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就到了云府邀请的日子。
喜嬷嬷从外头走了进来,颇为担心地看了一眼崔静嘉的神色:“小姐,惠音小姐和柔嘉小姐已经弄好了,夫人让人过来,问问您弄好了没?”
崔静嘉在腰间别上那环佩,轻声道:“弄好了,走吧。”
喜嬷嬷仔细打量后,确定崔静嘉没有什么不妥当后,嘴角轻轻翘起,跟在身后。
今日崔静嘉是和崔惠音、崔柔嘉一个马车。赵氏特地准备了一个可以容纳多人的,就算是三个人待在这马车里,再加上几个下人也不显拥挤。
马车行驶的很快,不一会就到了云府。
今日并不是特别大的宴会,只是邀请了几家和云家向来交好的人家,还有的就是几家身份贵重的人。
靖安侯府并不算扎眼,崔静嘉进了府才想到,这云闫欢好似邀请了安阳。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崔静嘉虽然跟安阳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凭着崔静嘉对安阳的了解,若是不找回场子,定然是不甘心的。
崔静嘉一来,云闫欢就听身边的人说了。不动声色让人把崔静嘉三人领到一边,笑眯眯的和身边的人说着话。
崔静嘉三人一进了院子,一眼就瞧见被众人团团包围住的云闫欢,她仅仅是扫上一眼,就发现了许多熟面孔。为什么说是熟面孔,不是这辈子的,而是在那太子府里几个老人。
那些女子望着云闫欢的神色,和上辈子一模一样,带着讨好的笑容,对其他这么做的人,却又投去不屑一顾的目光。
崔惠音和崔柔嘉坐在一旁,虽然不知今日为何突然来了这云府,却也知道没那么简单。
这些日子在崔舒志的教导下,虽说不上对这朝堂里所有事全部了解,可是该知道的事情,却是全全记在了脑子里。这朝廷重臣里关系错综复杂,光是今日到来的人,就能窥见一二。
这些女子的身份,均是和云府交好的。靖安侯府向来不参与这些宴会,事先也不知道这宴会邀请了哪些人,现在发现这来人后,就忍不住心惊起来。
这云府是要把靖安侯府拉入这云府的阵营里的意思吗。
还未等几人想出一个答案,只瞧见云闫欢缓缓优雅地从那人群中走了出来,轻声细语的冲着她们道:“崔妹妹还记得我吗?”
崔静嘉眼神一闪,笑了笑:“云姐姐说笑了,自然是记得的。”
云闫欢嘴角勾起一抹恬淡的笑,坐了下来。原本之前围云闫欢的人瞧见了,均是一愣,然后面面相觑。有知道三个人身份的,皱着眉望着这边,不明白云闫欢怎么突然重视起崔静嘉她们。
“之前请妹妹的时候,还担心妹妹会不记得我,一会安阳要来,我听说你们两个人有矛盾,今日索性就解决了吧,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好妹妹,化干戈为玉帛,和和睦睦的才好。”
云闫欢笑眯眯的说着,可这内容却让崔静嘉着实不敢相信,这哪里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到的,她下意识的防备起来。
她听完云闫欢的话,也没反驳,反而从善如流的道:“云姐姐说的是,若是可以,我也希望能和安阳公主好好相处。”
旁边的人这个时候才露出原来如此的模样。谁不知道安阳公主喜欢楚弈言,崔静嘉和楚弈言在一起,无疑是重重地给了安阳公主狠狠的一击。
就算是云闫欢有心要的让两个人修复关系,但安阳公主会不会听还是一回事。
云闫欢表面上漫不经心的扫过崔静嘉,心底却有些奇怪。上次见崔静嘉的时候,只是觉得自己被防备,现在崔静嘉更是变得滑溜溜的,像是一条小鱼。
“既然这样的话,一会看到安阳你可不准跑了。”云闫欢嘴角噙着一抹笑,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
听到她这么说了,崔静嘉不觉有些好笑,这么多人,她还真不觉得安阳会做出些什么不能挽回的事情。毕竟,安阳虽然有些执着,但是却也不是蠢人,若是真的要防,也是防着云闫欢。
云府门外,安阳公主小脸紧绷的下了马车。自从听到讨人厌的崔静嘉在这后,她有是羞愤又是不甘心,现在这是要看她的笑话还是怎么。
阴沉着脸,手里狠狠攥着那方帕,像是要揉成一团一般。
在安阳身边服侍的婢女们瞧见安阳这脸色,有些害怕,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身边。她不自觉的退后一步,就立刻被安阳察觉,冷笑道:“怎么,想去哪?”
