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希望她跟你能是同一天生辰,没想到居然是和阿砚同一天。”十四戳了戳襁褓里小家伙儿的脸,对左丘玥道。
肖砚生在除夕之夜新旧交替的子时,横跨旧年和新年。肖墨则生在元亨六年正月初一,比肖砚晚三个时辰。
“阿砚知道一定很高兴。”左丘玥将自己的手指放在小婴儿的手里,眼中有无限爱怜。
这么小的人儿,要怎么才能长大呢?
“再过几日,等你的身子再恢复一些,我们便回家吧。”他道,“没出正月,家里人应该都还在等着我们。”
“已经跟师父还有知难大师说好了,请他们送我们回去。”
“对了,我听玉儿说师父和大师都要给墨儿取小名,他们跟你说了吗?”十四想起来就觉得好笑,“而且他们俩的意见好像还不太统一。”
据玉儿说,为此两人昨天一天吵了好几架。
“还没有。”左丘玥摇头发笑,“大约是还没有分出输赢。”
“哇!”正高兴着的肖墨忽然咧嘴哭起来。
“哦哦哦,墨儿怎么了?”左丘玥轻拍着襁褓哄她,“墨儿,墨儿不哭,墨儿是不是饿了?”
“应该是饿了。”十四侧过身,解开了衣带,把孩子抱到怀里喂奶。
吃上食物的肖墨立即不哭了。
“果然是饿了。”十四轻轻抚着襁褓,低头看向小家伙儿。她怀孕之初许下的愿望成真了,肖墨跟左丘玥几乎共用一副相貌。
“你小时候是不是就长这个样子?”
“这个我没办法回答你。”左丘玥笑着道,“我也不记得我小时候长什么样子。”
“我在梦里见过你十五六岁时候的样子。”十四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原本想等你二十八岁过去之后再跟你解释,现在应该不用说了,你都知道了。”
左丘玥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他不禁感叹道:“天地大道,三界十方,宇宙洪荒,当真有无穷奥秘。”
他们现在生活的时空,居然是十四原本生活的地方某个人写出来的一本书,连他也是那人笔下写出来的人物。
真真假假,庄周梦蝶。
“是啊。”十四道,“我之前一直是无神论者,那个时候如果有人跟我说我会穿越到一本书里活下来的话,我一定会觉得他疯了。”
“可是我过去找你的时候,你却跟我回来了。”
“那是我疯了。”十四回想了无数次,到现在还会因为自己在“梦里”的行为惊讶不已。在那里,左丘玥不过是一个跟她刚认识几天的陌生人罢了。他说的那些话以正常人的角度来看,要么是神智错乱的疯子,要么是招摇撞骗的神棍。
她明明不信,但是到最后还是跟着他过来了。
用理性和感性都很难解释通,相信左丘玥,似乎是她的一种本能。
“我现在觉得,相信便是存在。”十四道,“人生到头都是虚无。对我而言重要的不是世界的虚实,而是人的真假。有你,还有大家陪着我,这就是我最真实最喜欢的生活。”
……
据玉儿说,肖墨出生当日,孔雀谷谷主忽然闭关了。
半个月之后,她出关了。
“师父的修为又进一步!”玉儿兴奋地跑过来跟他们报喜,“墨儿出生便为孔雀谷带来祥瑞,也给师父带来了幸运!”
“师父爱她,我也爱她,整个孔雀谷的人都特别爱她!”
十四不通修行之事,但是从玉儿的反应大概能看出来,孔雀谷谷主此次修为精进,并非易事。
肖墨这个小家伙儿,是个名副其实的福星了。
不管是她给孔雀谷带来了好运,还是她运气好恰好出生的时候赶上了这些事情,她都是一个幸运儿。
小福星,谁能不喜欢呢?
“对了,师父想送墨儿一份礼物。”玉儿将手里一直捧着的盒子递给十四,“你打开看看。”
左丘玥在旁边做着翻译,十四接过了盒子,打开来看,里面放着一枚戒指,上面镶嵌着不知叫什么名字的黑色宝石。
这枚戒指十四有些眼熟。
“谷主前辈的戒指?”她想起来了,这枚戒指在孔雀谷谷主的手上出现过。
“是。”玉儿点头,道,“师父说这枚戒指可以护佑墨儿远离灾病,一般邪祟都不敢靠近她。”
“请替墨儿还有我们夫妇,多谢谷主前辈厚爱。”左丘玥对玉儿道。
“不用谢不用谢,师父真的特别喜欢她。”玉儿道,“如果不是你们不久就要回去了,我觉得师父一定想要多留你们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姐姐。”她看向十四,问道,“你们以后还会带着墨儿再回来吗?”
十四听完左丘玥的翻译,回答道:“墨儿和这里有缘,我想她以后一定会再过来的。”
“至于我们。”她看一眼左丘玥,“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也会再来的。”
……
相聚之后总有分别,正月十七,一行五人踏上了归途。
玉儿将他们送到山谷外,也是那天接他们的地方。
套着马车的马儿还站在原地吃草,前来谷中求医似乎只是昨天的事情。
左丘玥抱着墨儿和十四一起坐上马车,知难道人和辩苦和尚立于马车两侧。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这片宛如世外仙境的山谷中。
……
午夜,肖宅的大门被扣响。
门房打着哈欠打开一扇小门:“谁啊?这大半夜……”
“王爷?王爷!王爷您回来了!”
整个肖宅迅速从睡梦中醒来,比之过年更加热闹。
所有人都聚拢在一楼大厅,将十四和抱着孩子的左丘玥围在中间。
一群大人和半大孩子都用力压制自己的激动,看着左丘玥将哭闹的肖墨哄好。
“我也想抱抱我的小徒弟。”相麻衣兴奋的两眼放光,却只敢用气声说话,“让我抱抱吧。”
“我也想抱。”
“我也想。”
“我也想……”
“阿砚。”左丘玥把肖墨哄好之后先看向肖砚,“你先来抱一抱妹妹。”
在十几双充满艳羡的眼睛的注视下,肖砚伸手小心翼翼地将襁褓从左丘玥怀里接了过来。
他很紧张。
然而被他抱住的瞬间,襁褓里的小家伙儿笑了。
这一笑瞬间融化了肖砚所有的紧张,将其全部转化为激动和喜悦,他双耳发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记得咧嘴笑。
以至于他今天的样子,在之后的许多年里还被今日在场的几人拿出来取笑。用相麻衣的话说,就是笑的像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