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崔静嘉轻笑着道:“这是自然,若是下次姐姐邀请的话,静嘉自然不会再推辞。”
云闫欢本来已经做好了崔静嘉会打太极把这话题如同皮球一般的再踢回来,却听到一个意外的答案,一时间反而有些不敢相信了。
有些疑惑的看了崔静嘉一眼,随即又笑了笑,接过话茬:“能这样的话,姐姐倒是真的开心了。”虽然崔静嘉突然答应有些奇怪,可是若是不答应的话,她心里或许会更烦。
左右不用再想崔静嘉到底是为什么又答应了,云闫欢脸上难得有了笑意,现在看崔静嘉又更加顺眼不少。
她这态度在安阳看起来都感觉云闫欢对崔静嘉太过热切了,她不自觉的眯起眼睛,然后不动声色的望着两人。要交好楚弈言的话,也不用如此讨好崔静嘉吧,难不成还有她不知道的?
画完这画,本来时辰就不早了,众人欣赏完这画,天色都隐隐暗下来。
崔静嘉回到靖安侯府,芸儿待在院子中,瞧见崔静嘉几人的身影,立刻笑着迎了过来:“小姐,这府邸都传开了,您被张老已经收为徒弟了。”
崔静嘉失笑,没有想到这么快消息的就传了来。却也带着笑容,和气的笑道:“是啊,今日咱们每人都吃多吃一个荷花酥。”
荷花酥是厨房最近新研究出的糕点,就地取材,不仅仅有一股淡淡的荷花味,关键是也不腻,特别可口,一时间不论是主子还是下人都甚是喜欢。
只不过处理的方法麻烦了些,寻常不怎么能吃到。现在崔静嘉把话给放下来,整个院子倒是和睦起来。
关于崔静嘉被张老收为弟子的事情自然不会只在几个府邸传播,张老态度坚定,这个事情根本没有想要瞒着别人,这个事情不仅仅关乎崔静嘉的声誉,张老更在意的是,任由这事情进展下去,崔静嘉这个好苗子会被毁掉。
楚国公府的邵氏,听到这消息后,也是一愣。她同赵氏那样一直以为崔静嘉不过就是寻常的优秀罢了,没有想到崔静嘉不吭声一下弄出这么个动静。
这张老唯一的女弟子啊,饶是邵氏不是个爱炫耀的人,也忍不住自豪啊。
这娃娃亲本来就会担心这未来的日子会不会长歪了性子,邵氏平日里虽然没怎么关注崔静嘉,可是基本关于她的动向还是知道的。
那闹出来的丑闻,邵氏听了虽然不高兴,可对崔静嘉却还是相信的,只是还不等她为崔静嘉出面,崔静嘉就已经自己解决了这件事。
她听了各家小姐回家后的消息,崔静嘉当场作画,那画技让人都服气了。这得意的心情忍都忍不住。
她嘴角噙着笑,在楚沐风的面前笑个不停。弄得楚沐风都无语了,摇了摇头,问道:“怎么还没笑够,到底是多好笑的事情让你笑成这样?”
邵氏捂着嘴,眉眼弯弯:“你看我选的这儿媳妇厉害不厉害,今日出了这风头,怎么让我心情那么开心呢。”
楚沐风神色淡淡,没有邵氏那么开心,只是客观的陈述道:“又不是你自己出了风头,好好的吃饭吧。”
邵氏斜了楚沐风一样,满脸不乐意:“你总是这般,这儿子有一个好媳妇,对咱们家不是更好吗?你这是闹哪般?”
