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慢慢降临,刘邦提议在院子里架火来烤肉,曹氏忙里忙外又是搬柴又是生火,把已经腌好的肉用竹签一一串起,放在火上慢慢烘烤。
柴勇和樊哙喝得高兴了,开始在一旁玩起抵角力。
秦之角抵,除了“两两相当,角力”外,还进行较“伎、艺、射、御”的活动,即角抵戏不仅是两两相互夸张性的徒手拼搏表演,还包括射箭、骑马、驾车等游戏内容。
不过,这里条件有限,只能比一比力气,二人赤着上半身,如两头蛮牛一般,胳膊架着胳膊,使出全身力气要把对方摔倒。
“摔他!摔他哪!摔!!吃奶的力气使出来,摔!”
刘邦抱着酒坛坐在火堆旁,像看斗鸡一样,兴致高昂地叫喊着。
“樊哙,你没吃饭呢!?快摔哪!”
卢绾喝得有点高,把上衣都脱了,在一边使劲拍打着手,沛县这几个人经常在一起玩斗鸡,连带着三岁的刘肥也被他们带成斗鸡小达人,奶声奶气地给樊哙加油,“摔摔,摔摔……”
韩信在旁边静静喝着酒,偶尔会看一眼刘邦的长须。
这场角力持续了近一刻钟,最后柴勇以微弱差距被樊哙摔了个踉跄,刘邦、卢绾几人兴奋地鼓着掌,柴勇有些不服气道,“你们以多欺少,不算!”
“如何以多欺少了?从头到尾不是只有我一人与你抵力?”樊哙粗喘着气问道。
柴勇指着周围众人,“你有这么多人给你鼓劲,我师父只是干坐着,吭都没吭一声,我这才输给你。”
韩信:……
怪我咯?
刘邦哈哈笑道,“那便再来一次,这次我等都不吭声了,谁吭声谁就是那看门犬!”
不料柴勇却不干了,他走到韩信身边,压低声音道,“师父,你给他们表演一个三打沛县英豪吧?”
韩信知道这家伙力量估计比不过樊哙,不敢再和他斗,故意拉自己出来掰场子,韩信不欲出这种无用的风头,不过……他又一次看向刘邦的胡须,眼尾扫过旁边烧得正旺的火堆,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韩信同意,柴勇看向刘邦三人,一脸傲娇说道,“信不信,你们三个一起上都打不过我师父一人!”
三打一?
韩信闻言,一口酒差点喷出去,这小子是太看得起他还是把刘邦三人都当猪了?
且不说樊哙这蛮牛是沛县集团的武力扛把子,刘邦年轻时做过游侠,也是会那么一点剑术的,卢绾和刘邦从小一起学习玩耍,应该也学过几招,若不计对方生死,一打三倒也可以,但今天显然不能下杀手,打斗中难免束手束脚。
樊哙看着韩信那不甚强壮的体格,第一个不服气,“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无需三人,我一人便可将他撂倒。”
刘邦笑道,“阿信武艺虽好,身子到底有点清瘦,不说一打三,怕是连樊哙也对付不了吧!”
柴勇道,“对不对付得了,试试便知!”
樊哙叫道,“韩兄弟,来,比划比划,我也不仗着力气欺负你,比什么你说了算!”
韩信站起来,思索了一瞬,“那……比一比剑术吧!”
他蹲下从火堆里抽出两根拇指粗细的树枝,将上面的火熄灭,又把长一点的那根折下一截,让两根一样长,说道,“未免比斗中伤了和气,以此为剑,切磋一下,谁先击中对方要害算赢。”
樊哙一把杀猪刀早已练得如火纯青,却没摸过剑,不过想来道理差不多,他爽快地接过韩信手中的树枝,摆开架势。
刘邦自动充当裁判,见两人都准备好了,大喊一声,“开始!”
韩信两腿前后分开,持树枝的右手往前伸直,作势要攻击樊哙头部,樊哙个子比他矮一些,也晓得脑袋容易受攻击,左手下意识往上挡,右手也去刺韩信,哪知韩信这招只是虚晃,见樊哙左手抬起,树枝如灵蛇一样灵活下窜,一下击中樊哙左肋。
樊哙没穿上衣,白而肉厚的左胸下立时被印上一戳黑灰。
一招?
