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亦沉下声音,将字字句句都咬得清晰,“你休要胡言,陛下的仁政可不是你扰乱后宫的借口!我们同理后宫,自该赏罚分明,依律行事,岂容你在这里大放厥词?”
“那敢问娘娘,抓我,是遵的哪条律法啊?”
冷艳的面容在落下嘴角时更多了分威严,倏尔叹息道,“罢了,二妃在上,想定谁的罪对方都得含冤忍着。”
南蓁扫过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的人,目光平静,“有些人生来高贵,便是金口玉言。有些人穷困潦倒,便活该命如草芥。
达者本该有怜悯之心,却没想到这样的人见惯了世上太多黑暗之事,最后竟连心也黑了。”
听雨轩人多,这番话,总有能对号入座的。
南蓁掠过周围的人脸,突然迈开步子,直直地朝上首二人去。
银夏一惊,连忙大声喊,“保护娘娘!”
说完,先一步挡在贤妃面前。
她这一嗓子,倒是召来了不少侍卫,可个个都疑惑着没有上前。
这些侍卫跟刚才那些宫女太监不同,他们听令于新统领,而统领又是陛下的人,未明事态,不会轻易出手。
银夏:“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丽嫔都准备动手了……”
“哗——”
话还没说完,端妃面前的矮桌被掀翻,直接来了个底朝天。
糕点乱飞,咕噜噜地滚到端妃脚边才停下。
“好了,这下才算完。”
南蓁拍了拍衣袖,好像是要掸去上面的灰尘。
双手纤细修长,挽袖的动作缓慢且优雅,仿佛刚才拳打宫女,脚踢太监的人不是她一样。
“冬月,走!”
朗声一出,步影微晃,各宫自发让出一条道来,目送她远去。
冲进来的侍卫同样面面相觑,丽嫔娘娘,实在生猛了些。
冬月怀中还抱着木棍,颠颠儿地跟在她身后,临了,还不忘点了点歪在路中间的一个小太监,“走开,挡道了。”
那人抱着腿,挪到一旁继续哎哟哎哟地小声喊。
“反了,”端妃脸色发青,十分难看,垂在宽袖中的手紧攥成拳,“都反了!”
背地里捅刀子、唇枪舌剑她最是拿手,寥寥几语就能给人埋下怀疑的种子,或刺痛对方,使其露出马脚。
本来这就是个连环计,一环扣一环,却没想到南蓁如此野蛮,直接从环扣处打破。
将这些计谋揉碎了掰烂了摆上台面……她怎么敢的?!
听雨轩里的纷扰要怎么平息不在南蓁考虑范围内,此刻,她正慢慢悠悠地回宫,冬月小步跟在身后,打着伞。
“雪下大了些。”南蓁突然开口。
冬月亦仰头,“看样子明儿一早起来,地上就能积攒厚厚一层了。”
她只瞧了一眼便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面前之人,“娘娘,奴婢还以为您刚才会据理力争呢,没想到直接动了手。”
出门前,冬月怎么也没想到所谓的“砸场子”竟是行动上的,而非言语上。
南蓁轻笑,伸手接了片雪花在手中,六边形的冰晶碰上温热的手掌,很快就化成了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