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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凡曦抿唇,没再多言,视线回到窗外,望着不断往后闪去的繁华街景发怔。
她回想今晚在韩家饭桌上的一番谈话,才发现自己从未就资助的事情与唐熠说过一声感谢。
相认的那一晚,她因为唐熠出轨的事情气到失去理智,当时只想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话回击他,让他也感受被伤害的痛苦,那些唐熠对她的资助恩情,全都因为当时极端的情绪被忽略了。
可她现在已经从分手的悲伤中缓过来了,也决心与唐熠划清界限,努力做一个成功的人,因此能正确看待唐熠对自己的恩情了。
感情是另外一回事,资助的恩情总是要感谢的。
思及此,蒋凡曦清了清嗓子,郑重道:“唐熠……谢谢你那些年资助我,如果不是你,我也没有今天。我还是那句话,工作上,你有任何需要我做的,你尽管说,我可以做到,一定会去做。”
唐熠侧过脸看她一眼:“怎么突然说这个?”
“没有,就是突然想到了。”
唐熠笑笑,说:“资助你纯属无心之举,当年如果不是你获得冠军,是别人获得,那么我同样也会资助别人。所以你无须放心上,忘了这个事情。工作上的事,将来如果还需要你帮忙,该支付的酬劳我会支付,不会让你白忙。”
不知怎么,蒋凡曦听到他这番公事公办的口气,心里竟有点失落。
……
车子驶入东单北大街,蒋凡曦察觉不对劲,问:“不是要送我去公司吗?”
“太晚了,别过去了。”唐熠说,“我直接送你回家。”
话说着,车子已是驶入小区。
蒋凡曦“哦”一声,没再坚持。
她原本也没打算再回公司,傍晚在韩家那么说,只是不想留下吃饭的借口。
长假第一天,整个写字楼的人几乎都放假了,她大晚上一个人呆着也会害怕。
……
车子在公寓楼下熄火,蒋凡曦回神,抬头看一眼外头熟悉的建筑物,跟唐熠说了声“谢谢”,拧开车内拉手,下车。
车门刚关上,唐熠也跟着下来了。
她正想跟他说不用送了,就听他说:“我上去看看叔叔。”说着,人已是走去打开后备箱,从里头提了两袋礼盒下来。
蒋凡曦下意识道:“我爸回老家了,不在北京,你回去吧。”说完,转身上楼梯,进电梯间。
见唐熠跟进来,她蹙眉道:“我爸真的不在家,不信你从楼下往上看,家里黑乎乎一片的。”
唐熠举了举手中的礼盒,淡笑道:“我知道,送你上去,我就走。”
“好吧。”
蒋凡曦权当他这是他的绅士风度了。
……
电梯缓缓上升中,蒋凡曦和唐熠俩人各站一隅。
唐熠问:“叔叔回老家住多久?”
“六七天,节后他还得继续去医院做康复。”
“你最近不是挺忙么?如果不方便回去带他回来,跟我说。”
蒋凡曦听了,警惕起来,都分手了,其实不用再在意她家的事情了,没那份责任了。
唐熠此番主动提起,她不免觉得他是不是还想藕断丝连……
正想着,“叮”一声,电梯到了,她匆匆说了句“我到了,你回去吧”,抬脚跨出了电梯。
唐熠跟在她后头出来,她知道。
国庆长假,同一楼层的邻居外出旅游或者回老家,原本热闹的楼道变得十分安静,头顶上的声控灯光线暗淡。
女人高跟鞋声急促而匆忙,男人脚步声沉稳有力,给原本就安静的环境蒙上暧昧的色彩。
蒋凡曦浑身发紧,情绪、呼吸、心脏,全都是,浑身都不对劲,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刚才就不该跟唐熠说蒋志存不在家,直接说睡着了,他便没理由上来。
现在,
唐熠得知家里没人,选择步步紧跟,而非礼貌保持距离,用意很明显了,可她却生不出强硬赶他走的力气。
只怪她今晚进了韩家,再出来,心情全变了。
……
从电梯间走到大门口那几步路,蒋凡曦走得异常纠结。
人到大门口,强撑着精神转过身面向唐熠:“我到了,你回去吧。”
唐熠站着没动,下巴点点她身后的门:“我看你进去再走。”
蒋凡曦知道这身后的门一开,就是另一个世界,这份最后的坚守,她不能丢开。
“不行,”她警惕道,“你先走,我看你进电梯我才进去。”
察觉她的心思,他笑了下,反问:“你觉得我想进去?”
“嗯。”
他双目灼灼地望着她,往前一步:“那你让我进去么?”
蒋凡曦耳朵一热。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歧义。
她皱眉别开目光,坚持道:“不让!”
唐熠没再说话,俩人陷入暧昧且沉默的对峙。
突然,头顶上昏暗的声控灯灭了。
蒋凡曦下意识抬脚,刚想跺一下重启灯光。
男人的手在同一时间按上她的肩膀。
她身体毫无防备往后贴去,脊背贴到大门上。
黑暗中,她只觉得一阵熟悉的气味越来越近,那属于唐熠的味道让她大脑迷醉,身体不听使唤,仿佛下一秒就要瘫软下去。
这一瞬间,耳朵被温热、柔软的物体触上。
唐熠双手按着她的肩膀,低头吻她的耳廓。
热气登时从她耳道钻进脑仁,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和神经都在疯狂地流动着、叫嚣着。
体温不断增高,前胸和后背腻出一层汗,身体深处有暖流涌动。
她还留有一丝理智,双手抵到唐熠胸膛上,却无法将他推开。她别开脸,他的唇便擦过她的鼻尖,去到另一侧耳廓。
她近乎求饶的低声道:“别这样……”
他抵在她耳边低声呢喃:“我还是喜欢你。”
“你别这样!我不喜欢!”她低吼,用尽全部力气,终于将唐熠推开。
男人往后退了一步,发出两声沉稳的脚步声。
灯光在同一时间亮起。
蒋凡曦下意识别开目光,已是不敢再与唐熠有任何眼神对视。而这一亮堂,将拢在黑暗中的暧昧一把撕开。
她得以有喘息的机会,满头满脸烧灼,竭力呼吸的,仿佛刚经历溺水,被人救到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