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举行中。
林璇一眼看到主座上一位跟千似夜,长得有七分相似的男子,他的五官更为深邃。
有点像成熟的俊逸。
“低下头。”蜈蚣精一把将她的头按下,给她树立规矩:“不准直视我们陛下。”
身份低微的人,是没有资格直视我们陛下的。
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
“哦。”林璇有些不满陌生人拍自己的头,语气不太好:“说话就话,别动手动脚。”
要不是看在他是只蜈蚣精。
换作是其他人,她高低一脚送他上西天。
“我怕你收不回头。”
“……”
主座上。
那名男子和蔼地看着身旁的千似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挑眉道:“小夜,是她吗?”
听到声音,千似夜回过神,瞥见自家老子那一副调侃的表情,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呃……是吧……”
男子仿佛早已料到:“是个不错的孩子。”
“父亲……”千似夜说什么。
男子抬手打断他的话:“我昨天简单了解到她的身份,她是宁世的徒弟,你可知道?”
在宁世手下抢人,跟在老虎口中夺食没有区别。
凡事要小心谨慎。
“宁世的徒弟?”得知林璇是宁世的弟子,千似夜脸色跟走马观花似的,可精彩了。
她怎么会是那个人的徒弟?
男子点了点头,语气夹着惋惜:“正是。”
“那我……”千似夜不知该说什么。
他们前段时间从妖域精挑细选一名少女,亲封公主后送去,岂料宁世快都不看一眼。
这跟打他们耳刮子一样。
如今他徒弟在这里,妖域内部人员是不会轻易让她离开的,指定是少不了一番刁难。
千似夜也深知里面的弊端,准备去跟男子求情:“父亲,看在她也算救过我的份上。”
“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不要刁难她。”
能当上妖域最尊贵的人,男子是何许人也,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知根知底,反问一句。
“你确定是她救过你,还是有别的原因?”
这小子怕不是有其他原因吧。
千似夜面不改色:“我们先前有意讨好宁世,他是不接受,但是父亲,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你想,宁世那个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若是让他知道,他徒弟是在妖域出事的。
那不得闹翻了天。
“我也没说要为难她。”男子意味深长看了一眼自己儿子,瞧,都已经关心上了。
千似夜:“……”他是不是无形之中被套路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怎么?小夜是想娶媳妇了吗?”正当千似夜无比尴尬时,居然还有更社死的事。
下一秒,一名老者出现了。
他坐在男子的身边,摸了摸发白的胡子,笑着问千似夜:“小夜有合适的人选吗?”
“让我跟你父亲把把关。”
毕竟是未来的太子妃,不能是随便之人。
“没有。”千似夜否认了。
“真的?”老者显然不相信他的话,侧头笑眯眯咨询男子:“阿至,你给我说说看?”
千谈至先是点了一下头,然后目光示意某处。
老者疑惑地看过去。
看到的却是林璇努力干饭的样子,老者噗一声笑出来:“阿至啊,你之前不是有个梦想吗?”
“啊?”连千谈至都忘记他之前有什么梦想:“时间有点久了,可能我已经忘记了。”
那些顶多是一点小梦想,也谈不上念念不忘。
忘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你说过你想养猪,呐,这不就来了。”
千谈至失笑:“人家说不定是胃口好。”
“猪也是胃口好。”
“……”
远处的蜈蚣精找林璇找得心急如焚,最终在一堆吃的面前发现她,他恨铁不成钢。
“你一眨眼的功夫就吃上了?”
“来一口?”林璇一见到吃的就走不动道。
“来什么来?”蜈蚣精上前对着她连拖带拽:“你不是会乐器吗,就差你一个了。”
那么多人等她一个,她好意思吗?
“先让我吃饱来,我才好发挥。”林璇使出吃奶的劲扒拉着桌子,不肯跟着他走。
没吃饱影响自己发挥。
蜈蚣精气急败坏:“发挥了再让你吃。”
“吃大餐吗?”