那婢女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眼底带着惶恐:“公主,奴婢没有想去哪。”
安阳心知肚明身边的婢女在想些什么,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像是看着死人一般。扭过头,不再作声,径直朝着那院子走去。
那婢女一下心更慌了,若是安阳大吼她一声,她或许还能放松些,这般藏着心思,更加让人害怕,会不会有让人更加害怕的事情发生。
安阳被那云府下人领进院子,一眼就瞧见让自己心情不快的罪魁祸首。她眼神一眯,在崔静嘉的身边又看到了云闫欢。
她皱着眉,一张脸拉了下来。云闫欢听见脚步声,一眼就看了去。
瞧见来人,站了起来,笑道:“安阳来了,快来这边坐。”她优雅地移到安阳身边,牵起安阳泛白的手,轻轻扯着她到了崔静嘉的身边。
“嫂…云姐姐……”安阳刚开口,突然意识到自己还不能那么喊,转了个弯就又换了称呼。
云闫欢秀美的脸上带着微笑,那字那么特殊,她自然是听见了,虽然现在还不能喊,不过日后,这喊得机会多了去了,她并不急于这一时。
“安阳,今天我特地请了崔妹妹来,你们两个之间以前有什么矛盾,今日索性一起说了,日后见面也好相处。”云闫欢拉着安阳坐下,温声道。
安阳轻蹙着眉头,满是不愿意,轻声嘀咕着:“谁要和她好好相处。”
坐在这地方,她只觉得不爽,要不是顾忌着云闫欢是嫂嫂的身份,她定然都懒得给崔静嘉一个眼神。除此之外,还有些微微的委屈,凭什么,这次云闫欢要帮着崔静嘉,而不是帮着她。
她说起话来阴阳怪气,脸上似笑非笑的望着崔静嘉:“她可没有哪里惹到我,我们好着呢,是吧。”
就算是瞎子,现在也能听得出两个人之间并不和睦了。旁边的人竖起耳朵,此刻恨不得再靠得近一些,听得更真切一些。
崔静嘉嘴角噙着笑,眨了眨眼,像是没听见这话里的火气一般,笑道:“公主说的是。”
安阳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什么时候崔静嘉的脸皮如此之厚了。
反而是云闫欢听到安阳这么说话,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不耐,然后轻蹙着眉,在一旁道:“既然这样,安阳日后要和崔妹妹好好相处。”
安阳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她才不想同崔静嘉好好相处,云闫欢一二再再而三的强调这个事情,让她有些忍不住厌烦起来。
深吸一口气,安阳猛地站了起来。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出声,只当安阳要做些什么,一个个眼睛活络的打着转,均是注视着三人的动作。
崔静嘉淡淡的坐在那头,自顾自的轻轻将茶盖儿拿起,然后静静抿上一口,仿佛不受外界的干扰一般。
“这院子里人有些多了,”安阳站起来就意识到自己冲动了,不过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在这个时候露了怯,“我去旁边走走。”
跟着安阳一起来的女婢们立刻跟在安阳身后,朝着一旁走去。
所过之处,倒是无人敢拦住她,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安阳公主从自己身边走过,不过倒是有人颇为幸灾乐祸的望着崔静嘉,看吧,刚刚就知道安阳公主是不会那么轻易就和那崔静嘉和好的。
安阳走到那花园一角,身边柳树垂落,嫩芽才抽出,她站在那头,自娱自乐。
云闫欢此刻的脸色有些不大好了,不过她对目前这情况还算是预测到了,虽然对安阳有些失望,但是却也没有到忍受不了的程度。
“崔妹妹莫要和安阳置气,我去同她说说,妹妹先在这里休息片刻。”云闫欢说完,在看到崔静嘉点头后,这才施施然的去了安阳那头。
等云闫欢走后,崔柔嘉这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瞄了瞄崔静嘉:“静嘉姐姐,为啥我觉得慎得慌?”
