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羌子民对曦和的感情是复杂的,既崇拜她一手打造的盛世之筵,也惧怕她留下的诅咒,甚至是怨恨,因此曦和这个名字也鲜少有人在这片土地上谈起。
眼看国主的身体日渐衰弱,曦禾即将接手若羌的所有权,曦泰这心便是愈发不平衡起来。不过是个还未满二十的黄毛丫头罢了,自己还要在她的脚下俯首称臣。
曦泰暗想,心里却是像被什么堵住般,满腔的怨气都发不出来,只能日日压在心底,经年累月这股怨气他似乎都要掌控不住了。
当年先国主敲定继承人时原本便是属意着自己,可无奈前巫师的占卜却是对自己极为不利,曦持这才有机会上位。
虽说曦持对自己也算不错,可一想到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他拿走,这点好感与恩惠便也被磨除了,念及此曦泰的双眸划过一丝的冰冷。
黄昏立起,广阔的草原上被染上一抹霞色,牛羊也被主人赶回了硬圈内,白色的毡房上也渐渐升起炊烟来。
李星河从睡梦中醒来,睁眼便看见了一个放大的俊脸,四目相对,李星河在魏显荣黝黑清亮的双眸里都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为夫还以为你要一觉睡到明早呢,刚才国主已经派人过来催了。”
魏显荣撑起身子,显然他早就醒了,而且还入乡随俗换上了当地的服装。拈起李星河的一缕长发在手中把玩着,只是这语气却是一点没有着急的意思。
李星河猛地起身,长发也随着她的动作从魏显荣的手中滑落,目光落至摆在案桌上的衣服,有些急躁的说道,
“你怎么不早些唤我,初来之时便给人留下迟到的印象,魏显荣这锅可得你来背。”
好在这些衣服换起来比较方便,只需将它套上即可,因此李星河花费的时间也不多,换好之后便拉着魏显荣便急匆匆的赶往晚宴处。
被人拉着的感觉似乎也不错,温热娇弱的触感从魏显荣的掌心处传来,为了自己多享受一会儿,魏显荣并不打算将晚宴举行的时间告诉李星河。
李星河一路半跑着来到篝火晚宴处,心里还暗想着果然是要迟到了,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她还指望着能有个人能陪着自己迟到呢,这样也不会显得他们太过尴尬。
空旷的草场上只有正在燃烧着的篝火,侍女们也都在忙活着,但是却没有一个宾客,若不是看着这天色并未完全深沉,李星河都快要以为这场晚宴都已经收场了。
“魏显荣,你居然戏弄我。”李星河将怒火全部转移到了魏显荣的身上,咬牙切齿的问道。
“我这不是想着趁现在人少,将你身上所中蛊毒的事情告知这里的巫师,看看她有什么法子医治。”
魏显荣连忙将自己的良苦用心说了出来,他们本就不能在此地多留,而李星河身上的蛊毒又不能放任不管,也只能寻个合适的时间道明此事了。
一想到自己体内可能会有一只蛊虫蠕动,李星河的心里就直犯憷,连带着对元启皇室都没有好感,这么恶毒的东西也不知是如何传到九州的。
李星河思觉魏显荣说的话也在理,毕竟他也是为自己的身体考虑着,因此便也没有多加为难,心头的怒火也散了大半。
两人行至曦俍的帐内,找人通报了一声便进去了,只见屋内异常黑暗只有在案桌上才燃了一盏蜡烛,一只狼头悬挂在壁炉上,倒是将李星河下了一跳。
曦俍盘腿坐在厚重的地摊上,微弱的烛火将她的脸照得忽隐忽现,这次她没有带着那獠牙面具,脸上纹着些青色的图腾刺青。
“殿下前来可是有何要事?”曦俍抬起双眸,一黑一蓝的眼眸泛着幽光,眼白占据了眼球大部分的地方,在这黑暗中着实是有些瘆人。
曦俍不是若羌的大巫师嘛,怎么算不出自己前来所为何事?李星河暗暗想着,倒也没有这么问,毕竟这是在别人的地盘,自己还是低调些比较好。
不过李星河能够很直观的感受到曦俍对自己的态度好上了许多,可能也是因为自己是国主外孙女的缘故吧,李星河心想,也没有多加深究。
只是这大巫师眸中的同情之色倒是令李星河大为不解,可眼看着晚宴就快要开始了,李星河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
于是李星河便学着曦俍的姿势,弯下身子盘腿坐在案桌的对面,双手轻搭在膝上,说道,
“听闻大巫师善解巫蛊之术便想过来让您看看,我身上的蛊毒可有法子破解?”
曦俍掀了掀眼皮,平静的心绪却是起了些波动,蛊虫一向是若羌所掌有,为何殿下身在九州竟也能染上,难不成是当初流落在外的巫族分支?
与之前九黎军医简迟所用的方法如出一折,只不过曦俍得出的结论倒是有些不一样,有些疑惑道,
“殿下所呈现出的症状确与蛊毒相差无几,可殿下的体内却是没有蛊虫的半分影子。”曦俍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只是语气也多了几分的不确定,
“倒有些像是受了某种诅咒。”李星河是第一个若羌与外族所诞生的孩子,至于她是否承受着曦和的诅咒,这一点曦俍也不敢保证,唯一可以确认的便是这并非是蛊毒。
听到自己的体内没有那种恶心的蛊虫,李星河悬着的心也算是安定下来了,可曦俍之后的话又将她的猛地心提了起来,便问道,
“什么诅咒?是谁下的诅咒?”
曦俍也没有多加隐瞒,言简意赅的将过往的事情缓缓道出,只是眸子里难掩悲痛与沧桑,
“当年身为若羌帝姬的曦和女帝一统九州,因推行的政策过于激进引起了王公贵族的不满,其中反对最为激烈的便是她的亲弟弟,后来他与王宫护卫队队长联手将曦和拉下了帝位,九州也就再次陷入混乱。”
短短的不过几句话便将当年权倾天下的女帝盖棺定论了,可李星河总觉得这曦俍说得太过笼统,里面的疑点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