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 韩遂的怀疑
马铁、邓升等人看到夏昭的军队岌岌可危,急催马腾出兵救援,但马腾顾及全局,担心自己过早出击会影响韩遂对整个战局的控制,所以没有答应,而是连番派人征询韩遂的意见,但韩遂的回复千篇一律。马腾心急火燎,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亲自赶到了中军劝说韩遂。
“大战开始后,马楚率五千兵出战,马楚阵亡后,夏昭又带二千人支援,目前右翼战场上最多还剩下五千步卒。骑兵大军在羌人脱离战场后,也只剩下三四千人了,这些人在北疆军反攻后损失较大,如今都已撤到右翼战场的两侧保护步卒大军。现在战场上只有夏昭的军队在和一万多北疆军对抗,他根本挡不住。夏昭的军队一旦崩溃,军心必定涣散,后面的仗就没法打了。”
韩遂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由于西凉铁骑自身的问题,联军在战场两翼的进攻没有达到预期目标。现在联军既然无法压制住北疆军,当然也就没办法逼迫北疆军把所有军队投到战场上来。相反,北疆军却利用战场有利态势,在两翼发动了反攻。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逼着自己迅速出动所有军队。
“大哥,北疆军已经全线反攻,他们应该没有军队了。”马腾急切说道,“即使他们还有军队,也不过是留驻城内的后备军,人数不会太多。”
“赵云这个人你了解多少?”韩遂突然问道。
马腾愣了一下,摇摇头。他虽然和赵云交手数次,而且在屡屡在赵云手上吃亏,但是他对赵云并不熟悉,他的感觉是赵云这个人太过深奥,无从了解。
“赵云现在是无极城朝廷的五大上将之一,地位相当于以前朝廷的四征大将军,权势显赫。但他出身卑微,祖上是只不过是冀州常山国的农民,他能位居四征大将军的高位,需要付出多少艰辛,你知道吗?”韩遂问道。
马腾和凌孺、韩翼等人互相看看,有点疑惑,不知韩遂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曾炩、张飞和赵云三人都是冀州人,他们关系莫逆。这些年来,曾炩一直让赵云独掌西疆兵权,可见曾炩对他的信任。而赵云这个人,在这些年和我们的交战中,从未吃过亏,反倒是一直压着我们打,甚至让我们差一点就全军覆没。要是你没有从西域借到兵,而我也未能和羌人全面联盟,我们根本上就没有能力抵挡赵云的锋芒。”
“虽然现在明面上我们的兵力要优于赵云,但是我们不得不考虑北疆军的武器全面优于我们的因素。最主要的是,北疆军的战斗力远远在我们之上。相同的数量下,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西凉军绝对不是北疆军的对手。”
“但是,在这之前,你很轻易的就攻取了武威郡西部数县,北疆军的抵抗非常微弱。这虽然有北疆军数量少,不敌你优势兵力的原因,但是也不至于是那样的情况。而且,在去年年底之前,北疆军可是严密防守休屠、显美一线,部队最多的时候甚至达到了五万人。但是为什么那些军队会逐步被赵云调回安定郡?难道他真的不想攻打西凉了?即使如此,他也不应该放弃已经到手的武威郡吧?所以我怀疑,我们前期能够收复武威郡,根本就是他的计策,他就是为了将我们的兵力全数引诱到一起。”
“大哥的意思是说赵云有绝对致胜的把握?”马腾紧张地问道。
“曾炩取得了中原大战的胜利,功勋更为显赫,而作为他兄弟的赵云,不可能在西疆打了一个大败仗之后还能安然坐在西疆的帅位之上。”韩遂脸显忧色,缓缓说道,“赵云手上肯定还有兵力,只不过我们不知道还有多少而已。所以我们现在不能过早暴露兵力,不能过早暴露主攻方向,必须再等一等,以确保万无一失。”
