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舍利,物归原主,圣物联荣富,为己用,假戏通敌。
一个遮住面容的人朝自己走来,眼神似曾相识,孟大娘心生疑惑。“你,你是颜卿。”她带着猜测的口吻,身影很熟悉,只是有点不敢相信。
颜卿露出容貌,将孟大娘请到旁边,解释道:“实不相瞒,男扮女装是为了掩人耳目。我和冷硕皆是朝廷中人,是君上派我们出宫办事的。”
胡编到底才是良策,她为自己捏一把冷汗,镇定地望着孟大娘。信与不信,自己这副模样摆着呢。
言行举止都有官府派头,话里几分真假,还真是说不准。孟大娘笑着回应:“雌雄难辨,颜卿啊,看来须眉更厉害呀!我差点认不出你,好一个俊朗少年啊。”
谁影子的一部分倒映在左侧的墙面,右边的房顶上有人。颜卿斜过身子,低头咳嗽一声,接着转过头来。“孟大娘,我们明日一早就要离开了。差事在身,不便久留。”
她微微昂首,朝房顶望去,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正瞧着自己。那人身子往后移去,颜卿继而听见了瓦片颤动的响声,影子消失不见。沈琳还真是闲不下来,那么喜欢偷听别人讲话。
“既然要走,我也不好拦着你们。舍利塔失火了,我已经让人去扑火,这颗舍利子赠与你。”
孟大娘手心朝上,是一颗晶莹透明的碧绿色舍利子,呈圆形。
出人意料,这么贵重的物品竟然没在塔内。
颜卿摇摇头,推辞说:“不,这是巾帼村的宝物,我不能要。”那是高僧圆寂后火化的神圣之物,自己没有资格占为己有。
“你有所不知,三年前,有位皇宫的贵人将这颗舍利子送来,交予我保管。他说,这件东西非常重要,要交给一个可信赖的人。”孟大娘道出原因,拿起颜卿的手,把舍利子硬塞给她。
皇宫里的人?舍利子?父皇临终前抱着的盒子不翼而飞,据说里面装着他此生最为重要的物品。王卫也曾提及,可能是关乎王朝宝藏的线索。
有了大量的财富,就可以充实国库,让百姓过上更加美满的生活。如果落入那些有意背叛朝廷之人的手里,后果就不堪设想。
“孟大娘,我收下了。国君代天行民意,而我只是肝胆为苍生。”颜卿随即弯腰,朝她鞠躬,把宝物揣进怀里。
出宫以来,收获不小,舍利子究竟有何作用呢?
冷硕气喘吁吁地跑来,“那个,火势被控制住,应该没事了。”他也是个来回忙活的人,刚从舍利塔那边赶过来。
到孟大娘家门口后才知晓,她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在聚集村民。为了显示自己的用武之地,冷硕只好跟着另一群人,去舍利塔灭火。
“我们是同僚,特地假装夫妻。孟大娘,让你见笑了,我一个男子居然假扮女子。”颜卿尴尬地大笑起来,用手推了推站在一侧的冷硕。
这个笨蛋,能不能给点反应,捧一捧场呢。
差点糊涂了,君上现在是男的。冷硕揽住她的肩膀,“对耶,我们也是相交甚好的朋友。您有所不知,她脾气很差的,只有我可以忍受得了。”欢喜地戳了戳颜卿的额头。
这个冷硕,你就是找打啊。颜卿嘴角上扬,重重地拍了拍冷硕的后背,大约用了一成不到的内力。“对嘛,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她的眼珠上下跳动。
一股突如其来的热气从后背涌入,随后在体内四处流动,鼻孔冒火。冷硕张大嘴巴,猛吸几口凉气。望一眼颜卿,正笑得合不拢嘴。
“你怎么了,好像不太舒服。”孟大娘关切地问道,冷硕的脸在慢慢变红。
她凑上前去,再仔细瞧瞧。这孩子,不会是发烧了吧。
当真是汗颜呐,只是输给他一点真气罢了。这家伙平时体质不错,没想到承受不住,看来还是要帮一帮他。
“孟大娘,我们先回去休息了。晚上早点睡,明天还要赶路。”颜卿搂住冷硕的胳膊,赶紧往前走。
迎面碰到肖齐和他的一众手下,“就此分开,我们还会见面的。这里不适合我们待下去了,日后是敌是友,另当别论。”肖齐潇洒地说道,拱手告辞。
他当然明白,此事还要向主人有个交代。江湖之大,料不到未来发生的事情,敌人与朋友的界限不能划得过于清楚。
沈琳匆匆赶来,在肖齐耳边细语:“大哥,有一个兄弟从主人那边回来了,就在村口。”说完后,便注视着颜卿。方才被发现了踪迹,还好没被此人揭露出来。
看着一大批人离去的背影,冷硕觉得世事难料。本以为要来一场厮杀搏斗,其实情况还好,起码目前没有任何人受伤。体内热气流动的速度在加快,他摁住胸口。
“我们还没把名字告诉他们呢,日后再见,多难为情呀。”冷硕笑嘻嘻地说道,只能算得上是合作过的陌生人。
