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是喜欢谈论一些名人的八卦。
一个是当朝太子,一个是当朝尚书。前者俊美高雅,后者老谋深算。
这两个组合搭配在一起最开始还不觉得,可越是细想,越觉得有合拍。该不会,这两个人真的有些什么吧?
群众们怀揣这样的想法,立刻变得更加八卦起来。
酒楼之中,知情人们透露着两个人的暧昧:“我给你们说,这个消息肯定没多少人知道,好几天晚上了,我都瞧着太子殿下从萧尚书的府邸出来,两个人在门口会心一笑,那叫一个甜蜜。”
众人伸长脖子在一旁听着,会心一笑?
转过头,再次对着别人传的时候就变成了:“你们都不知道,太子殿下喜欢萧尚书呢,对着萧尚书那个笑容就跟青楼里妓女对你媚笑一样。”
流言越是猛烈,崔静嘉就越是冷笑。
也亏得她被人陷害过,还有抓住人的经历,这次特地让人把所有可以表明身份的东西全部藏好。再加上,她不是通过叫花子这样的方式。
只是派了几对人在平日早已以多嘴出名的懒汉和妇人面前说这个消息,偷偷摸摸装作不想让人听见的样子。那些人以为自己是偷听到的,可不得意。
现在这关于两个人断袖的消息穿的如此迅速,为最后抓住真凶的难度大大提高不少。
崔静嘉每日都能让人打听到关于这个事情的后续。
消息先是传到萧尚书府邸,然后又传到了东宫。
萧暮远坐在书房内,满脸阴沉,身边还站着一个黑衣男子,那黑衣男子紧紧低着头,低声道:“大人,这话不知道是从哪处传来的,好似好几处地方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消息最初是所有人悄悄告诉别人,男女老少,一个个传的,后来等消息传开之后,才到了酒楼的人都知道,公然讨论这的事情起来。
有好事的酒楼甚至改编出了话本,公然给众人说这消息。把事情越弄越大。
“这肯定是有人故意的!”萧暮远老脸一僵,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被下了这么个套子,同太子断袖,这!这简直是胡说八道!
黑衣男子低着头,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哀嚎声:“相公——”
萧暮远一愣,随即脸色有些不大好了,她来凑什么热闹,拧着眉,沉声喊道:“把夫人请进来。”
黑衣男子应下,连忙出了书房,对着沈氏道:“夫人,老爷请您进去。”
沈氏下意识的就看了一眼黑衣男子的脸,虽然说不上特别好看,可是却也眉清目秀。回想起自家老爷已经许久没有去后院,她心下咯噔一下,该不会外面传的都是真的吧。
自认为找到了真相,沈氏走进去的脚步也虚了几分。她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还有些迟疑。
“夫人这么晚来找我,何事?”萧暮远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是一烦,拧着眉问道。
沈氏回过神,瞧着萧暮远的眼神都奇怪了几分,“老爷,您今晚还是睡书房?”这书房外还有那么多小厮,还有一些男侍卫,莫非……
萧暮远本想回答,结果当看到沈氏的目光后就是一顿。
他脸上怒意更甚,忽然冷哼一声:“夫人该不会也听信了外面传的话了吧。”
沈氏脸上浮起一丝尴尬,没有想到萧暮远一眼就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讪讪一笑:“老爷,我可什么都没听到。”
萧暮远“碰”的一声,手掌狠狠拍向了桌面,直接把那桌面拍的粉碎像是要裂开一般,骂道:“蠢货!你想什么我一眼就看清楚了,你也认为我是断袖不成?脑子呢,你的脑子哪去了?”
这女人怎么如此蠢笨。
萧暮远简直要被她气死,这么个明晃晃的阴谋,居然还有人相信。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枕边人。
……
东宫内的情形却要比萧暮远这头好些。
再怎么云闫欢也是不相信凌昔会做出这种事情,他平日里对男子也没有半点兴趣。只用一想,就知道是有人在针对萧暮远和凌昔。
两边都没有查到消息的来源,证明了这个人是个心思缜密的。
目前来看,朝中应当没有人想要同凌昔为敌才是,这个事情暴露出来,是让身为太子的凌昔脸面尽失,在陛下面前落不着好。
谁会是这里面的得意人呢?