崔惠音脸上闪过笑意,哭笑不得望着崔柔嘉,轻声道:“祸从口出,你啊,长些心吧。”
崔柔嘉吐了吐舌头,朝人群看了看,又看了看崔静嘉,有些想要去和其他人聊天,可是现在有有些迟疑。
这出来赴宴,又哪里能谁都不搭理。崔静嘉看在眼里,体贴道:“若是柔嘉觉得无聊的话,就去其他地方走走吧,不用待在我这里。”
崔柔嘉心思被看穿也没有不好意思,问道:“静嘉姐姐,你在这里一个人没事吧。”
崔静嘉笑了笑,道:“无事,左右你老在这呆着定然会无聊的,多去交一些朋友也好。”她待在这院子中,想要发生些什么事情,也难。
这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是有人要害她,也要掂量掂量。
崔柔嘉得到了放心的回答,这才满意起来。崔惠音瞧了瞧崔柔嘉,始终是有些不放心崔柔嘉的性子,崔静嘉有分寸,反倒是崔柔嘉更让人头疼。
她想了想,决定跟在崔柔嘉的身边,崔静嘉见了也欣然笑了笑,只一个人坐在那位上。
一连就走掉了三个人,崔静嘉身边的位置一下就空了起来,心里有算计的人,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机会。自然的坐下,和崔静嘉答起话来。
另外一头,安阳和云闫欢站在柳树边上。云府有一处小溪,连接着京城里的一条小河,杨柳依依,湖水清清,又有两个风格不一的女子,形成了一幅景物画。
“云姐姐,你明明知道我厌恶那崔静嘉,之前也没给我说那话,现在让我和她和好,这算是什么?”瞥见云闫欢的身影,安阳撇了撇嘴,有些不满的道。
云闫欢先是挑挑眉,知道安阳到底在气些什么,带着安抚意味的说道:“我这是为你好,也是想要解开你心结。”
安阳不想听那劝诫的话,扭过头,倔强的道:“云姐姐,我不甘心!”
云闫欢走到安阳身边,轻叹一声:“那怕这话确实有些难听,我也是要说的。姐姐知道你在不甘心些什么,不过现在木已成舟,楚国公是不会自打自家的脸的。”
“寻常的富贵人家,哪怕是个平妻,姐姐都能够给你想法子。”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可那楚国公府,就连妾侍都有祖训,更别说是平妻了。我可不愿意糟蹋你。”
这话说的熨贴,让安阳原本不顺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些。除了正妻,她哪一个都不愿意做。正如云闫欢说的,若是她真的愿意了,那就是在作践自己。
哪有好好的公主不去做正室,反而赶着给人做妾的。哪怕她喜欢楚弈言,这一点也是不会轻易应下。
“这京城的才俊多如牛毛,我还不信找不到一个比楚弈言优秀的了。”云闫欢瞄到安阳表情有些松动,又补上一句。
安阳的抿了抿唇,脸上有些不自然。
她其实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喜欢楚弈言,还是因为求而不得,所以才格外在意。全天下,恐怕就只有楚弈言会那么对她了,总是把她气的要死,让她心心念念着要让楚弈言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但是这一天,从几年前到现在却是都没有实现。
“云姐姐,我心里憋着一口气,顺不下去。”安阳嘟着嘴,只感觉胸口有股郁气抒发不得。憋的人直难受。
云闫欢摸了摸安阳的脸,笑道:“安阳,你被我们惯着,所以才会在意楚世子,女子要的是一个男人全心全意的对她好,你身为公主,这全天下的男子,还不是任你选择。找一个全心全意对你好的人,才是最好的。”
安阳沉默片刻,脑海里忍不住想着,若是自己身边出现一个如同云闫欢说的这般,全心全意对她好的男子,会是个什么模样。
“安阳,现在你哥哥正在这关键时刻,姐姐也是出于私心,想要你和崔静嘉关系不那么僵,这样对你哥哥,也是有好处的。”
安阳不是不识大体的人,在云闫欢说完这话之后,过了脑子后,也慢慢点下了头。
凌昔若是当上太子,对她来说,只有好处。有一个当上太子的哥哥,她的身份也会变得更高。这么一想,对崔静嘉虽然还有些厌恶,可也没了之前那么抵触。
想通之后,安阳嘴角扬起笑,局促的望着云闫欢:“云姐姐还没过门,就开始为哥哥打算了,啧啧,哥哥上辈子定然是积了多少福,才能娶到云姐姐这般的贤妻。”