“这不是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吗,你着急些什么,及笄完,还要再等上半年才进家门。”楚沐风算的清楚,这时间这么一算,感觉还有相当漫长的距离。
邵氏闻言,也不自觉的叹了口气,这楚沐风说的没错,这事情还真是这般,着急了也没用。
不过就算不能现在成亲,那有如何,反正崔静嘉是她儿媳妇了。邵氏想着楚弈言和崔静嘉站在一起同她敬酒的模样,立刻眯起了眼睛,再想想自己能够抱上一个大胖小子,更是忍不住乐起来。
楚沐风对邵氏这样子看了后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知道邵氏短时间内是从这里面出不来了。
第二日。
崔静嘉就捧着那在园子里画的画去寻了张老,本想着那府邸应该有人,却没料到,今日再去那府邸的时候,门外已经有许多年轻的男子守在门前,一个个捧着自己的画,目光都朝着那府邸投去。
她瞧着那一直以来负责守门的小厮此刻擦了擦额头的汗,不断地呼喊着:“大家不要挤,不要挤,把画交给在下,在下会负责把各位的画交给张老他老人家,若是张老看中了画,在下会及时通知的。”
崔静嘉坐在马车内也点点头,这无异于是一个最好的办法,若是真要张老一个个看人又看画的话,这不知道要花费张老多少时间。
“嬷嬷,你去问问我们能不能从后院进门。”这前面的年轻男子太多,崔静嘉知道若是自己出去只会让这场面闹得更大。毕竟她是个女子,总有人会想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能够让张老看上眼的。
喜嬷嬷听完吩咐后,掀起马车帘子,快步往那府邸大门走去。
那小厮是认得喜嬷嬷的,瞧见喜嬷嬷也知道崔静嘉在一旁。他虽然苦笑,但是心底还是很感激崔静嘉不似往常那般直接进门的。
若是今天还那么明目张胆,不说别的,就单单崔静嘉那长相,恐怕就要让这群男子给闹起来了。
喜嬷嬷的体格虽然说不上是虎背熊腰那般,可是这也是浑身有力的,一群弱书生在她面前还不够看,捡着那空位蹿了过去。
在那小厮收取别人的画的时候,悄声对着他耳边问了问,那小厮也是眼前一亮,连忙瞧瞧的把那地址给说了出来。
喜嬷嬷得到消息后,立刻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上了马车,就对那车夫吩咐起来。
绕过这人群众多的大门,马车又行驶了一盏茶的时间,这才绕到了后院。相比前门的热闹,后院倒是平静的不得了。
一个人也没有,瞧着还有些落魄的感觉。
这后院实在是有些偏了,往日崔静嘉还不觉得,可是今日在看了那么多人后,再看看此刻颇为荒凉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没过一会,后院的院门就被瞧瞧打开了。小厮最初只露了一个头,朝着周围来回打量着,在发现这周围的人只有崔静嘉后,连忙松了口气,把门敞开,让马车进了院子。
崔静嘉从马车侧面的帘子瞧着他这般动作,忍俊不禁。下了马车,嘴角还有淡淡的笑意,好心情的问道:“我是不是给老师添麻烦,也给你添麻烦了。”
那小厮连忙摇头摆手道:“崔小姐可别这么说,老爷是自愿的,可没别人强迫着,今日这般模样,老爷也是猜到了会有这么个场面,早早的就吩咐下来了。”
“奴才是下人,您是主子,这可算不上添麻烦。”虽然嘴上说着不麻烦,可是那耷拉着脸还是让人一眼能看出来今天他有多烦了。
崔静嘉这般轻声细语的到底还是让他心情好了些,总比遇上那种不讲理的千金小姐要好得多。
今日他光是应付那门前的书生,还有各府邸来传话的小厮就已经不止三次了,天蒙蒙亮,鸡都才刚刚叫唤,这门外就开始有人在闹腾了,简直让人连睡觉都不安生。
这院子本就不大,服侍张老的人本身就少,此刻更是因为这一群人,显得人手不够用了。
崔静嘉心里有数,原本的笑意也忍不住淡了几分,她到底还是不想让张老太麻烦的,可是最后还是麻烦到了张老。
跨入门,张老正埋头看着那些画,速度极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能看完一副。然后把画放到一边,揉着眉头道:“这群人,画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那小厮对着崔静嘉做了一个苦笑的表情,然后对着张老道:“老爷,崔小姐来了。”
张老闻言,立刻抬起眉看向崔静嘉,脸上也是和小厮如出一辙的苦笑:“你来了倒好,快帮我看看这画,我看的眼睛都要疼了,不仅眼睛酸,这心肝也气得疼了。”
张老随手摊开一幅画,崔静嘉只是一看就忍不住乐了,总算知道为什么张老会这么说了。
原因无他,这给张老的不仅仅是工笔画,还有一些水墨画,以及其他画派的。这门外的那群人有的只听说张老是个画画极好的大家,却是连张老画的什么画都不知道。
这就明显闹了笑话,张老对其他话虽然自然也有几分了解,可是那也只是几分了解,术业有专攻,他真正厉害的可是这工笔画。拿这种水墨画给他,直接看都不看一眼,放到一旁就再不看投去视线。
“老师…”崔静嘉这是第一次叫张老老师,这么一喊,脸颊也因羞涩而露出红扑扑的神色,“学生觉得,这与其劳烦您,还不如干脆先让门外的人替你筛选一番,这样下来,您也能看到真正的好画,也不至于太累。”
张老讶异的抬起头看向崔静嘉,来了兴趣:“哦?此话怎讲?”
