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出兵
带着韩信交给的任务,埃木尔一行人经过数日奔波,来到贺兰求见冒顿。
这两个月,秦军对北地郡和上郡的散居部落进行了大扫荡,有提前听到风声的早早便跑去投奔贺兰或王庭,也有一些被打败的漏网之鱼逃来了贺兰,冒顿已经知道秦军最近的动作,意识到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序幕了。
埃木尔见到冒顿,先卖了一波惨,又痛斥秦军如何如何凶残,他不得已暂时投了秦,然后就把韩信如何让他来当奸细之事一一道出,又大表一番对匈奴的忠心。
“你说,秦国皇帝不打算再往北调兵了?消息可靠否?”冒顿问道。
埃木尔道,“那将军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说皇帝要去什么东海巡游,腾不出人手了。说只要我来替秦军做内应,事成后就让我们当秦人,还给爵位。”
说着,不屑地嗤鼻,“秦人有什么好当的,那什么爵位也是哄骗人,我才不稀罕。”
冒顿问道,“他让你来做什么?”
“做内应啊!”
“我知道是内应,具体让你干什么事。”
埃木尔道,“他想让我暗杀王子,我人在他手上,只能假装答应,又把族人都留在了秦军那边,那将军这才放心让我过来。”
“那伱出卖秦军,就不怕族人遭他屠戮?”
近段时间有不少部族跑来贺兰,其中说不定真有已经暗中投靠秦军之人,由不得冒顿不小心,埃木尔过来就自爆是秦军派来的,倒是比较可信。
“我自是怕的,但我也知道,王子英勇神武,暗杀你无疑是自寻死路,今日不是我死,便是族人死,我……只能选一个。”
这话说得没毛病,草原上的亲情并不值钱,自己活着才是硬道理。冒顿点了点头,让人带埃木尔下去,问项梁,“先生,这家伙带来的消息可靠否?”
项梁道,“之前韩信带兵横穿毛乌素南缘,将沿途所有部落尽数屠灭,丝毫没有想招降的意思,现在却愿意招降这些小部落,应该真是因为皇帝不给他增兵,他只能多招揽一些人,来共同对付匈奴,不会有假。”
在项梁看来,秦军的这个消息虽然有故意示弱的意思,但两边大战在即,再如何示弱,匈奴这边也不可能放松警惕,韩信特地让人来传这么个消息,无异于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他却不知,韩信是带着全歼贺兰地区匈奴人的想法来的,让冒顿知道秦军没有后续兵马,他才能拼尽全力守着贺兰,否则可能刚开打对方就撤军了。
这样做,韩信也能更加从容地布置贺兰的围剿行动,确保万无一失。
果然,冒顿得到项梁的肯定的回答后,当即便说道,“若真是如此,那这里应该能守得住。我再向王庭要些援兵,兴许还能重创秦军。”
“你父亲想杀你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再给你增兵立功?你如果真把秦军击败,他就再也不能更换继承者了,不会给的。”
冒顿道,“此乃匈奴生死存亡之大事,他应当拎得清轻重。”
“只用下半身来思考的男人一般都不带这个。”项梁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前年他为了扶个三岁幼子为继嗣,不惜把如此优秀的长子送去月氏,足以说明单于是个容易被感情牵绊之人。
再者,此战也并非如王子所言,关系生死存亡,秦皇帝不再往北增兵,就算丢了贺兰,单于的北假之地也未必会丢,游牧民族跑到哪里都有粮草,秦军却不行,只要拖一拖,或许他们自己就退兵了。”
以北地、上郡的兵力,韩信和匈奴此战最大的可能是僵持一段时间,最后把冒顿驱赶出贺兰,二人僵持的时间越久,对自己越有利,所以还是不要破坏双方的平衡了。
冒顿疑惑道,“你们秦国的皇帝不是很英明么,为何在此关键时刻,竟然要去巡游?”