云闫欢猛地想起前些日子凌昔落在她唇上的吻,脸上羞涩,像是沾了胭脂一般:“别闹了,小心让人听见了。”
她这般小女儿的娇态,倒是让安阳越发的眼红起来。她突然有些羡慕起云闫欢和自家二皇兄了,郎才女貌,两个人站在一起又甚是登对,感情上也是相互欣赏,颇为难得了。
她收敛了脸上之前的不满,笑了笑:“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唤云姐姐一声嫂子了。”
云闫欢毕竟要沉稳得多,听到这话之后,反而没有像是之前那般小女儿的娇态了,淡定道:“总会到那时刻的。我现在把崔静嘉叫来,安阳你好好同她说说。”
安阳应承下来,虽然眼底还是有些不情愿,可面上却没在露出之前那么明显的痕迹来:“姐姐去吧,我在这等着。”
本来云闫欢是想着让安阳去那头,不过想了想,刚刚安阳才从那头走来,现在再回去,依照她的性子,定然是不愿意让人小觑了,故而决定让崔静嘉过来。
哪成想,崔静嘉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听见云闫欢提到让她过去安阳那头,异常温和平静:“若是安阳公主实在是不想同静嘉和好,那也不用勉强。”
崔静嘉真心不觉得,只是这么随口一说,她和安阳之间的所有一切都能没了。或许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可不相信,安阳真的能不计前嫌,存心和她交好。
云闫欢嘴角的笑意僵持的挂在脸上,眼神暗了暗,坚持道:“妹妹这话可就说错了,安阳被我们宠坏了,有些小脾气,现在是拉不下脸面过来这边,妹妹去那边就好。”
崔静嘉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神经紧绷着。她幽幽的望着云闫欢,半响才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云闫欢这次嘴角的笑才真切几分,和崔静嘉两人朝着安阳那头走去。
崔静嘉从骨子里就提防着云闫欢,瞧见她的笑意,只觉得心中有些发毛,忍不住猜想到底这一去,是福还是什么。
到了那头,安阳神情有些尴尬。虽然刚刚应的好好的,可是等到这真人到了自己的面前,要想还同刚刚那般,倒有些难了。
她静默半响,复而尴尬的道:“崔静嘉,既然你已经和楚弈言在一起了,我安阳也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日后不会再寻你麻烦。”
崔静嘉神色淡淡,颔首点头:“公主如此心胸,静嘉自然相信。”
安阳本以为崔静嘉会露出些惊讶或者其他的表情,却瞧见崔静嘉面色平淡,完全没有意料中的表情,有些不快。
这下子,更是连想多和崔静嘉说话的想法都没有了,连忙打发道:“就这样吧,总归说开了,我也不会对你甩脸色,或者做些其他的事情,你放心吧。”
崔静嘉不动声色的打量几眼安阳公主,眼底还有些不耐烦,一副不欲和她多说的模样。
能够说出这个话,想来也是安阳公主的极限了。她大方一笑,本就长得精致可爱,更添几分娇媚:“那公主且在这看看风景,静嘉就不打扰了。”
说完,崔静嘉福了福身子,缓缓退开几步。
还没等崔静嘉放松下来,就发现云闫欢也跟着她走了过来,眉眼弯弯,甚是好看:“妹妹不介意同我聊聊天吧。”
崔静嘉面上不露,低声的说道:“只要云姐姐不嫌我无趣就是。”
云闫欢笑了笑,没把这话放在心中,哪怕是再无趣的人,说到自己喜欢的东西的时候,也定然不会无动于衷。更别说崔静嘉本身也不是无趣的人,她特地去调查了崔静嘉的爱好,投其所好,接下来的话也会好说一些。
今日的天气甚好,往常待在院子里还会有些凉意,可是今日待在这院子外,阳光明媚,金色的阳光洒落在大地上,让人只觉得整个人都明媚不少。
崔静嘉抬头看了看天色,嘴唇抿得更深了些,脚步轻轻,同云闫欢并肩走着。
“听说,崔妹妹的画技了得,赶明儿有机会,定然要让我瞧一瞧才行。”云闫欢和崔静嘉两个人走在前头,身后跟着嬷嬷和丫鬟。
崔静嘉听到她说的话,嘴角扯出一抹淡笑:“云姐姐说笑了,不过是胡乱的画,算不上画技了得。”
云闫欢自然是听得出这是崔静嘉推脱的话,轻蹙秀眉,有些落寞道:“难不成,妹妹这是不愿意给我瞧一瞧?”