崔静嘉轻笑着开始解释起来:“老师,您可以这么想,若是您对外面说,每日只鉴赏十幅图,只让门外的人评选出这最为优秀的十幅图就好,摆放一张桌子在门口,这送进来的十幅图先经过一轮筛选,再到您这里。”
“这懂您画的人,自然不会再闹了笑话,把水墨画也给您送进来。”
张老听完,眼前一亮,拍了拍手,喊道:“这个法子好,长乐,快去按照静嘉说的这么办了。今日不再帮人看画了,明日再来,把刚刚静嘉说的法子,给我告诉他们去。”
刚刚那在门口一直接着别人画的小厮,连忙笑着点点头,十幅图,对他来说自然减少了不少的压力。
等那名叫长乐的小厮出去了,张老这才想起崔静嘉今日来,同往日有什么区别了。
崔静嘉身后,喜嬷嬷手里还抱着一个硕大,用红布包着的东西。张老笑眯眯的从书桌前走出来,坐到那主位上,道:“今日是来给我拜师了?”
崔静嘉嘴角上扬几分,不过很快恢复平静,面无表情,十分严肃的弯下腰,做了个大礼,道:“除了今日给老师拜师,静嘉还要为打扰到老师的清净道歉,若不是因为静嘉,老师也不会为静嘉说话,更不会,因为这认了静嘉做学生。”
崔静嘉说完还有些忐忑,她心里其实是没有底的,张老认下自己到底是因为不想让人毁了她,还是说,是真的觉得她到了那可以被他认作为徒弟的程度。
这二者的差异,代表的不同。若是前者,只能说明她不过是占了一时的便宜,若是后者,那么对她更有鼓励的意义。
张老闻言,轻轻的晃了晃脑袋,问道:“你觉得你是哪一个?前者还是后者?”他没有着急给崔静嘉答案,反而是不慌不满的问着,让崔静嘉自己审视着自己。
崔静嘉抿了抿唇,仰起头,直直的望着张老:“这些日子,静嘉在老师这里学习了不少东西,自觉有了进步。虽然比不上老师,却也觉得距离老师更近了些。静嘉狂妄,认为老师是因为静嘉能力够了才收了静嘉。”
张老嘴角的笑容越发大了,他觉得自己瞧着崔静嘉没瞧错。
往日看见崔静嘉都是谦逊有加的模样,今日一试探,却是知道了藏在崔静嘉那柔顺的外表下,一颗不甘的心。这心正是张老觉得不错的。
若是什么都不争,那便没有意义。不会妄自菲薄,也不会自恃过高,这才是最好的境界。
崔静嘉回答完,瞧见张老脸带笑意,含着笑对她道:“既然如此,还不过来给为师端上一杯茶水?”