大皇子,还是其他皇子。
根本没有人会把做这个事情的人联想到崔静嘉的身上。做事要有动机,崔静嘉一个妇道人家,平日虽然楚国公府还没和太子站在一队,可也没有敌对过。
这几个皇子间,也没有人拉拢了楚国公府。楚国公府是被完全排除在外的。
连凌昔都没有想到自己那见不得光的心思会被崔静嘉知道,更不会想到崔静嘉报复的方式竟然是这般。
传出两个人过分的亲密,最主要的不是那断袖,而是为了让陛下知道两个人关系到达了怎样的程度。陛下一直觉得凌昔不安分。
现在她就在凌昔不安分的地方,再加上一份筹码。
这断袖的传言,也就是民间能够传传,萧暮远和凌昔平时的为人处世大家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哑巴亏,她必然要让凌昔吞下。
怀疑的种子要不断的浇水才能发芽,崔静嘉不介意自己做为那辛勤的园丁。
皇宫深处。
皇帝听着自己暗卫传来这关于民间的消息,有些轻叹:“昔儿这次,让我太失望了。”
不知是关于两个人暧昧关系失望,亦或者是那不轨之心,或许是两者都有,都失望了。
“把这事情处理了吧,另外查查这个事情是谁传出来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皇帝睁开眼,毕竟是一国之君,处理起事情很果断。
公然谈论两个位居高位的人,名声实在是过于难听。
这消息最开始有苗头的时候就应该把它摁住,不让它外泄才是。
暗卫恭敬跪下后,立刻退出了宫殿。
皇帝从龙椅上悠悠的站起来,眼神晦暗不明,那颗心越发不坚定起来。到底这么早立太子是好还是不好?若是凌昔真的不安分的话,他要怎么做。
废太子重新立一个,还是怎么……
这一晚,并不安宁。
有门路的人都在查这消息到底是谁传出来的,可最后的结果都惊人的相似。这消息就是一个传一个,最后变成了如今的规模。
而这消息的真实性却不能否认,的确,太子同萧尚书走太近了。
基本上每个休沐日都有一次会面,悄悄的,不被人注意的。
次日一早,皇帝听完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抿着唇,那有些苍老的脸上还看不出其他,早朝上,竟然还真的有人把这事提了出来。
“回禀陛下,臣有话想要劝告太子。”说话的是韩御史。
得到准许,韩御史沉声道:“太子殿下,臣知晓您是如何的人,您的形象不仅仅是您一个人的,也代表了朝廷的颜面。您同萧大人交往臣无权反对,可还是希望太子殿下和萧大人能够保持一份距离,莫要再被人传出这样的话了。”
御史的话一如既往的难听。
凌昔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他在外脾气向来温和,此刻却也难压这火气,表情古怪了几分:“受教。”
大皇子站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的道:“二皇弟,你莫不是真的有这样的癖好吧?”
他一开口,直接把这朝堂所有人说静了。
凌昔笑吟吟的接过话:“皇兄说笑了。”他眼皮直跳,瞧着大皇子在旁边冷眼看着他的模样就有些恼火。
围绕朝堂的事情说起来如同往常那般没有趣味,退朝的时候,众人却忽然听见皇帝开口道:“昔儿,跟我来一趟吧。”
大皇子脸上还有些幸灾乐祸,三皇子倒是淡淡的,凌昔把几个兄弟的表情看在眼底,默默的跟了上去。
御书房内,庄重素雅。
皇帝就坐在那正头的龙椅之上,俯视着凌昔。不发一言气势却依然勃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凌昔掀起长袍就跪在了地上:“父皇。”
皇帝瞧着他恭敬跪在地上的模样,心情要好了些,摩挲着奏折,沉沉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以前同萧尚书在一起我不说你,现在还如此,你想要如何?”
