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丽丽散着乱糟糟的长发,上身穿着一件淡黄色呢子大衣,下身穿着一条白色睡裤,脚上还踩着一双拖鞋。
取完药后,她转过身来,视线正好与潘言对上。
“傻丫头……”潘言欲言又止。
马丽丽走到潘言面前,轻声问道:“昨晚你是不是和我爸打架了?”
潘言点点头:“你爸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
“对不起,是我下手太重了。”
“不怪你,是我爸的问题,具体情况已经有人跟我说过了,你没报警抓他,我就很感谢你了。”
潘言愣了一下:“谁跟你说的?”
“送我爸来医院的人,他们现在还在我爸旁边守着,我不知道他们想干嘛,我妈已经回去搬救兵了。”
大厅里突然响起了智能系统的叫号声:
“请16号秦语,到8号窗口取药。”
“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取完药就跟你去看看。”潘言立刻凑到窗口前取药。
马丽丽沉默不语。
取完药后,潘言转过身来,发现马丽丽已经走到了电梯口。
潘言连忙追了上去,在马丽丽进电梯前拉住了她的手:“等等!”
“你还是去陪秦语吧。”马丽丽一脸冷漠地甩开潘言的手,走进了电梯。
委屈的情绪从马丽丽身上传来,潘言一下子就明白了昨晚跟踪他们的人是谁。
“是在住院部吗?几号病房?”潘言问道。
马丽丽一言不发地摁下了电梯的关门键。
潘言只好快步赶回秦语身边,发现秦语已经快靠在墙上睡着了。
“醒醒,我有急事。”
秦语抬头看了一眼潘言,喃喃道:“你比刚才帅多了。”
潘言伸手摸了一下右脸,发现刚才马丽丽带给他的委屈情绪,已经让他的脸彻底消肿了。
秦语一脸狐疑的质问道:“我还没问你呢,一晚上不见,你的脸肿的像猪头一样,脖子上也红了一块,到底怎么回事?”
“脖子是被蚊子咬的,脸……是马丽丽她爸打的。”
“她爸打你干什么?”
潘言在秦语身旁坐下,一只手将取回来的药放在一边,一只手轻轻握住秦语没有扎针的右手,缓缓开口道:
“我刚才取药的时候遇见马丽丽了,昨晚跟踪我们去酒店的人就是她,她爸应该是误会了什么,大半夜闯进酒店,和我打了一架,然后就被我打进医院了。”
秦语的手颤了一下,低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潘言如实说道:“现在她家可能被夏芊帆的人缠住了,我本来想去住院部找她一趟,可她也没告诉我在哪个病房。”
秦语想了想,说道:“夏芊帆既然要看着他,那给他安排的应该是单人病房,你去上次咱俩住的病房附近找找吧。”
潘言微微错愕:“你……你不反对我去?”
“为什么要反对?你还记得昨晚答应我的那一件事吗?听好了,我要你去帮班长解围,然后向她解释清楚我们的关系,不过妖气的事,你绝对不能告诉她,
以后她跟我们分道扬镳也好,继续当我的情敌也罢,都由她自己决定,从今天开始,我要和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你明白了吗?”
潘言猛地点头:“明白了。”
秦语哼了一声:“赶紧去吧,输完液后,要是看不见你回来,我就直接把医院给拆了。”
“放心吧,我一定快去快回。”
潘言站起身来,将西装外套脱掉,轻轻盖在秦语的腿上,然后快步离开。
秦语望着潘言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眼眶也开始湿润。
正想伸手去抹眼泪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突然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秦师妹,别来无恙啊。”
秦语抬头一看,表情瞬间凝固,眼泪也憋了回去:“大师兄,消失了这么久,你去哪了?”
“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说。”
“你说的那只A级妖怪到底是不是潘言?”
“对不起,这件事我也无可奉告。”
“什么都不说,难道你想学黎天枢背叛师门吗?”
“是背叛师门,还是背叛你秦家啊?”
秦语一时语塞。
“放心吧,我和黎师妹不一样,今天来,我只是想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对潘言动手。”
秦语攥紧了拳头:“那我要是非动手不可呢?”
“你会死。”
“本来我也没几天可活了,如果你想和黎天枢一起对付我的话,尽管放马过来,不用在这假惺惺的装好人。”
大师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劝诫道:“师妹,我是为了你好,你性子太急,脾气太暴,根本承受不了A级妖气的力量,
一旦长时间沉浸在负面情绪之中,即使你能长生不老,最后也会变成一个精神错乱的疯子。”
秦语冷笑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一个黄土埋了大半截的人,也好意思劝我这个刚满十八岁的人赴死?”
“你应该知道失去妖气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你真的忍心对他下手吗?”大师兄沉声问道。
秦语毫不动摇的回答道:“别说是他了,就算是我亲弟弟,我也下得去手,谁也别想挡我活命的路!”
“观星派祖训:‘生死皆由天定,万万不可逆天改命、夺人机缘’,没想到传到我们这一代,竟然忘了个干干净净。”大师兄的眼神逐渐暗淡下去。
秦语眼神凌厉的盯着大师兄,说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从我十年前拜入观星派的那一刻起,这条祖训就不复存在了,
当时你也在旁边看着,怎么不跳出来反对?吃了我家十年的饭,现在翅膀硬了,想摔碗了?”
大师兄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我法鸣并非忘恩负义之人,不过我在北区为你卖命十年,早已还清了债,念在你我师兄妹一场的份上,我最后提醒你一句,
你身边出了内鬼,他不仅将你的情报卖给了黎师妹,还准备破坏下个月的妖气转移仪式,具体是谁我不清楚,你自己多加小心吧。”
说完,法鸣转身快步离去。
直到他消失在走廊尽头,秦语一直攥紧的拳头才缓缓松开。
泪水从早就湿润的眼眶中奔涌而出,滴落在那件崭新的呢子大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