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蓁瞧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难怪方才能见赤鬼盟的人出现在江家,原来这邺城中,有不少他们的人。
她转头,走到桌边,择了把凳子坐下,视线不慌不忙地在两人身上兜转一圈,问道,“客栈里除了你们,还有人吗?”
“哼。”
被捆住的人嗤笑一声,很有骨气地扬起下巴,却并不答话。
他们连对方的身份都没有查到,对方却妄想从他们嘴里得到消息,做梦!
南蓁眉毛一挑,倒也没有多诧异,只轻笑一声,换了个问题,“说说吧,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碧落身份的?”
他们一行人并不多事,一路上也没有得罪什么江湖人士,算不上有仇家,除了碧落以外,她实在想不出别的缘由能让赤鬼盟的人盯上。
不过他们的动作也够快的,到邺城才几日光景,就已经摸到房间里来了。
听到这话,侯安神色总算有了丝波动。
他看了看南蓁,又转向站在她旁边的人,开口道,“这么说,她真是碧落?”
他们果真没有看错人。
明月阁出事,阁主和她的手下失踪,明月令也随之消失不见。所有人都以为碧落死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活着。
侯安身后的高丰此刻紧紧盯着碧落的双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中带有浓浓的幸灾乐祸的意味,“原来碧落姑娘也有需要人照顾的一天,瞎眼的滋味不好受吧?江湖中有不少人怀疑她失踪一事是做戏,没曾想竟是真的。”
赤鬼盟和明月阁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此刻见碧落这副样子,他自是高兴得很。
只是这份高兴还没持续几息,就被南蓁手中飞出的碎瓷片所击散。
锋利的断口割破他脖颈处的皮肤,血瞬间涌了出来,暂不至死,却也并不轻松。
他不敢多做挣扎,只能眼睁睁地看身下的地板被染红。
南蓁捏碎了茶杯,茶水漾出来,洒了一地。
她漠不在意地拂去衣袖上沾的茶渍,“不想活了可以直说,我也不是非要你们开口交代。”
审,只是顺便;没用的人,杀了便是,她一点也不会觉得可惜。
侯安往后觑了一眼,没有丝毫同情。嘴碎的人活不长,能到这一步,也算个好结局了。
但他也看明白了,南蓁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娴熟的杀人手法,好像早已做过千百次似的。
这般人物,若真是混江湖的,他不可能没有印象,且从南蓁的语气和态度中,能看出她和碧落相熟。
侯安眼底蓄起疑惑,“你是谁?为何会对明月阁的人如此维护?”
南蓁闻言,突然笑了,托腮看着他,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六年前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这声音……
侯安心里咯噔一下,顿时觉得后背发凉,双目圆瞪,“你、你是南蓁?!”
六年前的事,他当然不会忘。
当时南蓁攻上他们的据点,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赤鬼盟损失惨重,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恢复过来。
也就是从那时起,两方正式结下梁子,不过他们对于明月阁、对于南蓁,一方面是记恨,想要伺机报复,另一方面则是忌惮。
明月阁出事,他们虽不知谁是谋划者,但也是其中的参与者。
上头本想趁此机会,直接把明月阁打散,让这所谓的“纵览天下情报”的组织楼塌,奈何局势混乱,且楚离、李颂也并非等闲之辈,很快就反应过来,并未让他们找着好机会。
一直到现在,即便明月阁表面上还没放弃寻找南蓁,但人人都以为她早已死在出事当晚。无人料到她竟借此机会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嗯,”南蓁点头,利索地承认了,“不枉费我还记得你。”
侯安心中凉了半截,当日围堵南蓁,他可是出了不少力,现在落入南蓁手中,她只怕不会轻易绕过自己。
“嗯……”
高丰的血已经快放干了,双目无神,做着最后的挣扎。
侯安回头,眉头不自觉蹙起,他看向南蓁,“既然落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想活命吗?”南蓁蓦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侯安愣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南蓁:“我知道你是听命行事,所以我也不想太过为难你,可你们前段时间毕竟重伤了我北堂的堂主,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你只要你说出伤他之人,我便去找此人寻仇,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北堂?你说白展逍。”
“自然。”
侯安定定地看了她两秒,突然嗤笑,“阁主若是想杀我,不必找这种借口。”
南蓁眯了眯眼,“什么意思?”
“若说龃龉,自然是有的,可我们从未伤过他。”
南蓁:“你确定?”
“哼,我在盟中虽然算不上多有地位,但涉及明月阁的事情,多少还是知道点的,”侯安顿了顿,“如果我们真重伤了他,怎么还会轻易让他逃脱?拼死也得将他带回去。”
活人也罢,尸体也好,只要是白展逍,只要他败于赤鬼盟之手,传出去,对明月阁都是不小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