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盛戎抚摸着姜芷柔顺的发丝,大手扣在她的肩膀上,眼神温柔且缱绻的看着姜芷娇嫩的脸庞,喟叹道。
当年他不告而别只身一人便去了远疆,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攒得军功,明媒正娶十里红妆的迎她进门,终究他还是不舍得让她抛开世俗跟着自己浪迹天涯。
他喜欢的姑娘就要尽自己所能,给她最好的、最盛大的婚礼,从少年成长到一位将军,他经历过的隐忍与痛苦也只有自己知道,可他觉得一切都值得。
原来当初他是为了自己才一声不吭的跑去了边疆,姜芷眼眸含泪,白嫩的双手抚在裘盛戎因为常年风吹日晒而有些粗糙的面孔。
青涩的胡茬有些扎手,可姜芷还是一遍遍的抚摸着裘盛戎坚毅的脸颊,眼泪也一滴滴的滚落到裘盛戎的掌心,有些烫。
轻握住姜芷柔软的手掌,裘盛戎轻吻她的掌心,目光虔诚不带有一丝的情欲,有些无奈的轻笑道,
“这边疆黄沙漫天脸早已变得粗糙,可莫扎了你的手。”
要知道裘盛戎以前在上京城当公子哥的时候,可是比谁都要在乎他那张白面书生的脸,现在这么瞧着他哪里还有书生的气息,满身都是肃杀之感。
可无论他是将军还是书生,姜芷喜欢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所谓上京权贵、威武将军的身份。
吸了吸鼻子,姜芷眼眶鼻头都有些发红,可这情绪却再也绷不住了,扑到裘盛戎的怀里呜呜哭着,这声音倒是把门口的副将吓了一跳。
自家的将军可是从不近女色,可这屋内女子的哭泣声可是真的,难不成这千年的铁树现在也要开花了?
不过副将也不打算作扰,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他可不想打扰将军的好事,何况有宁绍坐镇平阳,裘将军也该清闲清闲了。
轻拍着姜芷的后背,裘盛戎有些无奈,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坚强的小姑娘哭成这个样子,一时心疼不已。
“阿芷莫要再哭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对了还要感谢运送粮草的一位小兄弟救了我。”
裘盛戎安慰着怀里的女子,不知为何却想到替他挡刀的那位小兄弟,约莫着身形似乎是和姜芷有些相似啊。
姜芷此时也止住了哭声,从裘盛戎的怀里退出,通红的鼻头煞是可爱,闷闷的说道,
“那可不就是我替你挡了一刀嘛,要不是我你现在估计还躺在床上呢。”
以前他俩在一起的时候,裘盛戎什么也不让她做事事亲为,每次都会以她是女子不宜动手为由让她歇着。
要是自己不从这件事找回场子,估计他还以为自己是株蕊丝花只能依附着他呢,姜芷有些忿忿不平,谁说女子不如男的呢?
女子亦可巾帼不让须眉驰骋疆场,运筹帷幄之中坐镇朝堂,反弹琵琶德隆曲艺声更高,再说当初一统三国曦和不也是第一女帝嘛。
瞧着姜芷有些微鼓的脸颊,裘盛戎自知理亏忙上前哄着,这些男女之间的偏见也都是家族的观念带给他的。征战这么多年,自己也早已发觉当时的想法有多幼稚了。
“那就多谢阿芷的救命之恩了,如此大恩该是要以身相报才是,等回上京城我便去求圣旨,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裘盛戎爱怜的刮了刮姜芷微红的鼻头,双眸里的温柔几乎快要将人溺毙,里面带着闪亮的星光以及对未来的憧憬。
姜芷脸色酡红,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这么多年的等待如今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总归是没有错付。
医药院一处,阴凉的回廊在葡萄藤得遮挡下显得尤为清凉,沐夭夭踩着高脚梯,拿着剪刀剪着熟得发紫的葡萄藤曼。
李承德黝黑的眼珠子一直都跟着沐夭夭的动作转动着,双手紧扶着梯子,这种事情本该就是要男人来做,可沐夭夭却是不服输偏要证明自己也能做成。
不就是摘个葡萄嘛,李承德都要跟他争上一二,这要是成婚以后那还了得,这种风气可开不得,今儿个她非得严震夫纲。
看着眼前水灵的紫葡萄,沐夭夭一时的心绪有些伤感,她记得殿下也是极爱食这些葡萄的,也不知道殿下何时才能平安归来。
沐夭夭半圈着一箩筐的葡萄,从梯子的第二层便跳了下来,倒是把李承德吓了个激灵,皱着眉头说道,
“这梯子滑得很,你可要当心些,我可不想再去开伤筋动骨的药散了。”
沐夭夭愣了愣,心绪不断的下沉。是啊,这几日她与李承德别的药没开全是些治疗外伤断骨之药,看着这些断骨、狰狞的伤口,沐夭夭有些感慨。
葡萄透亮的表皮反射着太阳的光芒,着实是有些刺眼,这场战争也不知何时才能结束,更不知会以何种结果才能平息。
李承德看出沐夭夭有些心绪不佳,以为她是方才累着了,忙接过沐夭夭怀中的箩筐,拉着她进了屋内。
将人按到椅子上,沐夭夭这才回过神来,望着李承德前去倒茶的身影。看来这李承德也挺开窍的嘛,还是自己调教有方,不过有些事情也该问问他的想法了,
“长公主殿下也就是你的姐姐,她现在身处九黎,生死未卜。”
背着身子的李承德双手微抖,洒落的茶水浸湿了他的衣袖处,不过好在自己今日穿得颜色较深的衣服,一时也看不出些端倪来。
“那宁将军可有良策,毕竟一国公主总该是要设法相救的。”
将温茶递到沐夭夭的掌心上,李承德眸子里在转身之前早已恢复平静,不起一丝的波澜,语气淡漠的说道。
“她可是你的阿姊啊。”
沐夭夭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情绪不曾动过半分的男子,好似自己口中的那个人与他无关一样。沐夭夭一时有些难以接受,重重的将茶杯置于案桌上,秀眉紧皱。
“可我失忆了,于我而言她只是个陌生人罢了。何况宁将军不会不管她,天澜也不会置她于不顾,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担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