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混到韩信身边做内应
一代草原雄主冒顿单于,哦,不,是冒顿王子,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草原的某个角落,他的尸体被随意扔在草丛里,几只秃鹫循着血腥味飞来,停在身体上啄食他的血肉。
从昨日下午开始,草原上的秃鹫、老鹰就特别多,他们在高空盘旋、落下,又起飞,带走一块又一块鲜红的血肉,喂饱了自己,也养育了巢穴中的幼崽。
除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动物也多了起来,野狼成群结队地跑下山,不过摄于时不时经过的人类,它们并不敢像天上飞的那么肆无忌惮。
“阿父,你看,天上有好多鸟,我射一只下来烤着吃!”
一个十一二岁的匈奴少年从马背上拿起弓箭想射秃鹫,却被他的父亲制止了,男人严肃地警告他,“卓鲁,跟你说过多少遍,我们是在逃命,不是游玩,高空的箭如果被秦军看到,我们的牛羊都会被抢走。”
“哦……”
名唤卓鲁的少年不情不愿收起弓箭,又问出今天已经问过好几遍的问题,“我们为什么要逃命?我也会骑马射箭,我跟王子一起去打秦人,还有我们部落里是少年,他们都能射鸟,也都能射秦人!”
男人有些不耐烦道,“射个屁,秦人用的都是锋利的青铜箭头,你用骨箭和他玩屁!?”
卓鲁不服气得哼道,“秦人打赢王子,靠的也不是真本事,如果我们匈奴每个人都有青铜箭,他们肯定不是咱们的对手,等我长大了,我要和王子一起杀去秦地,抢他们的箭,还要把秦人抢来当奴隶,给咱们放羊。”
旁边几个半大少年跟着附和,“对,抢他们的箭!”
“还有锦布!”
“我还要抢几个秦女,听说秦国的女人都很漂亮!”
“伱毛都没长齐就想女人了?”
“我给我阿父抢,我阿父最喜欢秦女,夜夜都把秦女叫进帐篷!”
少年们兴致高昂地谈论着掠夺,男人昨天跟着去战斗了一天,晚上又忙着收拾家当跑路,此时已经十分疲乏,被几人吵得头疼,呵斥道,“抢个屁!等你们都能活着逃去王庭再说!”
卓鲁道,“这里离北道口已经很近了,路上我们都没碰到秦军,肯定能顺利逃出去。”
旁边一名青年疑惑道,“秦军不是还有那么多战车吗?怎么都不见踪影了?咱这一路走来也没碰到一乘。”
男人道,“这条路上有那么多尸体,也有马匹踩踏过的痕迹,秦军肯定是在这边扫荡过,去了别处了,咱们运气比较好。”
卓鲁听了却是有些可惜地说道,“要是能抢上一乘战车就好了,驾驷马战车比骑马威风多了……”
男人一巴掌拍在卓鲁后脑勺,“抢你老母的,再乌鸦嘴老子削了你!”
卓鲁摸了摸脑袋,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却不敢再提秦军,他算是看出来了,父亲昨日被秦军杀怕,就连提起他们都害怕,真是个胆小鬼,等他长大当了族长,一定比父亲厉害。
“叔父,那韩信谋划屠灭匈奴人的做法一点都没错,这些人就是天生的土匪强盗,换做是我,也要把他们全杀了。”
队伍中,项庄厌恶地盯了卓鲁一眼,小声对身边的项梁说道。
叔侄二人已经换下锦衣裘袍,穿着一身又脏又臭的羊皮衣,此刻正混在几个秦人奴隶中。
昨夜冒顿在遭遇第一波秦军拦截的时候,项梁叔侄便趁乱逃走了,项梁觉得,韩信既然能派一波人阻拦,必也会有第二波,他们叔侄骑术都很一般,跟着冒顿实在太危险了,不如自己走。
走到半路时,项梁忽然想起当初在各部落看到的秦人奴隶,那些都是被匈奴人抢夺来的边境百姓,女人为匈奴人生孩子做家务,男人放羊捡粪割草,所有脏活累活都是他们干的。
项梁便想,韩信会杀匈奴人,却不会杀秦人,自己虽然是楚国人,长得和秦人也没区别,扮作秦人奴隶反而更安全。
于是,叔侄二人脱去华服,把自己弄得脏兮兮,装模作样跑进这个部落,谎称他们是被主人家抛下的奴隶,无衣无食,请求部落族长把他们一起带走。
能免费捡两个青壮奴隶,族长自不会拒绝,二人便跟着这个部落的人一起前往北道口。
项梁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活着离开这里才是正事。”
项庄道,“那韩信再如何凶残也不会丧心病狂到把秦人都杀了,叔父放心便是,等离开这里,我们便回楚国。”
项庄说着,忽然想到什么,有些感伤问道,“当年我们从北地郡逃走,不知母亲阿妹她们是否受牵连?要不要回北地郡看看?”
“北地郡肯定不能回!”
项梁压低声音道,“你放心,她们不会有事。那韩信同我项家有仇,他如今总领二郡军务,回北地郡就是自投罗网,羽儿起兵在即,不可再节外生枝。我二人如今是奴隶,一会儿被秦军解救后,也只能听他们安排,你不可提楚国,免得韩信怀疑。”
虽然项梁至今还不知道项家和韩信到底是什么仇,但当年韩信会对项羽下杀手,肯定也不会放过他们,好在韩信应该没见过他们,当年羽儿也是自己送上门,自报姓名家世,才会被韩信追杀,可见他之前也是没见过羽儿的。
想到这里,项梁灵机一动,自己在北地匈奴这么些年,口音已经有所改变,尤其庄儿,当年他年岁还小,这些年下来,已经完全听不出楚国口音了,不如让他混到韩信身边去为羽儿做内应?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皇帝和韩信身边都安插一个楚国奸细,秦国何愁不灭,楚国又怎能不兴?
“庄儿……”
项梁把项庄拉近,低声把自己的突发奇想告诉他,项庄双眼一亮,“这主意好啊,那韩信极有本事,我窃取机密的同时还能学走他的本事,一举两得。”
项梁道,“此人平南方百越,灭匈奴王子,确是个难得的人才,不过,这样的人必也十分小心谨慎,甚至多疑,你去了他身边一定要小心,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万不可露出一点马脚。”
“叔父不一起去?”
项梁想了一下说道,“我没见过韩信,却不知他是否见过我,稳妥起见,还是你一个人去比较好,当年你被流放时年纪还小,这些年在塞外生活,长相和小时候几乎完全不一样,他就算曾见过一面,必定也认不出了,叔父就不一样,万一他认得我,那可就是自投罗网。”
“哦……”
项庄有些舍不得和叔父分开,却还是拍着胸膛保证,“叔父放心,我一定不会叫他察觉。”
项梁又道,“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你不能在他面前展示武艺,也不能识字,更不能说楚地语言,唯一可能吸引他的,也就这些年在匈奴学的识马养马之术,便以此为切入点。
好在这些秦人奴隶都是被抢来的,很多人的身份可能都查不到了,你就说你六岁时被抢来,对家中之人记忆已模糊,只记得自己是北地郡人,其他莫再多言。记住,说得越多,错的越多,你要装成一个沉默少言之人……”
项梁细细交代了许多,队伍越来越接近北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