“随你吃,连人都可以骗来给你吃。”
最终在蜈蚣精的保证下,林璇不情不愿跟在他身后,被带到一大群演奏乐器的妖怪中。
拿琵琶的少年看她两手空空,怀疑地问一下:“你怎么两手空空来的,你的乐器呢?”
“压轴出场。”
“你可别掉链子啊,这个宴会是陛下举行的。”
“你应该关心的是你。”随即林璇拍着胸口保证:“你放心,只掉裤子不掉链子。”
他手都抖成这个样子。
真怕他一时紧张,琵琶弦焊在别人脸上。
“……”掉裤子?
他们陆续出场,一个个的恪守敬业,唯独林璇不知该干什么,气得蜈蚣精冲她使眼色。
什么都没有,她怕不是要靠唱?
“她怎么上场了?”老者惊讶看得人群中的猪。
呸,是林璇。
千谈至颇为无奈:“好像是小松搞得鬼。”
昨天听小松汇报一下。
好像宁世那个徒弟有绝活,耍得一手好乐器。
“没有他想不出来的。”
眼看着时机差不多,林璇在蜈蚣精有想法上来拖走她时,掏出她封存已久的唢呐。
唢呐一响。
她身边所有人都懵了,一个个停下手中的乐器,蜈蚣精都呆住了,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林璇不管他们爱听不爱听,吹就完事了。
千似夜:“……”确实有点减寿。
有点夸张了,不少妖怪露出痛苦的表情,有的疯狂撞着桌子,有的耳朵塞了一层又一层。
那架势,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给剁下来。
“行了,别吹了,你老行行好。”蜈蚣精再也经受不住精神上的折磨,上去拉她下来。
再吹下去,他们只怕会自杀身亡。
林璇意犹未尽:“我这才发挥一半水准呢……”
“……”他后悔了。
主座上的千谈至起身,用好奇的口吻说:“姑娘可否告知一下,这个是什么乐器?”
如此大的杀伤力,若是把他放在战场上。
敌人肯定丢盔弃甲。
“吃席必备乐器。”见有人好奇,林璇口无遮拦:“上次我还把一个人从棺材中吹出来。”
……
“把人从棺材中吹出来?”蜈蚣精窒息。
他到底把什么怪物带进妖域的?
千谈至倒没有过分惊讶,仿佛早已经想到那一幕,轻笑一声:“看来杀伤力很大。”
“不是大。”林璇昂首挺胸。
“想当初,我仅凭一人之力,换来半夜无数杀气,修真界现在谁没受过我的摧残啊。”
“我可是闻风丧胆的人物。”
千似夜:“……”不是,她还挺骄傲是怎么回事?
蜈蚣精:“……”他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老者:“……”这娃前途无量,可惜不是自己人。
千谈至压下难以控制的嘴角:“原来如此,想必靠这个一鸣惊人的,你还是第一人。”
修真界的人,都是属于那种心高气傲的。
真想看看他们怎么出糗的。
“那是。”她林璇可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那姑娘不知有没有心上人?”千谈至突然话锋一转,在这种气氛下,显得好套话。
林璇不是傻子,知道他想套路,直接反问。
“咋了,你想入赘我家吗?”
这种套路她见多了。
“?”见多识广的千谈至也意识到不对,他嘴角的笑意僵住了,维持不了温润。
千似夜坐不住了。
他大为震惊:“你干什么,你想当我后娘?”
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年轻的大小伙没想法,她居然对他爹有想法?
“那也得问你爹同不同意,反正我是没有意见。”林璇闭着一只眼,开始胡说八道。
千似夜:“……”人生的大起大落莫过于此。
千谈至缓过来,捂嘴轻笑:“我年纪比你师傅还大,不太适合你,你可以看看我儿子。”
“不,我就喜欢老的。”林璇已经不知者无畏。
反正今日一别再无瓜葛。
该让别人终生难忘的,还是得加一把火。
“……”众人集体沉默。
千似夜双重打击,他始终想不通父亲的魅力。
他分明跟父亲长得很像,怎么他就光顾喜欢他父亲了?是他不够老,不够有魅力吗?