崔静嘉面色微微一变,掩下那神色,笑道:“自然不是,若是云姐姐实在是想看的话,有机会的话静嘉定然会给姐姐画上一副。”
云闫欢这才满意的点头:“那我在这里,必须要期待才行了。”
正是说话间,突然有一道人影从一头拐角处冲了过来,瞧见来人后,更是如同风了一般,狠狠的撞了过来。
崔静嘉眼前一晃,身子被撞开到一旁,后背狠狠的摔在旁边的树干上,立刻感觉有一股火辣辣的刺痛感袭来。她扶着腰,定眼一看。
只瞧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狠狠的压在云闫欢的身上,两只手死死的掐在她修长的颈子上。她身上穿着的是绸缎,不过此刻松垮的不成样子,不知道沾上了些什么东西,看上去脏脏的。
“云闫欢!你这个小贱人!”女子的声音含着怒火,手下的力气越发大了起来,“你不是要我死吗,我死也要拉上你跟我一起走。”
云闫欢被她掐的不能呼吸,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身子躺在地上,双手不住的挣扎着。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看得愣了,随即反应过来,身后的丫环婆子立刻涌了上来,试图分开两人。
崔静嘉被喜嬷嬷扶起,皱着眉望着那头一团乱麻般的场景,脸色因为吃痛而泛白,咬着唇道:“嬷嬷,翠芽,快去帮忙。”
喜嬷嬷和翠芽虽然担心崔静嘉,可是也知道若是云闫欢出了什么事情,自家小姐在她身边,定然不会好过,连忙凑过去帮忙。
“你这个贱人!贱人!啊……”女子被身后的人抱着腰,试图往外扯开她,还有人扳开她的手指,想要让云闫欢呼吸过来。
云闫欢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淡,一张脸被涨的青白,更是让一旁的人焦急万分。
这坐在云闫欢身上的女子如同疯了一般,更像是拥有千金般重量般,谁也拉不起,哪怕有人已经把她的手掰折了,却也咬着牙不放手。
正在胶着着,另外一拨人赶了过来,瞧着几人围在一团,又看到那被掐着脖子的人是谁后,只觉得天都要塌了下来。
走在前面的嬷嬷神色惨白,连忙喊道:“还不绑起来!大小姐出了什么事情,谁也别想活了!”