崔静嘉眼睛发亮,放松下来,这个人都透着一股喜气,让喜嬷嬷把东西放上,又恭敬的站到一旁,倒上一杯热茶,给张老端了去。
她跪在地上,把那茶水端在额前,笑道:“老师,请喝茶。”
张老不知怎的,被她这么一跪,有种儿媳妇跪拜的感觉。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的错觉,平日男子这么跪拜还不觉得,这第一次收了个女学生,也算是另一番新奇的体验了。
他接过崔静嘉手上的茶,轻轻的抿了一口,道:“既然已经拜我为师,那为师有几点要告诫于你。”
崔静嘉垂下头,认真的听着。
“第一,往日用在这画画时间,不可少于三个时辰。”这要求的确有些苛刻了,不过崔静嘉平日里也有时候练得比这还狠,倒也还好。
“第二,绘画,不是用来炫耀的,而是用来陶冶你的情操,希望你能牢牢记住。”张老顿了顿,又补充起来:“当然,若是有人挑衅你,那就不叫炫耀,叫做还击。”
意识到崔静嘉的身份,张老觉得崔静嘉被挑衅的时候会有许多。不仅仅有女子的,若是遇到些心胸不宽广的男子,这也是极其有可能的。
男子和女子毕竟是有区别的,张老要做的就是把崔静嘉和那能做出优秀画作的男子的距离不断地缩小,甚至是超越过男子,这才是他的目的。
“第三点,既然叫了我老师,我以后定然会严格教导你,不论多苦,你定然要忍耐,若是做不到,那今日这拜师,也就罢了。”
崔静嘉的小脸认真严肃,听完张老的要求后,毫不迟疑的点头应下:“学生知道,定然不会让老师失望。”
“对了,”张老眯了眯眼,想起一个人,“你平日怎么称呼小胡的。”
小胡?
崔静嘉愣了愣,随即意识到张老说的人不是别人,是胡夫子,立刻有些哭笑不得道:“学生称呼胡夫子为夫子。”
夫子,张老颔首点头,这个称呼很笼统。不再计较。
张老让崔静嘉从地上站起,让身边的小厮接过喜嬷嬷手上的东西,不其然的看到喜嬷嬷手中又捧着一幅画,挑高了眉,“这是你今日带来给我看的画?”
崔静嘉循着张老的视线看去,看到喜嬷嬷,立刻走了过去,把那画拿了过来,走到书桌前,道:“这是昨日学生在云府画的,觉得比起以前进步颇大,所以今日特地带来让老师看看。”
张老把手背到身后,然后不急不慢的走到书桌前,顺着崔静嘉把那画卷敞开的地方看起。
越看,张老越觉得有些吃惊。不仅仅是对这画,同时也是对崔静嘉的。
这短短时间内,崔静嘉的进步透过每一幅画都能看得清楚,更加明显。从那下笔的轻重,还有那勾勒,甚至是她本来就已经很不错的着色,让他着实满意。
“很好!”张老感叹道,手指触摸在那纸卷上,低下身子,定定的看了起来,“这次的布局是整个画最出色的地方。”
布局就是一个图的框架,这框架打好了,这之后的着色也好,细节也好也就有了主心骨。
“这幅图,的确比你往日的画要好不少。不过这绘画,最忌讳的就是修改,你这几处,有修改过的痕迹,你的笔触重了些,一眼就能感觉到。”说完优点,张老又把崔静嘉存在的问题说了出来。
崔静嘉虚心受教,听完话,认真的看了看,张老在另外一张光洁的宣纸上随手落下一个笔,几步就勾勒出一个人形,然后给崔静嘉显示了一番,若是下笔错了,应该如何修改。
时间眨眼间,就过去了大半。
崔静嘉一直待过了晌午,在张老这用了饭。临走前,崔静嘉突然想到这宅子的问题,轻声问道:“老师,您可有考虑过这换宅子的问题?”