“但是……”马腾虽然心痛己方军队的损失,但又不得不承认韩遂的推测非常有道理。这一仗马腾输不起,一旦输了非但前景黯淡,更有可能丢失他所有的土地,一蹶不振。他想了想,无奈叹道:“大哥既然不愿意过早暴露兵力和主攻方向,那就要另想诱敌之策,不能这样硬拼。这么打下去,我们消耗不起。”
“左右两翼战场还能支撑多长时间?”韩遂点点头,转头问凌孺。
“右翼战场上有铁骑助阵,尚能支撑。另外马铁大人的主力大军就在右翼待命,夏昭的军队如果徐徐后撤,对我们反攻时迅速包围敌人极为有利。”凌孺说道,“相比起来,左翼战场就很危险了。左翼战场上的杨秋、成宜的铁骑现在被北疆军的黑鹰铁骑缠住了,一直无法支援李堪的步卒大军,而李堪的五千步卒和随后支援上去的张横的二千步卒因为缺少铁骑掩护,在遭到北疆军的疯狂反扑后,正在节节败退,情况非常危急。”
凌孺这话还没说完,马腾就不高兴了。左翼战场上都是你们西凉的精锐,而且还有一支铁骑正在战场上厮杀,就这种局面还危险,你也太会扯了。他正想反唇相讥,韩遂却及时说了一句公道话,把他的嘴堵住了。
“左翼战场目前也能支撑,还是先集中兵力打中路吧。”韩遂说道,“我们立即围歼中路敌军,看看赵云如何应对。现在我们的左翼还有多少步卒军队?”
为了帮助马超攻击中路,韩遂已经从后备军中抽调了阎行的三千铁骑。考虑到全局的需要,剩下的七千后备军无论如何不能再动了,只能从其它地方征调军队支援中路。
“还有八千人。”凌孺说道,“大人,我觉得用这八千人反攻左翼战场上的北疆军更合适。月前中路战场上的敌人距离鹯阴城大约五百步,如果我们增兵围歼,他们必定撤进城内。这样一来,我们不但无法诱出赵云的后备军,更有可能丢失两翼战场,所以……”
“不要争了。”韩遂看到马腾脸色不善,急忙挥手说道,“立即传令,让程银带着八千大军支援中路。”
北疆军如果中路受击,西凉军将直接威肋城池,这时赵云只有两个办法迎敌。一是从城内调兵支援,一是命令两翼战场上的军队迅速收缩,向中军靠拢。
如果北疆军采用第一种办法,联军随即达到了目标,主力大军可以倾巢而出了。
如果赵云还在硬撑,那么两翼战场上的危局就能得到缓解,而占据中路的马超和阎行也能切断两翼战场上北疆军的退路,这同样能达到诱出所有北疆军的目的。
马腾接受了这个办法,告辞离去。但马腾刚刚离开,凌孺和韩翼就一左一右围住了韩遂,极力劝说韩遂调兵支援左翼的西凉军。
支援左翼战场,首先可以帮助李堪、张横摆脱目前的困境,可以把杨秋、成宜的铁骑从缠斗的不利局面中解救出来,西凉军的损失因此可以大大减少。其次,我们突然出兵支援左翼战场,很可能会让北疆军做出错误判断,误以为我们的主攻方向是左翼战场,从而把赵云手中可能存在的军队调出来。
另外,韩翼还说了一个理由。马腾和他的军队对韩遂始终是个威胁。马腾这个人反复无常,脾气暴燥,根本不值得信任。不如趁此机会削弱他的实力,逐渐把他的威胁彻底解除掉。
韩遂被说动了,他稍加考虑后,断然下令韩翼和程银领八千步卒大军支援左翼战场,同时命令马超、阎行不惜一切代价加强攻势,务必击溃中路北疆军,尽早切断两翼战场上敌军的退路。
战场西北面。
左翼战场上,双方骑兵在战场西侧往来冲杀,而双方步卒大军却在战场东侧浴血奋战。
突然,一阵猛烈的战鼓声直冲云霄,惊天动地。数万正在酣战不休的将士们霍然惊醒,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远方。
西凉援军沿着两个战场的中间飞速而来,其满天的旌旗就像五彩缤纷的彩云一般,一路翻滚着呼啸而至。
李尧的大军就在东侧战场的侧翼,正好和西凉援军正面对撞。
