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昔日容颜,为国奔波,算鹬蚌相争,时日不多,又分离。
过了三天,仍旧一无所获。二人在悬崖边摸索数次,还是找不到吞噬人心的往生妖姬。
吃饭之余,颜卿开口问道:“那个毒花是不是夏天才开放呢?冬天来临,它早已凋谢了吧。”
她失落地放下筷子,出宫这么久,隐隐感到忧心。万福寺有师父在,或许可以顶一阵子。可是,还有一事堵在心口。
“不可能啊。我记得师父做过一个实验,把它放在寒冷的洞穴里。没想到,此花生命力顽强,开得更加鲜艳。”冷硕夹菜到她碗里。
这些饭菜都是曹一送上山的,否则的话,二人恐怕要饿死了。
毒花不会自己跑的,难道是被谁采摘了吗?她疑虑加重,寻觅无果,该如何向玉姐姐交代呢?
从门外跑进来一人,“山下有个年轻人在找你们,他说自己叫荀羽。”曹一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满了瓜果。
颜卿惊讶地起身,她对着曹一说:“快带我去见他。冷硕,你在这里,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身影,冷硕意识到,平静的日子就此结束。
康庆王府,贺兰曦带着几名仆人来到了柴房。“开门去,我可不想冤枉好人。”
“嗬,他还有脸来。关在这里的生活蛮不错的,每天有人来送饭。一日三餐都不愁。”小麻雀自言自语。
她站在门缝中间,见有人开锁,便“哧溜”一下回到了柴堆边。
神色泰然,粉面红光,贺兰曦翘着头。“你出去吧!事情已经查清,是王府过去的一个下人,嗜赌如命,被杜伯伯赶出去。他心生怨恨,串通府里的丫环来谋害大家。”
罪可不能白受,小麻雀踱步,摸一摸眉毛。“等一下,我精神受到刺激,要去看大夫。听说贺都有个美容神医寒迭,我要去看一看。”
贺兰曦心里念着:还敢提条件,美容的大夫吗?不过她长成这副惨样,是该治一治。
“那好吧。这是我们王府才有的特殊福利,你的容颜是该整治一下。银子不能花太多,否则就从你的月俸里扣除。”贺兰曦一字一句地说,吐字清晰。
一个可恶的小气鬼,居然舍不得花银子。小麻雀愤愤然说道:“没问题,王府节省开支嘛。下人们瘦得只剩下皮包骨,而您却脸色红润,好神奇哟。”
女子难养,看来所言非虚。贺兰曦见识到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女子的厉害,他还是挺佩服小麻雀的,胆子够大。
“我时间宝贵着呢。最好现在就去,免得我突然反悔。你还是遮挡住面容吧,那样比较方便。还有,记得换件衣服。”贺兰曦滔滔不绝,显示出嫌弃的眼神。
小麻雀回他一个鄙视的表情,“是,小王爷,我这就去借衣服。”她大步走出门槛。
好几天没洗澡了,她闻一闻身上的味道。走到井边一望,水里的自己很邋遢,两颊的头发散乱。
贺兰曦坐在马车上,微微掀开帘幕。“就是这里,下车吧。”他先起身下去,看见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正在排队。
“天下至美”四个金色大字进入视线,“招牌做得不错,就是不知道手艺如何呢?”他心生疑惑,江湖骗子的幌子不胜枚数。
小麻雀惊喜万分,“当然是天下一流了。你是王爷,是不是有皇室令牌呢?为了早些回去,借我一用。”她掌心朝上,满怀期待地仰望他。
贺兰曦撅起嘴,他从怀里掏出晶莹剔透的玉牌。“幸好我随身带着,反正平时没用处。勉强借给你,要是有半点磨损,我就把你送进牢房。”
“哇,一定很值钱。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逃之大吉的。在外面等我,里面好像不准男子进入。”她委屈地说道。
“我懒得进去。那你最好快点。其实呢,你就是雀斑多了点,五官也很精致啊。”贺兰曦扫描一下她的脸庞,实话实说。