现在这个宅子早已经没有了以前隐蔽的作用,而且这人口复杂,崔静嘉有些担心张老曝光后,这安全的问题。
张老皱眉,也想到崔静嘉说这换宅子的原因,光是今日这纷扰的光景,就不似平日那般轻松。若是日后这热度还不低下来,他想要出一趟门都难。
“学生觉得,要不然,您去东边重新买一个好些的宅子,学生手里还有好几个宅子,若是老师您不嫌弃的话……”
还没等崔静嘉说完,张老就摇头拒绝了,比起住崔静嘉的宅子,还不如自己重新买个宅子,或者租一个宅子来的好。
说白了,他不愿意占了崔静嘉的便宜。他还不到那种程度,虽然他也不否认崔静嘉这话说的熨帖。
“为师再考虑考虑吧,这些日子暂时不想这个了。”张老决定再看看,若是这人群的热度还是不消退的话,就可以考虑起这崔静嘉这提议。
崔静嘉也就是提心一番,若是张老不愿意也不强求,简单的说过几句话之后,便出了府,回了靖安侯府。
一回到靖安侯府,崔静嘉就发现这府中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快步的回到院子,就发现一脸淡漠,怔怔发着愣坐在屋内等着她的崔惠音。
“惠音!”崔静嘉提着裙子跨进门,轻蹙着眉头,“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快步的走到崔惠音的身边,然后两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像是给她力量一般。
崔惠音回过神,像是发现了崔静嘉的身影一般。声音轻轻的,虚无缥缈:“静嘉姐姐,我,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崔静嘉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紧绷着小脸,两只手紧紧的握着崔惠音。崔惠音的手十分冰凉,就像是冰块一般。若是没有受到委屈、天大的事情,也不可能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崔惠音的眸子黑黑的,瞧不见底,两只眼看着崔静嘉,却能让人感受到那无措和不安。
“静嘉姐姐,清铭表哥他病重了。”崔惠音心沉了沉,说话的声音也增添了一丝沙哑。
崔静嘉听了,脸色也不由得变了变,能够让崔惠音这个神情,也就是说那赵清铭是的病重不是一般的病重:“惠音,别怕别怕,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惠音深深的吸了口气,轻声道:“静嘉姐姐,恐怕,我的婚事要提前了。”
崔静嘉这下是真的愣了,崔惠音现在才多大,这婚事提前,这么小就嫁过去吗?赵氏已经应下来了,还是什么?
“今天早上赵国公府才传来了消息,清铭表哥的病情恶化,已经昏迷不醒了,赵国公夫人的意思是,恐怕等不了三年满了。或许会提前一年的时间,让我进门。”
这。这也太着急了,崔静嘉皱着眉,道:“你就算入门了,你身子骨还没长全,赵清铭的身子骨也不好,这不过是让你进门照顾他。”
崔静嘉本想说是圆房的,可是立马就意识到她自己不觉得,可对崔惠音来说,这实在不该是一个闺阁中的女子应该说的,立刻换了一个话,却也八九不离十。
“静嘉姐姐,其实我不怕早些还是晚些。只是,只是有些担心,担心清铭表哥的身子,会不会更加坏了。”崔惠音的脸上带着一抹愁意。
不论是怎样陌生的人,在相处了这么多天后,也是有感情的。崔惠音和赵清铭本就对彼此有欣赏,这感情也深厚了不少。
“静嘉姐姐,你说,我会不会根本起不到冲喜的作用。”崔惠音的头轻轻靠在崔静嘉的肩膀上,喃喃自语。
崔静嘉用手轻轻拍了拍崔惠音的后背,安慰道:“莫说这种话气我,你嫁人就是嫁人,不是为了冲喜,你不准这么说。”哪怕就算是真的,可是从崔惠音的口中说起来,崔静嘉却觉得有些压抑。
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块压抑在胸前,不论怎么说,赵清铭就算再怎么活不久,起码崔静嘉上辈子死的时候,赵清铭还活着。
最起码还有两年的活法。
有了这个想法,崔静嘉就好像有了主心骨一样,这人的寿命早已经注定,定然不会因为她回来的改变而轻易改变的吧。
崔惠音轻叹着,也知道崔静嘉是心疼了自己,其实她也想要开开心心的,可是她的生命里,好似就没有一帆风顺这样的词语,因为她一直都在苦苦的挣扎着。
从一个庶女,变成现在的嫡女。亲事也虽然攀上那高高在上的国公府,遇到了良人,可良人的身子却是极差,让她根本不敢望好的方向想。
怕自己想着想着,这落空之后的差距,让她不能接受。她向来已经习惯了做最坏的打算。赵清铭的死,就是她最坏的打算。
她眨了眨眼睛,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坐直了身子,脸色大变,有些紧张的望着崔静嘉。
崔静嘉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这个模样,只听她道:“静嘉姐姐,若是我提前嫁,会不会影响到你。”
崔静嘉最初还没想到,可是经过她这么提醒立刻就想到了,本朝讲究出嫁的顺序。
若是崔惠音要提前嫁了的话,也就意味着她也要提前嫁了。虽然靖安侯府名义上已经分了家,可是现在她寄住在靖安侯府,若是崔惠音真的要嫁人,她也不可能留在侯府。
除非崔舒明回来,可是崔舒明哪里能这么快回来。
她的眼猛地缩了缩,崔惠音瞧见崔静嘉的神色,哪里会猜不到,垂下头,忍不住自责:“静嘉姐姐…你会怪我吗?”