李尧愤怒地骂了几句,脸上杀气凛冽,“传令各部,调转阵形,准备死战。”
数千将士在令旗和鼓号的指挥下迅速脱离主战场,并以最快的速度组建了一个“圆形”战阵。李尧打算利用这个战阵在两个战场的中央牢牢拖住西凉援军,帮助曾尧的黑鹰铁骑和张白骑的步卒大军迅速做出部署调整。
八千西凉大军在韩翼和程银的指挥下,以雷霆之势狠狠地撞上了北疆战阵,激烈的厮杀瞬间展开。
李尧带着军队从清晨战斗到现在,已经将近四个时辰了,中间虽然在张白骑的方阵后歇息了一段时间,但相比养精蓄锐的西凉军,他们还是太疲劳了。圆形战阵在西凉人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中终于坚持不住,裂开了一道口子,这道裂口迅速增大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李尧大怒,带着亲卫屯亲自杀了上去。西凉人突然发现对面竟是一位北疆军的将军,顿时士气大振,一个个舍生忘死奋勇上前,发誓要砍下他的人头去领赏。但李尧太厉害了。他和几个亲卫组成了一个小型攻击战阵,短短时间内砍翻了十几个敌人。
就在他们准备一鼓作气把敌人杀出去的时侯,李尧遭到了敌人的暗算。一个西凉士卒在临死前扣动了手弩的扳机,三支弩箭霎时射穿了他的身体。
李尧仰面栽倒,当场气绝。
李尧死了,他的部下们发了疯,舍命攻击。圆形战阵渐渐松散,摇摇欲坠。
张白骑又惊又怒,指挥大军迅速向他们靠拢。如果李尧的军队被击溃,对士气打击太大,整个战场的形势可能就此扭转。
“杀,杀过去……靠上去……”张白骑纵马在阵中来回奔驰,高声狂呼,激励将士们舍生忘死,加快攻击速度。
西凉大将张横率军阻击,意图阻止二支北疆军的会合。现在韩翼和程银正在指挥军队围攻李尧的部下,只要能击溃这支军队,西凉人就能掌握左翼战场上的主动,并有可能就此击败北疆军,率先确立大捷的优势。
张白骑急了,亲自跑到前沿,冲着余氐根大喊大叫,“立即给我打开通道,立即打通,否则我砍了你。”
“拼了。”余氐根怒吼一声,指着传令兵怒声叫道,“传令战车营,把连弩车给我拖过来,全部拖过来。”
“嗖……嗖……”连弩车连续不断地吼叫着,惊心动魄。西凉人措手不及,士卒们就象原野上的草芥一样,一批批地倒下。
与此同时,缺少了连弩车支援的正面战场也杀得血肉横飞,北疆士卒和西凉人杀疯了,战况极其惨烈。
张横眼见己军损失惨重,照这样打下去自己很快就要失去战斗力了,急忙下令撤退。但就在他下令的时候,北疆军的连弩车已经逼近了。在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里,张横带着满身的箭矢飞了起来。
张横阵亡,北疆军又杀红了眼,挡者披靡,西凉人恐惧了,连番后退,任由两支北疆军顺利会合。
战场中路。
马超和他的部下们锲而不舍,围着高览的大军发动了一轮又一轮的攻击。随着北疆军的伤亡越来越大,战阵被突破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王戎第三次冲进了“堡垒”。
北疆士卒们在中郎将杜平的指挥下,层层阻杀。在激烈的混战中,杜平被西凉人的长矛刺穿了身体。城然亲卫们拼死把他救了出来,但他还是在巨大的痛苦中悲惨地死去。
高览在半天之内连失两位统军副将,气得几乎失去了理智。他带着郝昭和一帮伤痕累累的亲卫们截断了王戎的退路,将王戎和一百多名西凉悍卒全部杀死,把他们的头颅高高挂起。
马超被激怒了,他为了给自己兄弟报仇,指挥铁骑向北疆军展开了疯狂的报复性攻击。
战斗越来越血腥,越来越惨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