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闻言,银朱蹙起的眉头缓缓放下来。
“姑姑。”
“知雪来了。”十四笑着迎她进来,“行囊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
此次演习一定会有人受伤,所以梅知雪也会带着临时组建起来的医疗队随行。
他们都隶属于中立方,不参与演习,全部跟在十四身边听她直接调遣。
而梅知雪这些日子用精湛的医术让众人由衷拜服,是以被推为了队长。
“姑姑,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梅知雪问。
“不急。”十四却道,“咱们来打个赌吧,我出一万钱。”
“赌什么?”梅知雪问。
“堵赤军和白军谁书谁赢。”十四道,“你们来先说。”
“……我押赤军。”银朱道,“一万钱。”
“嗯……”梅知雪沉吟片刻,然后道,“那我押白军吧,他们人多。我也出一万钱。”
“姑姑,你呢?”两人看向十四。
“你们来押就行了,我就不压了。”十四道,“谁赢了我把一万钱给谁。”
“哦对了。”他说完忽然想起来,“都畿道来了信。”
银朱已经把信拿过来,递向梅知雪。
“这封是写给你的。”十四道。
梅知雪脸色微红。
十四笑着道:“自己回去看吧,咱们午饭之后整队出发。”
……
七八个时辰的急行军,让很多将士都开始吃不消,他们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楚?
直至夜幕,谢胜才下令安营扎寨。
终于搭好了营帐,几名士兵累的横七竖八地躺成一片。
“当了两年半的兵,哪里受过今天这样的苦,老子半条命都给跑没了。”
“是啊,我现在感觉手脚都不是我自己的了。一想起来明天又要五更开拔,我直接就像跑回去。”
“也不知道这位王妃在干什么,不好好享受她的荣华富贵,偏偏要跑到军营里跟一群男人共事。来就来吧,还花样百出。演习,狗屁的演习。这太平盛世的,非得给自己找不痛……”
“参见将军!”
将军?
躺着聊天的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谢胜一声怒吼:“你们几个给老子站起来!”
四五个人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
谢胜大步走近,瞅准刚才说“太平盛世”的那个人,上去就是一脚。
“呜!”士兵被踹地坐倒在地,还向后滑出两步。
“……小的知罪,还请将军饶……饶恕。”士兵不敢拖沓,忍着疼从迅速从地上爬起来。
“知罪?你知道什么了?”谢胜大吼,吓得另外几个人一起哆嗦。
“小……小的不该妄议王妃,小的该死!”士兵单腿跪在了地上。
另外几个人也纷纷下跪。
“给老子站起来!”谢胜一看更怒了,“膝盖骨这么软,跑老子手底下来当什么兵?”
几个人又连忙站起来。
“你觉得你生在太平盛世,打仗的事儿一辈子都找不到你是不是?”他揪着第一个人继续问。
“小的知错!”
“你没错,是你爹你娘把你生错了。”谢胜指着他的鼻子道,“他们就该把你生到跟凸勒、赤面挨着的地方,叫你好好看看什么叫太平盛世!”
“普通老百姓这么想也就算了,你们身为大历朝的兵,居然也在这儿跟我说什么太平盛世?你们来当兵是干什么的?要是只为了混吃等死拿饷银,给老子趁早滚蛋!一帮怂货,真有一天敌人打到家了,你们也都是临阵脱逃的孬种!”
“看什么看,给老子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想干的跟老子说,老子立马送你回家见爹娘!”
无辜遭受连累的众人赶紧有多远走多远,就算手里没活儿了也要找点儿活儿出来。
“你们五个,从现在起给老子调去火头营背锅烧火!”谢胜环视一周,“这是第一回,算你们走运。自然老子发现第二回,直接卷铺盖滚蛋,我西大营不要软蛋怂包!”
……
钟晏青追了一天也没能追上兰泽的队伍,倒是巧合地将大营扎在了谢胜的队伍旁边。
谢胜训完人之后一路从营地西面走到最东头,看到对面东大营的营地的时候驻了足,背着手观望起来。
同样是跑了一整天,东大营的士兵跟西大营相差无几,一个个地都成了蔫儿萝卜。看到这些,谢胜心里稍微好受一些了,原来大家都这样。
“谢将军,看什么呢?”钟晏青忽然从一顶帐篷里钻了出来,谢胜想要转身的动作停了下来。
“钟将军的营帐搭在这里?”谢胜有些诧异。
这当然不是钟晏青的营帐,但他闻言却道:“这不是防着你夜袭。”
“切。”谢胜道,“七天的路程刚走了一天,现在就干起来然后两败俱伤直接回营?我很像傻子?”
“你不是傻子,但同样的亏我不能吃第二回。”
谢胜立刻就听明白,他说的是拔营之前被北大营偷袭的事情。
“嘿嘿,冤有头债有主,偷袭你的可不是我,别把账记错了人。”谢胜拱手,“闻着饭菜香味儿了,回去吃饭了,下回再陪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