崔静嘉想过嫁给楚弈言,可是却没有想过要用这样的方式,提前的嫁给他。而且,她嫁给楚弈言,再怎么这日子也不会过差到哪里去,但,她的幸福会更加显得崔惠音的凄苦。
面对一个打从心底在乎的人,崔静嘉自然是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发生。而让崔惠音目前能幸福的,却是赵清铭的健康。
就好像遇到了一个死局,困在其中不能自拔。
崔静嘉轻轻拢了拢眉,温和道:“惠音,这个事情,不怪你,事情还没定下来,你先别急,清铭表哥的身子定然会好起来的。”
崔静嘉的语气又加重了几分:“一定会好起来的。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次定然是虚惊一场。”
崔惠音呼出一口浊气,这个消息从赵氏口里通知她的时候,她就感觉像是天都塌了一般。
前段时间还对她笑妍妍的,那个风光月霁的男子,转眼间就病卧在床,让她有些恍惚。她记得上次崔静嘉同崔静嘉说过的,若是心里有什么事情,不用藏着,有一个地方能够让她倾诉。
“静嘉姐姐,其实说出来就好多了。”崔惠音笑了笑,只是那笑意不及眼底,能让人看出是在宽慰对方的心。让人不那么担心。
崔静嘉实在是不能袖手旁观了,哪怕真正决定这一切的不是崔惠音,是赵氏是崔舒志,她也想问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想要知道崔惠音最后到底会是怎样。
崔静嘉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拖。拖过她的生辰,看看赵清铭的身体到底是会好还是会怎样,若是好了,那皆大欢喜,若是不好……
她必须要去问问了。
送走了崔惠音,崔静嘉连一口热茶还没来得及喝上,就去了赵氏的院子。
整个靖安侯府的动静哪里能瞒得了赵氏,崔惠音前脚走,崔静嘉后脚来,赵氏自然是知道她为的是什么事情。
崔静嘉现在也是个大姑娘了,不是以前的奶娃娃,这种事情,讨论起来,赵氏也不觉有什么。让人准备好热茶糕点,不一会,就等来了崔静嘉。
崔静嘉进门的时候,赵氏正坐在椅子上不急不缓的品茶,那蔻丹鲜红,衬的她皮肤更白了些。
“静嘉来了,坐吧。”赵氏笑吟吟的看着崔静嘉,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崔静嘉深吸一口气,端庄有礼的坐下。
赵氏示意着下人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崔静嘉面前,瞧见崔静嘉喝上一口后,才缓缓的道:“我也知道你今日是为什么才来伯母这里一趟。”
“伯母。”崔静嘉轻轻的喊了一声,轻轻皱着眉,仰起头看着她。
赵氏幽幽的抬起手,也不再拐弯抹角,道:“你和惠音的感情深厚,我知道,可是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按照你们想的那般去进行,你明白吗?”
崔静嘉哪里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轻点头,声音低了低:“伯母,这道理我明白。或许我说的有些大不敬了,只是我想知道,若是清铭表哥的身子迟迟不见好,或是若是惠音嫁去了赵国公府,清铭表哥没能熬过去……到时候,您会让惠音回来吗?”
