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代的烹饪方式有煮、蒸、烤、熏等等,但就是没有炒。
一是因为没有铁锅这炒菜利器,二是没有植物油。
韩信前段时间一直很忙,加之铁锅没铸出来,每日也只能吃水煮菜拌猪油,水煮肉沾酱,实在称不上美味。
上次铸大铁锅时,他顺带铸了两口炒菜的小锅,前日拿回来了,正好教吕雉炒菜。
夫妻两成婚这么久,第一次一起进厨房,韩信指挥秋去灶台下烧火,由他亲自掌勺,让吕雉在一旁打下手,顺便学习。
一应主菜、配菜都已经切好了,韩信一边操作一边讲解,“热锅冷油,葱姜蒜先爆香,再下鸡肉爆炒,不断翻动,防止粘锅……”
油爆鸡肉,厨房中立即被阵阵香味弥漫,吕雉不由自主吸了吸鼻子,看着这个站在灶台旁忙活的男子,有些愣神。
相处这许久,韩信在吕雉面前的形象一直都是严肃,甚至暴躁的,即便这段时间他对自己态度好了许多,但整个人看起来还是那种老成、冷峻的,家里大小事情,都是他一言而决。
在吕雉看来,韩信一点不像是自己的夫君,倒更像是上司,没想到这样的人竟然会亲自下厨做饭?
“若是炒青菜,可不必放姜葱,放点蒜末即可,也不必放酱,更不能放醯(xi)(醋),否则蔬菜变黄,卖相便不好看了。”
“还有一点,放膏油时锅里一定不能有水,防止油飞溅起来烫伤你。”
韩信一一跟吕雉讲解炒菜的要点,荤菜怎么炒,素菜怎么炒,什么荤菜搭配什么素菜等等,一会儿,爆炒鸡肉做好,将之盛起,又打了几个鸡蛋,教吕雉炒鸡蛋。
“鸡蛋可以炒韭菜,也可以用来炒米饭,改日我再给你做个炒米饭看看。”
忙忙碌碌半个多时辰,三菜一汤做好了,留下一部分给秋和阿山吃,其他的招呼吕雉一起端进饭厅,秋赶紧拿了两套碗筷跟过去,这对夫妻结婚三个多月,终于坐到一起吃饭了。
没有分席而坐,两人面对面坐在一张方桌旁,各自都有点不习惯,韩信先盛了碗米饭放到吕雉面前,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尝尝。”
“多谢!”
吕雉道了声谢,拿起筷子小尝了一口,双眼不由一亮,韩信脸上难的地露出些许得意之色,“是否比水煮可口?”
“嗯,不想良人厨艺竟也如此了得!”
得到夸赞,韩信越发高兴,又给她夹菜,“为夫会的菜品还很多,日后有空再慢慢教你。”
吕雉抬眸看了他一眼,问道,“良人的厨艺也是跟那位高人师父所学?”
韩信点头,活了两辈子的人跟个毛头小子一样显摆起来,“炒菜只是小意思,为夫会的本事还很多,日后你便知道了。”
吕雉难得地笑了笑,埋头吃饭。
饭后,韩信又带吕雉去看教室,只见双面开窗的房间内整齐摆放着几张书案,前方一堵墙上订着一块黑色光滑的板子,想必就是韩信说的黑板。
韩信拿起一根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字,对吕雉道,“日后你便在这里教他们读书识字,所有人一起教,不会太辛苦的。”
吕雉走上前,拿起一根粉笔,好奇道,“这是如何做出来的?”
“寒水石加水煮过,注入模具便是粉笔,没什么稀奇的,走,我再带你去看榨桐油。”
吕雉这两日刚住进庄园,还没好好逛过这里,韩信带着她来到庄园东北角的一处院子,先前打造的石磨、石碾、榨油机等等都已经拉过来安装好了,院子中还砌了一个大灶台,两口大铁锅安在灶台上,此时两个仆人正在铁锅里炒粡籽。
韩信介绍道,“把粡籽炒熟,放到石碾里碾成粉末,再将粉末蒸煮一遍,做成饼状圆盘,一个个码进榨油机,不断撞挤,便能榨出桐油。”
“这桐油虽不能食用,却可用来刷家具、防止兵刃生锈、给车轮润滑,还可制墨,当然,日后我家所用灯油都无需去外面买了,夜里想点多少盏灯便点多少盏。”
“看着不起眼的粡籽,竟有如此多作用!”
吕雉恍然大悟,“夫君若早些告诉我,我也不会剥得心不甘情不愿,日后有空,我带秋去山里多捡一些。”
韩信笑了笑,“这倒不必,你只需好好把字认全,帮为夫教好这些孩子即可。”
“夫君是做大事之人,此前是妾狭隘了!”吕雉诚心认错。
“现在知道错还不晚!”
吕雉表情一僵,心道,“你若早早告诉我用途,我何以会误会你?分明是你有错在先,倒顺理成章说起我了?”
韩信没察觉吕雉又不高兴了,带着她继续参观制作徽墨的房间。
这间房不大,屋顶、侧面却开了几个通风口,韩信介绍道,“徽墨的制作其实很简单,等桐油榨出来后,用油点灯,灯上盖以陶碗,一点点收集熏积于碗上的黑灰,便得到了徽墨的原材料。再清洗烟灰,最后调入金箔、麝香、冰片、中药材、香料、皮胶等,不断捶打融胶,以模具印成墨条,便是高级徽墨。”
“不过目前没打算大批量制作高级徽墨,做些普通的便能完全取代这时代的墨矿、墨粉,这个活我打算让肖氏来做。”
参观完徽墨作坊,韩信又带她去看硝制毛皮的作坊。
“明日带阿勇他们去湖中抓几只巨鼍,用它的皮来做鞋、包,可防水,亦可用来制作皮甲。”
韩信兴致勃勃地为吕雉介绍皮革如何硝制,又给她形容后世穿的那种皮靴,吕雉听得聚精会神,有不懂的地方还仔细询问,韩信也耐心为她解惑。
最后,二人来到一处木工房,吕雉主动问道,“这里又是做什么的?”
韩信道,“做独轮车!”
“独轮车?一个轮子如何行驶?”吕雉好奇道。
二人并肩而立,韩信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带你去看看图纸。”
手心被男人温热的温度包裹住,吕雉脸色不由一红,下意识挣扎了一下,韩信愣了愣,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随即又想,这是自己的妻子,现在不能睡,难道连手也不能牵么?
这般想着,他又用力握了握吕雉的手,走进木工坊。
这是他三辈子第一次牵女人的手,娇小玲珑,柔若无骨,冰冰凉凉,握着倒是挺舒服的。
吕雉脸色变得越发绯红,悄悄抬头瞅了眼韩信的侧颜,乖顺地跟在他身边,进了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