瞧他们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林璇笑出声。
“逗你们的。”
林璇收敛笑意:“两袖清风怎敢误别人。”
在这个未知的地方,更没有未来的以后,她其实有点迷茫,或许顾云霆说得对。
这里并不适合他们。
蜈蚣精:“……你突然有点文化,让我不适应。”
“你能不能别破坏这个气氛!”
“好的。”
林璇觉得无趣,是是时候找个借口离开了:“寿为也助了,笑话也说了,恕我不奉陪。”
“后会无……”
期字还没有说完,一折扇挡住她的去路,千谈至微微一笑:“姑娘何必着急走呢。”
与其让她这样走,倒不如活跃一下气氛再走。
妖域死气沉沉,没有生气。
“我有急事。”林璇不想逗留。
“有什么急事?不妨说说看,我们可以帮你解决。”他是说什么都不会让他那么快走的。
妖域他的地盘。
他不让一个人走,那就知道是走不了。
“这个……”林璇低下头,显得尴尬不已:“我要回去成亲,这种事你们帮不了吧?”
她胡说八道可不是盖的。
要么说成亲,要么说生孩子,往严重的说。
“?”众人再一次震惊。
“你结婚?”千似夜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噎住。
才十九岁,那么着急结婚?
“是啊。”林璇装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说:“大喜的日子,再不回去该误了吉时。”
严重吧。
终生大事,怎么可能如此的草率。
“父亲,你放她走吧。”千似夜说服自己的父亲放她离开,心不在这里强留没用。
千谈至不说话。
他盯着林璇的脸半天,良久,才叹了一口气:“你未来夫君是谁?可否说一下名字?”
明知道她在说谎,却又不能拆穿。
林璇:“……”他是真难缠。
阿川已经不能当挡箭牌了,只好搬出宁世。
毕竟他的威望是有的。
“我师傅。”
千谈至眉头拧了一下,从师傅变成夫君,这种关系的师徒,让人找不出一点的问题。
宁世老牛吃嫩草。
不过他灵光一现,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
他含笑:“谁都可能是,唯独你师傅不可能,你跟你师傅成亲,你师叔会答应吗?”
当初那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大伙都知道,宁世被自家师弟惦记许多年。
林璇:“……”她怎么忘记这一茬。
师叔那股狠劲,她还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吧。
省得把她当情敌。
“要不要去你师叔那……”
千谈至的话还没有说完,林璇立即打断:“师叔是个大忙人,还是不要去打扰。”
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人。
绝不可能是省油的灯,或者他一早知道她说谎。
“那你要不要回去成亲了?”
“不要了。”
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先让千似夜带着她熟悉环境;“来者是客,我让小夜带你去逛一逛。”
他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
接下来还是得靠他们自己,他是出不了手。
“我可以自己逛一逛吗?”
“不可以。”直接遭到拒绝,一点犹豫都没有。
正当两人要离开,那名老者看着手中的酒杯,轻啧了一声:“阿至,你的酒味道不正。”
怎么还有一股子的水味,喝起来淡淡的。
是变质了吗。
“怎么会?”千谈至不信邪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这哪里是味道不正,分明是水。
他脸色立即黑了下来。
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最终落在酒鬼身上,也就是那个蜈蚣精,他风轻云淡。
“小松,你要偷喝我的酒,再往里兑水?”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没有。”蜈蚣精赶紧摇头,生怕被误会自己做的,他脑袋瓜还算机灵,想到是林璇。
刚想抬手指着她,林璇先他一步窜过去:“哥们,你一个人偷喝酒就没意思了。”
“是你……”
“一个人吃独食,半夜可是要掉茅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