手下的人动作麻利,显然对待这疯女子更有经验些。麻绳捆绑住女人的手臂和身躯,狠狠一拉。
那女子尖叫一声:“啊……”却还是没放手。
这个时候那嬷嬷也顾不得太多,对着女子的腰腹狠狠的就踹上一脚,或许是那疼痛太强烈,女子的手忍不住摸到那肚子,哼哼的叫唤着。
身后的人,瞧准这个时机,猛地一拉。总算是把女子拉离开了云闫欢的身上,重重的摔在地上。
女子被拉到后面,那双黑瞳盯着那拉她的人看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有些红褐的血液顺着那后背冒了出来,原来是后背有一个尖锐的石块狠狠的插了进去。
崔静嘉两辈子都没有瞧见过这种情形,心底发寒,可双眸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不能转动。
“呵呵呵,既然你们说我疯了,那我就疯给你们看吧。”那女子的声音阴冷,像是从地狱里爬起来一般:“你们的脸,我都记住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完话,她双手朝着尖锐的石头片摸去,猛地拔出,然后对准自己的心脏,狠狠一插。
谁也没能想到她会这么决绝,更没想到,她把那石头片插入胸口之后,跌跌撞撞的朝着云闫欢走去,嘴里喊道:“云闫欢……呵呵呵,你这个…婊。子…”
身子沉沉一摔,跌落距离云闫欢的不远处,那石头片插得更深了些,血液如同水般,静静的流淌着,站着鲜红血液的手,还有褐色的泥土,朝着云闫欢挪动着,双手最后落在云闫欢的鞋子上,最后无力的垂落下去。
胆子小的丫鬟,已经尖叫一声,被吓得昏迷了过去。
就连见惯了生死的嬷嬷,看到这一幕,也被吓得有些腿脚发软。崔静嘉喉咙有些发干,身子也颤抖起来。
翠芽和喜嬷嬷第一时间发现崔静嘉的不对劲,担心多过害怕,连忙赶到崔静嘉身边,急忙问道:“小姐,没事吧?”
崔静嘉吞咽一口唾沫,颤声问道:“人呢,快去看看人怎么了?”
崔静嘉的声音立刻惊醒了那群还在发懵的下人,连忙去试探了云闫欢的呼吸,当感受到那虽然微弱,可是却是还有的呼吸后,立刻谢天谢地起来。
若是云闫欢真的出事了,那她们可就真的完了。
那场面实在是有些下人,一只苍白,瘦如枯柴的手捏着女人的绣花鞋,毛躁的黑发,有一只眼睛却显露在外,眼睛瞪大,瞧得出那参杂着红血丝的瞳,活脱脱的像是厉鬼般。
半响,云闫欢这才缓过神来。轻咳了两声,直到感觉呼吸通畅后,这才有心思感觉其他。
她感觉到自己脚上似乎压着什么东西,甩了甩头,仔细一看,猛地把那鞋子甩飞开。
云闫欢一做完这个动作,就朝着旁边的人阴寒道:“是谁放她出来的?”
那后来赶来的嬷嬷,身子颤悠悠的跪了下来,匍匐在一旁,颤抖道:“大小姐,是三小姐自己跑出来的。”
云闫欢还想在问,突然看到初儿给自己使了眼色,侧头一看,就看到呆呆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崔静嘉。
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青白起来,她做梦也没想到会被崔静嘉看到这一幕。嘴角动动,想要开口说话,却不料被崔静嘉身边的喜嬷嬷抢白了。
“小姐,您后背衣服刮破了,可有伤着了?”喜嬷嬷朝着崔静嘉后背打量了几眼,立刻就发现,那衣服后背处,划开了一个大口,层层叠叠,心一下就揪了起来。
崔静嘉这才意识到自己后背的疼痛,倒吸了一口冷气,回答道:“后背有些疼,刚刚被蹭着了,嬷嬷看看,是不是刮到了。”
喜嬷嬷忙不迭的把崔静嘉的衣服从那受伤处往外扒,不期然的就看到那后背上,从上方到腰部,有一条红色长痕,娇嫩的皮肤已被刮破了皮,还有一处现在已经青黑起来。
喜嬷嬷的心霎时就凉了一半,连忙转头冲着云闫欢道:“云小姐,这府邸可有伤药?我家小姐后背受了伤,劳烦云小姐张罗。”
云闫欢摸着自己喉咙,被初儿扶着站了起来,喉间还有刺痛,可却不及崔静嘉重要。
她勉强一笑,沙哑着声音道:“初儿,快去让人把我屋子里的伤药拿来。”
云闫欢瞧了瞧崔静嘉,拧着眉又问了起来:“崔妹妹这一身衣服恐怕是不能穿了,要不然穿我的衣服吧。”
崔静嘉摇了摇头,谢过云闫欢,冲着翠芽轻声吩咐起来:“去马车里拿我带的备用衣服。”
