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护卫营围攻北凉王府后的第八日。
朝廷传旨太监以超乎众人想象的缓慢速度姗姗来迟。
秦福匆匆禀报秦昊。
秦昊带着秦采薇到王府门口时，传旨的司礼监太监才不急不缓地从马车上下来。
他先是抬头看了眼天上飘落的密集雪花。
跟在马车后的贾盛源等凉州官吏倒是迫不及待上前，只是并未给秦昊行礼。
有人眼神些微复杂。
贾盛源等人则是眼中按捺不住喜色，似乎只要等这看着大概有六十来岁的白眉老太监宣旨，就要马上痛打落水狗。
“北凉世子秦昊……接旨……”
在司礼监权力地位都只是仅次于掌印太监的秉笔老太监足足看了十多秒雪，才将圣旨举上头顶。
这应该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下马威。
秦昊直直看着他，不发一言。
在京都能让得从二品以下官员都主动客套寒暄的秉笔老太监两条白眉微皱，冷哼道：“世子为何不跪？”
“秦昊你敢藐视圣上！”
贾盛源狐假虎威。
秦福等随从接旨的王府众人连忙跪倒在地。
秦福还偷偷拽了拽秦昊的裤腿，“世子……”
秦采薇也要跪下去，被秦昊拉住。
秦昊淡淡瞥了眼贾盛源，贾盛源陡然想起这位北凉世子就算失势，后面也还有个疑似超凡宗师的强者撑着，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秦昊这才又看向老太监，道：“秦昊身子抱恙，不便行礼，公公直接宣读旨意是了。”
“秦昊！”
老太监忍不住怒火冲冲，“你就不怕咱家禀报圣上，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秦昊有些没耐心了，“你到底传旨不传旨？不传旨就滚！”
这老太监刚来就装模作样，要不是看在李梓汐的份上，他早就直接让这群人都滚下山去了。
“你！”
老太监气得胸膛起伏。
但知道哪怕是秦昊明着造反，也不是他可以收拾的。
只当他正要强忍下怒气宣旨时，却只见秦昊右手虚抬。他手中的圣旨便像是被人拽住，飘到了秦昊的手里。
“你！你大胆！”
老太监脸色发红，气得跺脚。
“铿锵！”
“铿锵！”
跟随他来传旨的八个大内侍卫更是连刀都拔出来半截。
秦福、蔺如海等人脸色剧变。
随即蔺如海等人猛地站起身来，对着那些大内侍卫怒目相向。
他们早就做好心理准备，要是世子殿下打算不理会京都那边，那就让京都那边的人见鬼去吧。
秦昊脸色淡然，只是打开圣旨，扫过圣旨上的内容。
旨意无非说他藐视礼法、国法，逃婚旧账和杀人新账一起算，要剥夺他的北凉世子之位。
只念在秦覆山劳苦功高的份上，免去他的死罪，并且宣北凉郡主秦采薇入京陪侍太后，由太后教导。
“你回去告诉皇帝。”
看罢，秦昊把圣旨扔回给老太监，道：“这世袭罔替的资格，剥夺了便剥夺了，念在他是梓汐父亲的份上，我不想和他撕破脸皮。但有两点，北凉旧人和梓汐若是打算回返北凉，他不得阻拦。另外，若是让我知道我父亲的死和他有关，我会上京都找他算个清楚。”
“你要谋反不成！”
老太监怒喝道。
秦昊冷眼看他。
老太监只觉得一股冷意从自己的双眼直刺心脏，声音嘎然而止。
秦昊接着说道：“还有，让采薇入京陪侍太后的事情，他想都别想。我父亲的死和他无关，北凉和朝廷自然相安无事，可要是我父亲的死和他有关，就算他把北凉文武官员职位全部攥在手心里，也无人能挡我入京。他要不信，可以试试。”
他哪里能不知道，楚皇让秦采薇入京，是要将秦采薇当作人质，防止他率领北凉众旧人造反。
“你、你！”
老太监气得说不出话来。
连贾盛源等人都傻眼。
他们着实没有想到秦昊竟然如此大胆，藐视楚皇圣旨不说，还出言威胁楚皇。
这和造反没有什么两样。
老太监眯着眼睛良久才勉强平息怒火，杀气森然道：“秦昊，咱家是不是可以当你这是在抗旨？”
“那你要如何？”
秦昊直截了当。
“好！好！”
老太监咬牙切齿，“咱家是不能拿你如何，待咱家回京禀报圣上，看你是个结果！”
“摘匾！”
他尖声怒喝。
八个大内侍卫气息狂涌，竟然都不在小宗师之下。
为首一人更是隐隐有大宗师之威。
他拔地而起，掠向王府门口正中悬挂的御赐“北凉王府”匾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