“别动,你体内的真气还没适应你的身体。”颜卿轻松一说,把他身子一转。她五指并拢,对着冷硕的后背,将他体内的真气聚集到一块,吸入自己的掌心。
汗珠顺着脸颊两边淌下,反吸真气,就会耗费内力。颜卿腿有些发软,加上和许洋交手,武功再厉害也需要休息。
“可以了,会武功的人对真气求之不得,你的体质却与它对抗。我说呀,你该拜我为师,学一学防身的武功。”颜卿两眼无神,略显疲惫。
冷硕突然蹲下,“上来吧,我背你。我们不是兄弟吗?夫妻做不成,也要当朋友。要是你拒绝我,我只好抱着你回去喽。”
她慢慢张开手臂,逐渐贴近他的后背,搂紧他的脖子。“我,只是不想你难过,勉强给个机会好了。”
冷硕缓缓站起来,无奈地笑了笑。
“我老了,可就背不动你了。那你还会带着我去惩奸除恶吗?我知道,自己很麻烦的。”冷硕说着说着,浸湿了眼眶。
他的脑海闪过一个可笑而又可怜的想法,我希望能够一辈子背着你。若是白发苍苍,就扶着拐棍,继续背你。
“嘿嘿,我才懒得带着你。光是吃饭,我就被你吃穷了。”颜卿带着怨气回答。有他在左右,成了一种改不掉的坏习惯。
冷硕不语,就让沉默掩饰自己的心声。他想道:万一以后你赶不走我,那该怎么办?我可是脸皮很厚的。
慢慢的长夜,剩下内心无声的告白。
曙光初现,薛无痕悄悄地打开门,不能让二位老人家发现。
一夜未眠,赫连秀仍是没有回来,会不会被他的兄长抓住了?不行,自己要亲自去找她。这么久了,也该现身一见。
临时驻扎的帐篷内,赫连律端着烛台,他正在研究贺兰王朝的地势。
“大皇子,有一人在军营外大吵,好像说了一些对您不敬的话。”一名士兵跪地说着,不敢直视他。
“是谁人?胆子大得无法无天,敢到这里胡搅蛮缠。传我口令,其他人不准跟着我。”赫连律生气地吼叫,内心却平静如水。
那人孤身前来,勇气可嘉,如今正是用人之际。
薛无痕站在风中静候,眼神摇晃不定。
有几名伙头兵急着搬出木柴,准备在外面生火做饭。陆陆续续地有人从帐篷里走出来,观察他们的军服,都是新的。
“你是贺兰王朝的人吧。我对你们国家的服饰,特别了解。战胜对手,就必须知己知彼。”赫连律认真打量他,是个样貌清秀的少年。不过有点柔弱,看来是个读书人。
此人穿的是上好衣料,说话傲慢不羁,威风凛凛的样子,应该是赫连律。
“您贵为皇子,知道这些,不足为奇。做大事之人,就要滴水不漏,不容半刻犹豫。”薛无痕毫不逊色,观点一针见血。
人不可貌相,好大的口气,性格和自己很像。“大丈夫若无作为,和蝼蚁有何区别呢?贺兰王朝气数已尽,我只是顺应天命而已。有才的谋士,皆归我旗下。那你可否愿意助我呢?”
随意任用外人,自然有风险,不过敢赌一赌,才有成就大事的可能。
“权利与财富,都是小事。坐拥天下,共赏江山,那才重要。”赫连律的直觉告诉自己,此人不可错过,眼神里同样藏着野心。
“养虎为患,您怕不怕?”薛无痕轻蔑地一笑,“狼的天性残忍,却是懂得合作的动物。皇子殿下,您觉得呢?”
他仰望天际,渐渐明朗。
准确地窥视到自己的心思,此人才是一匹恶狼。赫连律点头,鼓掌应道:“说得好。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军师,与我平起平坐。”
一见如故的敌人,也可以转化为朋友。
宋大学士府,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两名家丁拖着昏昏沉沉的身子赶去。
“哪位大老爷呀?”他们睡得正香呢,就莫名被惊醒。
果然是宫欢城的贴身随从墨行,愈加过分了。自从上次来过一回后,没事老来找琴莲玩闹,受不了二人打情骂俏。
“这小子,琴莲还没起床呢。你白来了,回去歇着吧。”两名家丁不耐烦地要关门,墨行把手插进门缝里。
“是我家大人吩咐我来的,要把这封信交给宋大学士。你们担待不起,我要把信交到你们老爷手里,快去叫人。”墨行把信举高,摆出办正事的神态,催二人去通报。
这小子说的在理,那个精瘦的家丁吩咐同伴:“你在这看着他,我去告诉老爷。记住,先别让他进来。”
宋玉向来早起,左茹还在睡梦中,他轻轻把门关好。
行至院落里,家丁只顾埋头走,一不小心撞到了宋玉。
家丁稳住步子,不料对面的人摔倒在地,“老爷,我,不是故意的。”赶快上去搀扶,手心冒汗。
宋玉摆一摆手,神态自若。“没事,为何这么急呢?还学会盲走,不看路。”
对待下人,他都很宽容。
“墨行来了,说宫使者要把一封信交给你。”
宋玉听完家丁的话后,仿佛已然猜到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