“是不是想要朕现在就给你退位,让你当上这皇帝?”皇帝说到后面,声音越发拔高,身子也站了起来,更加居高临下。
凌昔后背涌起一股冷汗,紧蹙眉心,恭敬道:“父皇,儿臣绝无此意。”
皇帝索性把这遮羞布拉开,今日他肯把这个话同凌昔说,代表了两个人还有父子之情,若是说完这之后,凌昔依旧不思悔改,那就不要怪他无情了。
“今日,你同萧尚书关系亲密,明日是不是就同刘宰相关系亲密了?”皇帝不急不慢的走到凌昔的身边,缓缓道。
锐利寒光的双眸紧紧的盯着这个跪在地上的儿子,恨铁不成钢:“朕也是从太子走过来,你现在什么想法朕都了解。你若只是同朝堂众臣牵扯便罢了,萧暮远在这朝堂上关系千丝万缕,朕只是没有找到他的把柄,你倒是让朕开了眼界。”
皇帝没说之前,凌昔是没看出自家父皇对萧暮远有顾忌的。他继续听着,皇帝把以前从没给他说的话透露了不少。
“朕想要扳到的人,朕的儿子倒是巴巴的去凑上了,你是不是想要气死朕。”
皇帝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凌昔低垂着头,面带惊疑,想要知道为何父皇会顾忌那萧暮远。两人接触的时候,他的确发现了他是个老狐狸,可却没有警惕道如此程度。
皇帝余光瞥了他一眼,冷哼道:“这朝堂之上,他就跟泥鳅一样,做事滴水不漏。一个没有缺点的人,放在你身旁,你会安心吗?”
凌昔自然不会想到事情竟然如此复杂,他忽然想到了那份名单。
就是那份名单才让萧暮远同他如此亲密,会不会,那名单就是萧暮远的缺点。他最开始只以为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际关系。
可若是这样的话,为何会引起萧暮远的在意。特别是在听到皇帝如此说,感觉更加神秘起来。这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东西在其中。
他心思活络,可却没表现出来,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认错:“父皇,是儿臣愚钝了,求父皇原谅。”
皇帝瞧了他一眼,眉宇间的怒气渐渐消失,喊道:“起来吧。”
凌昔缓缓从地上起来,皇帝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自为之,朕不希望下次再听见这样的消息了。”
凌昔眼神一凛,毫不拖泥带水:“儿臣明白。”
事情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对于凌昔来说算不上因祸得福,起码他明白了父皇对自己其实有不满意,并不如他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
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告诉他,还藏有一手。
一下让他有了紧张感。现在做起事情来也不像是之前那般随意。更让他警惕的是,有人在暗中观察着他,若是再不小心,又弄出一个丑闻,他相信也不会如同此次这般解决的轻而易举了。
前朝的消息崔静嘉从各方面打听到了,对于凌昔没有伤到根基到也没有惊讶。
找到麻烦就够了。
现在她不能再动作,要等到凌昔再放松下来的时候,才能进行下一步。
她还没有想好自己下一步出手要做出什么,而且经过这个事情,凌昔定然会同他人保持距离,再从同一件事上面揪出问题难了。
不过,能让凌昔吃瘪,也算是舒了一口恶气,她不着急,还有的是时间等待下一个机会。
若说这个事情最为敏感的是谁,除了崔惠音以为再也没有别人了。
崔静嘉上次对凌昔还厌恶了,才几天的功夫,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说二者没有关联,崔惠音以女人的直觉来说感觉不可能。
她在家中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来崔静嘉这里一趟。
不管怎样,同崔静嘉说说话,不用全然知道,能了解个大概也行。
崔静嘉也没拒绝,让崔惠音直接就来了。
两个人关上门,也不说两家话,崔惠音神色紧张,乌黑的眸子里全是担忧:“静嘉姐姐,这事情是你做的吧,太子殿下同你的恩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崔静嘉笑了笑,主动给崔惠音倒了一杯茶水,慢悠悠的道:“惠音,你心中其实已经有决断了不是。”
崔惠音就是确定了这个事跟崔静嘉脱不了干系,所以才来的,更重要的是…
“静嘉姐姐,你是认真要把太子拉下来吗?扶持哪一个皇子?”
既然不和凌昔站一队,那起码也要有心仪的皇子。虽然她不知道凌昔到底哪里得罪了崔静嘉,可是无缘无故的她相信崔静嘉也不会就这么针对凌昔。
不能调节的情况下,理智虽然让崔惠音顾全大局,劝告崔静嘉。可是感情那根弦却在告诉她,跟崔静嘉同仇敌忾。
“这个等陛下来决定吧,你不劝我?”崔静嘉微笑着看着她。
崔惠音叹了一声:“我还不知道姐姐的脾气吗,我听说仪嘉又来找姐姐了,是不是也有她的缘故?”
崔静嘉沉默的看着崔惠音,崔惠音很聪明,只是从一些细节就知道有了关系,她看着她,轻叹道:“我若是告诉你,你恐怕会觉得我的话有些惊世骇俗了。”
事情有那么严重吗?
崔惠音抿了抿唇,握着崔静嘉的手指,严肃看着她:“静嘉姐姐,你说吧,我听着,不会给别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