翠芽不敢迟疑,脚步匆匆的去找马车。云闫欢身边的下人动作极快,不一会就把药膏给拿了过来。
初儿在一旁担心的望着云闫欢,看着她如同白灰般的脸色,已经没了颜色淡唇:“小姐,奴婢去给您找大夫。”
云闫欢点点头应下,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又痛起来,让崔静嘉看到这一幕,不仅仅会让她对自己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更重要的是,崔静嘉定然不会再轻易的在赴约了。
之前答应凌昔的计划一开始就遇到了阻碍。
崔静嘉被安排着到了一个院子,喜嬷嬷用云闫欢准备的药膏仔细的擦了擦崔静嘉的后背。她皱着眉,细想起来,每次受邀出门,总是会出些事情。
只是,这次的事情,有些让她意想不到。
那个女子是谁,听那下人的话是云府的三小姐。她一直没有什么印象,也没有听到过那云家三小姐是疯子这样的话。
刚刚那女子吐字清晰,说话虽然并不像是有条理的,却又带着让人忍不住信服的语气。
和云闫欢有过争吵,还有那骂的脏话。崔静嘉越是深想,越是觉得自己好像联想到了身边不该想的。她了解云闫欢,所以才更加知道,刚刚那云家三小姐,以死相逼的原因。
崔静嘉的额头冒了冷汗,抿着唇,神色紧绷。她身子一绷紧,自然让喜嬷嬷发现,有些焦急的问道:“小姐,可是老奴弄疼了您?”
崔静嘉摇摇头,她并不是因为这疼,把手放到两边,轻轻道:“嬷嬷,抹了这药,我们就回去吧。”
喜嬷嬷只当崔静嘉是受惊了,并没有想太多。刚刚那场面,饶是她这样见过下人们被主子责罚而死的,看了也觉得心惊胆战。
更别说崔静嘉现在不过是十三岁的女子罢了,害怕是理所当然的。
翠芽回来的很快,把准备好的衣服,快速送进房。崔静嘉小心翼翼的把那衣服给穿了起来,无论如何,那药膏不可避免的沾上了那后背。
崔静嘉身上还萦绕着那药膏的清香味,穿好衣服后,就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初儿在门外守着,瞧见崔静嘉出来,立刻迎了上去:“崔小姐身上可没事了?”
喜嬷嬷扶着崔静嘉,崔静嘉的小脸还有些白,抿了抿唇,轻声道:“擦了药,没什么大事了。”
没过一会,云闫欢就从屋外走了进来,脖子上还残留着手指的禁锢后的痕迹,崔静嘉看了,不自觉的蹙眉。
两个人默契的没有提那女子的身份,也没有问究竟是因为何事,让那女子对云闫欢下了这么个狠手。崔静嘉是不想知道太多,同时也知道,就算是问了云闫欢也定然不会给自己说真话。
而云闫欢虽然心中已经想好了对策,可是没有听到崔静嘉问,却也是松了口气。毕竟,崔静嘉不问,她就有理由不回答。
这样的结果是两个人都看好的。
“云姐姐,你还是快些找大夫来看看吧。”崔静嘉脸上装作担心,紧张的道:“今日,静嘉想要先回去了。”
云闫欢有些吃不准崔静嘉到底是怎么个想法,眸子微微眯起,带着笑意道:“崔妹妹也是受惊了,这次是姐姐的不是,下次,姐姐定然会安排妥当后,再来找妹妹。”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可是云闫欢仍然是笑意妍妍的,崔静嘉看在心里,心下又忌惮几分,云闫欢不是个简单的人。
也正是知道云闫欢是这样的人,崔静嘉更想知道,到底云闫欢对她是敌意还是亲善。
或者说,当她没有了利用价值之后,就可以狠狠的抛弃掉的人。崔静嘉更觉得是最后一个,云闫欢定然是想要在她这里得到些什么,所以才会这么个模样。
可偏偏,她却不知,云闫欢到底想要些什么。
崔静嘉提前离开,这个消息除了安阳还有崔柔嘉几个人,没人知道。一个好的开局是成功的一半,云闫欢望着幽幽而去的马车,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今日这场开局败了,下一次她就要花费更多的精力,还有时间,去布置一场巧合。一个能够一举让崔静嘉对她放下心的巧合。
------题外话------
才想说单独写云闫欢可以写成复仇文,突然就写到这里,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