往里面瞧一瞧,莺莺燕燕,没什么意思。估计屋子里充斥着浓浓的胭脂水粉味,不进为妙。
小麻雀挤到人堆里,见一个男子在门口站立。她把玉牌一拿,那人点点头,就领她进去了。
绕过一个长廊,二人来到了一间摆满兵器的大房子。几十个人站成一排,看到她后,纷纷跪地。
“曾不逊在哪儿?这是王府的令牌,立刻拿去复制。平丘国对贺兰王朝虎视眈眈,两国交战,那我们的机会就来了。”她嘴角的露出了邪魅的笑容。
“公主殿下,国师去找‘魔影’。夏裘轻功高,也跟他一同前去。”一人站起来,主动上前解释。
夏金铃转身,正是曾不逊的弟子晏杰。“眼下正是谨慎的时刻,二人糊涂,居然敢违背我的指令。‘魔影’的身份不能泄露,赶快把他们找回来。”
晏杰低头回答:“事出有因,‘魔影’和我们失去了联系。国师不放心,这才擅自行动。”
“毕竟他是国师的儿子,是我考虑不周。算了,暂时别管这事。你们撤离贺都,回去告诉父皇,密切关注平丘国的形势。”她当机立断,人多眼杂。
“那您要继续留在这里吗?国王来信,让您早日回去。康庆王府没有我们的人,您一个人在那儿,恐怕会面临危险。”晏杰说完后,屏气敛息。
这世上最疼爱自己的姐姐忧郁而死,金铃痛不欲生。她发誓,要亲手杀掉贺兰王朝的国君贺兰颜卿,为姐姐报仇雪恨。
她紧蹙眉头,“我要留下。至于父皇那边,你们不用多言,我会向他说明一切的。何况我不是孤军奋战,还有国师和夏裘在这里呢。我要去换妆,是时候恢复样子了。”
金铃记得曾不逊说过,自己的易容术还不够火候。时间久了,皮肤就会发生溃烂。
“贺兰曦就在外面,天黑再放他进来。你们把这里收拾好,不要让他有所察觉。”她淡淡地讲道,走出门口。
这里的人忙忙碌碌,荀羽只能干看着这些妇女做家务。
楚楚抱着孩子过来,“你先坐下来,我的相公也该回来了。”她弯下腰,把凳子推过去。
“谢谢你。对了,冷硕是本地人吗?相处这么长时间,我还不知道他的籍贯呢。”荀羽询问,慢慢地坐下来。
“我也不太清楚。大约十年前,他来到了灵山。那时候,东方神医说,冷大哥是他朋友的孩子。后来我和相公没事就偷跑上山,陪冷大哥玩耍。”楚楚认真地回忆着。
他垂头细想:如此说来,冷硕的身世成谜。十年前,君上从不提及那时候的记忆,两个人还有相像之处呢。
一只手搭在荀羽的肩膀上,“适应能力很强啊,还懂得聊天。我看你应该在这里,多住几日也不错嘛。”颜卿微微一笑。
是君上,变得诙谐幽默了。“不用了。我是个舞刀弄枪的习武之人,怕伤着别人。颜大哥,我有话要跟你说。”荀羽脸色大变,十分严肃。
颜卿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了。你跟我来,我也有话要告诉你。”
二人往前走去,曹一和楚楚到厨房帮忙去了。
四周空旷,有人出现,就容易被自己发现。颜卿看荀羽心事重重,便问道:“平丘国一事商讨已久,我也有了定论。你回去告诉宋玉和宫欢城,计划可以启动。”
她愣住了,缓一缓神,说:“我明早才能动身,你先行一步。冷硕那边,我还有事情要交代他。”
荀羽迫切地劝说:“君上,您果然料事如神。康庆王也很担心您,我们都希望您赶快回到贺都。时间紧急,我这就离开。”
“嗯,一路上要注意安全。”颜卿望着他。
荀羽迅速地上马,飞奔而去。
余晖洒在灵山腰间,冷硕半蹲着。“你回来了,怎么不见荀羽呢?”
她直接越过这个问题,“你留在这里,寻找往生妖姬。我明天就要动身回去,赫连律估计没了耐性。战事一触即发,要做好准备。”
颜卿眼里含着深深的忧愁,冷硕看到她这副样子,心里恍如针刺。
他猛然间大笑起来,“有我在,往生妖姬逃不了。一年之期不能忘,我会再次回到君上身边的,脑袋很重要。”
望着冷硕灿烂的笑脸,她反而感到阵阵不安。有些人,表面上笑得越快乐,内心里就越痛苦。
夕阳远去,冷硕不愿黑夜来临。
他明白,御驾亲征代表再次的分离。他闭眼想着:不管身在何处,我都握着你掌心逗留过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