项梁严肃地提醒道,“他并非我的皇帝,我乃楚国人,非秦国人。”
“晓得了,你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快说说,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在冒顿的认知里,中原有文化的人都是很奸诈的,最擅长使用奸计骗人,当年李牧就是用数年时间来装乌龟,最后却突然变成狼王,重创他们匈奴十万大军,连单于也差点死在赵国了。
如果不是当年的那一次惨败,匈奴实力会比现在强很多。
说到秦始皇,项梁颇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我听说他最近得到了一种神药,吃了可长生不死,他许是觉得,自己已经长生了,日后有的是时间对付你们,不急于一时。”
“长生?真的假的?”
冒顿一脸惊奇,“此药从何而来,你如何知晓?”
“哪来什么长生,我猜他定是被哪个方术士蒙骗了。”项梁瞅了眼冒顿有些渴望的眼神,“你也想要?”
冒顿点了点头,项梁道,“日后我若有机会回中原,帮你找找,不过你不要抱太大希望,此药十有八九是假的。”
冒顿道,“假的我也要瞧瞧,能骗过秦国皇帝,应当是味不错的药物。”
二人聊了个题外话,又回到刚才求援兵的问题上,虽然冒顿也觉得单于不会再给他兵马了,但他还是想试试,当日便派使者前往王庭去见头曼。
…………
冒顿使者离开当日,韩信也带着上郡的四万战兵出发了,这四万人之中有五千关中兵,一万郡县兵、五千戍卒、两千白翟兵,还有从修路民夫中挑选出的一万八善射弓手。
其中有八千骑兵,五千车兵,其他皆为弓箭手,还有负责后勤输送的四万民夫,总的加起来也有八万人马,这还不算北地郡的一万兵力。
秦始皇虽然不再往北增兵,但军需和粮草却一点也不吝啬给,这两个月里,又从内史往这里输送了一千辆战车和两千拉车的马匹及弓箭等其他物资,还有供八万人吃到明年开春的粮草。
因为这次作战以骑兵和车兵为主,军马在战时耗粮十分巨大,每匹马相当五个士兵的耗粮,而且都是精粮,吃得比人还好。
一万多匹战马,加拉辎重的驽马和其他牲畜,相当于六七万士兵,如果直道没有修好,这么多粮草和车辆,根本没办法从内史输送到上郡。
打战打的就是后勤,只要粮草问题解决了,此战已经成功一大半。
队伍从肤施出发,沿着上次韩信带人走过的路,横穿草原,向西抵达黄河东岸。
对匈奴的战争,其实早在两个月前就开始了,北地郡尉魏鹏和王离等人共同驱逐黄河以东的昫衍等部落,在靠近河水的岸边构筑了几座营垒,作为大军的基本盘。
除了这里,在二十里外的西套平原南部,秦和匈奴的交界处,秦军已越过河水,在那里建了一座军营。
这座营寨的主要任务是掩护主力过河,河面上准备了许多木筏和船只,北地郡的五千骑兵,一千辆战车基本都已经运抵对岸。
在这期间,冒顿曾派兵来过,试图把秦军赶回东岸,不过秦军在静止状态下的军阵就如龟壳一样坚固,冒顿的骑兵根本就破不了,反倒被军阵中的弓箭手射死了好些个骑士。
冒顿知道在静止的时候,自己的骑兵打不过秦国步兵,就放弃了驱赶,等待秦军主动出击。
十二月,黄河流经宁夏的这段也已经结冰了,不过得益于贺兰山对西北冷空气的阻挡,这里相对来说比同纬度其他地方温暖。
春秋战国到秦汉,整个中国都处在一个温暖期,南方的竹子长到了关中以北地区,淮河里有生活在热带地区的鳄鱼,长江流域还有大象出没。
所以这时候的冰面冻得并不十分结实,用棍子一敲就裂开,就别说走人骑马了。
“将军,这要再等上一个多月,战车战马应该能直接从冰面过去,能给咱们省下不少麻烦。”
韩信隔着大河遥望对岸,表情一如结了冰的河面一样平静无波,“我们省了麻烦,匈奴人便也多了逃生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