崔静嘉的意思就是不想要让崔惠音守活寡,一个人守着余生,那太寂寞了。崔静嘉也是想看看赵氏的态度,是会询问崔惠音的意思,还是仍然决意要……
别的问题赵氏或许还不能回答,可是这个问题,赵氏却也是早就有了打算的。崔静嘉说的这话,的确有些大不敬了,直接是暗示了赵清铭会死这么个可能。
赵氏心中有数,若说之前她还对赵清铭抱有一丝希望,现在则因为那赵国公府传来的消息,把那希望给生生的掐灭了。病情反复无常,让她怎么能相信,赵清铭的身子能熬得过。
“若是惠音没能留下子嗣的话,那我定然是会让惠音的回来的,你放心吧。”赵氏声音轻柔,却又带着沉稳。若是有了子嗣,那定然不可能再回来,若是回来了,日后等那赵国公府的孩子长大,或许还会结怨了。
这儿女都是母亲身上的一块肉,崔惠音若是真的有了孩子,也定然不会让孩子自生自灭的。没爹又没娘的孩子,哪里又能好到哪去。
但若是没有子嗣,再嫁个门第低一些的,就比较简单了。
赵氏看了看崔静嘉,白皙如玉的皮肤上两个杏眼此刻轻垂着,娇嫩的红唇此刻紧紧抿着,低眉顺目,虽然模样生的过于艳丽了些,可是这气质去把这艳丽生生的压了下去。
“惠音想来也跟你提了那嫁人的事情了吧。”赵氏轻叹一声,然后道:“这个事情,我会同你父亲还有娘亲好好说上一说,你现在有个心理准备也好。”
崔静嘉一愣,没有想到赵氏现在直接把这事情明着给她说了。
她真的要提前嫁给楚弈言了?
想要再问,可话到了嘴边却问不出来,她轻轻点头,从赵氏这里走了,赵氏已经给了她一个对崔惠音来说最好的结果了。
只是,现在这问题却绕到了她这里。
她心绪复杂,真的要嫁给他了?真的要成为他的娘子了?
满怀心事的回了院子,喜嬷嬷跟着崔静嘉进了屋子,自然知道崔静嘉在烦些什么。可是芸儿和翠芽却不知道,猛地看着崔静嘉神情复杂的从赵氏的院子回来,还以为赵氏那头出了什么变故。
再联想起刚刚崔惠音过来,这最大的可能就是崔惠音的事情没成。
翠芽和芸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劝崔静嘉,毕竟这崔惠音这个事情,自家小姐帮不上忙是正常的,真的能做决定,那还叫奇怪了。
殊不知,崔静嘉只是想着楚弈言。以致于这一晚,辗转反侧。久久睡不着。
今夜,不眠的不只是她一个人。
那个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此刻穿着夜行衣,动作轻盈的在云府瓦房上爬行着。
楚弈言还惦记着之前给崔静嘉出头的事情,他寻了许久才寻到了这小虫,平日寄生在一些小动物身上,总是在夜深人静时开始活动。
当咬在人体上后,会留下一个个小包,除非彻底消灭,否则每当半夜就会出来活动,周而复始的在身上留下痕迹。
这东西平日也不好寻,要不是楚弈言认识一个奇人,平日专门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虫子,他也不会弄到这个。他不能明面上整那云闫欢,只能用这种方法。
好在不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这方法能让人舒服了就是好方法。他按照往日进入崔静嘉屋子里的方法,把门口守着的丫鬟弄晕了,又下了些迷香在屋子里,等了足够的时间,这才进入了屋子。
这回进女子的屋子,楚弈言心里却一点旖旎的想法都没有。直接掏出竹筒,以极佳的视力寻找到那床铺的位置,把那竹筒出口扒开,任由那小虫爬出来。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确定那小虫全部都爬出那竹筒后,楚弈言这才把那竹筒收了起来。
趁着夜色出了云府,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把那竹筒扔掉。回到自己院子后,又立刻把那一身衣服全部烧了,自己又去洗了个澡。
虽然那人给了他一个小锦囊,说是只要戴上这锦囊那虫子就不会近了他的身子,可是楚弈言却习惯这种毁尸灭迹的过程,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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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这就是提前成亲的原因了。~\(≧▽≦)/~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