正要鼓劲的卢绾呆愣住了,樊哙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被击中的地方,叫道,“不算,这是偷袭!”
樊哙虽勇,却不懂剑术,这样的人去现场上横推敌人会很牛,但跟一个受过专业击剑训练之人比,不管是灵活性还是技巧,都相差甚远,被一招击败没什么好意外的。
柴勇可劲鼓掌大笑,笑过之后又觉得樊哙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刘邦也愣在当场,他学过剑术,自然看得出韩信这一招很有章法,出招快,步子稳,手法灵活,虚招诱敌,实招杀敌,哪是什么偷袭?
见韩信真有两下子,卢绾回过神,兴致也上来了,他上去接过樊哙手上的树枝,对韩信道,“来,我也来试试你的剑术!”
“还有我!”
刘邦说着,自个儿从火堆里抽出一根长树枝,不要脸道,“我二人一起,阿信不介意吧?!”
这可是你自找的,韩信唇边勾起一丝笑,做了个请的姿势,装作若无其事地往旁边走了几步。
这个位置的后方有几块刘肥先前玩过的石头,刚好在刘邦走位的这条路线上,石头再往后几步就是火堆。
刘邦和卢绾并没注意那么多,两人握着树枝一起上,一个攻左边,一个攻右边,韩信先是后退两步,暂避二人锋芒,第一次攻击落空,二人又齐齐从正面刺韩信。
韩信横枝抵挡,这不是比力气,两人没有给他来个双剑压顶,而是被挡住后立即撤回,紧跟着一上一下分别攻击韩信头部和腹部。
韩信右手迅速隔开卢绾的树枝,装作无法抵挡刘邦,再一次往后急退三步,刘邦见他退得有些狼狈,迈着大步乘势前进,同时手中长树枝往前直刺。
“噗……”
两把树枝再次相击在一起,正在这时,卢绾也快步跟上来,他想趁这个空隙刺韩信下腹,不料韩信挥开刘邦的枝,快速回防,又险险挡下。
几个回合下来,韩信都是在防守,根本没有机会进攻,这两人配合得又极为默契,把韩信逼得十分狼狈。
三人离火堆越来越近,韩信在心中计算着那堆石头的位置,见刘邦又一枝刺来,他知道机会来了,猛得后退两步,侧身一闪,作势要抵挡旁边卢绾的进攻。
刘邦一击落空,脚不小心踩到一块圆滚滚的石头上,重心不稳,猛得朝火堆俯冲而下。
“刘季!!!”
一旁曹氏吓得脸都白了。
眼看刘邦的脸就要和火堆亲密接触,在电光火石间,韩信却又一把提住他后背,不过由于他力气小,没能提起来,刘邦的胡须和额头那两根垂下来的头发,正好被火焰燎着。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刘邦往旁边一滚,两下扑灭胡子上的火。
“没事吧刘季?”
曹氏第一个冲上来查看,见他脸上并未伤着,不由松了一口气。
刘邦劫后余生的舒口气,“得亏啊信眼疾手快,否则乃公今日就毁容了,日后还如何迎娶美娇娘?”
“刘季!!!”
曹氏脸上表情立即变得狰狞,她抬起腿就给躺在地上的刘邦狠狠一脚,转身气哼哼地回屋去了。
韩信走过去,面带愧疚说道,“刘兄,没事吧?都怪我,方才若是不躲,你这美髯须也不会被烧。”
“两相比试,怎能怪你躲避?不过一把胡须,留个把月就长出来了!”
刘邦虽然有点心疼胡子,但意外已经造成,也只能怪他自己不小心,他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眼把他绊倒的石头,对一旁吃肉串的刘肥招手,“肥儿,过来!”
刘肥嚼肉的动作一滞,怯怯看着他。
“到这里来!”刘邦再次招手。
刘肥小小往前迈了两步,然后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跑进屋找母亲去了!
屋内立即传来曹氏的河东狮吼,“刘季,你要死啊,自己跌倒来怪儿子?!”
刘邦一脸无辜看着众人,“我责怪他了?”
卢绾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樊哙撸着串跟着点头,柴勇很实诚地说道,“我小时候犯错,我父也是这样对我招手,他一说过来,我汗毛就立了起来!”
韩信一本正经地说瞎话,“责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