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二章 “满人同宗党”
北京城里的气氛愈发的紧张了。
政fu方面明显加强了对满人的控制。这让原本就穷困落魄的大多数满人的日子愈发的不好过了......
他们是最希望北京能够乱起来的,这样他们就可以趁乱获得一些机会。也不是什么发财,这不太现实,他们就是希望能弄到几个小钱。
不然的话,只怕这些人真的就得饿死。
但让他们失望的是,被这些满人寄予厚望的醇亲王爱新觉罗.载沣却拒绝了带领他们闹事的要求。
不光是一个载沣,那些有身家,有财产的满人也同样不先参到这趟浑水中来......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何苦要跟着他们闹事,把自己的身家都给输了呢?
破败的屋子里,聚集着一群的满人,只不过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趾高气昂,一个个垂头丧气,灰头土脸。
有的人拿着半枝卷烟在那“吧嗒吧嗒”的抽着,有的人拿着小半个窝窝头在那啃着......总之这些人谁都没有了主意。
“怎么了,怎么了?”十三爷蕴德一摇三晃的走了进来。
蕴德今天的装扮,让人眼前一亮。
他穿着一件崭新的大褂子,嘴上油光光的,不定在哪里才吃了好东西回来。那块地摊上淘来的赝品表也不见了。
“十三爷,您吉祥。”
“安贝勒,您吉祥。”
安贝勒上下打量着蕴德,啧啧不已:“十三爷,您这是哪发财了?”
“发什么财,咱们这些人能发什么财?”蕴德笑嘻嘻的,掩饰不住一脸的得意:“就是遇到了个贵人,帮衬了咱一把......”
这话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个个睁大了眼睛朝蕴德那看去。
“十三爷,咱北京城满人里还能有贵人?”
“十三爷,有好处您可得照顾着咱那。”
“是啊,十三爷,当年咱可处得不错那。您瞧大家伙这都过不下去了,您要不帮咱一把,咱可只能抹脖子自杀了。”
一片乱哄哄的,蕴德急忙摆着手道:“甭吵,甭吵,我蕴德可不是醇王爷那样的,只顾着自己一个人吃饱。这,我给你们带好处来了。”
这群满人双眼冒光,赶紧着把蕴德让到了那日载沣坐的上座。
蕴德卖关子似的清了清嗓子,过了会才说道:“你们知道怎么回事?要出大事了,天大的事!”
只这一句话,已经把所有满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住了,蕴德摆出了一副严肃的样子:
“反对派......你们知道啥是反对派不?就是那些反对当今政fu,反对什么大总统的人。这些反对派那,早就看那个王恒岳不顺眼了,想着法子的要推翻他。这些反对派很多,其中就有一个叫‘满人同宗党’的......”
屋子里的满人们张大了嘴。
还有叫“满人同宗党”的?自己之前怎么从来就没有听说过?
蕴德哪里去管他们在想什么:“这满人同宗党那,是为咱们说话的。他们同情咱们的处境。这不,前儿个他们的秘书长也来北京了,知道给了我多少钱不?两百块,整整两百块钱!”
一片惊呼在屋子里响起。
娘的,怪不得老十三这小子发财了,原来有人给了他两百块钱!自己要有这钱,还坐在这,发的哪门子闷?
“不光是我,大家伙也都有钱!”蕴德得意洋洋,在那炫耀一般地道:“不过那,这钱可也不能够白拿!”
“十三爷,您说吧,要我们做什么?”
蕴德点了点头:
“其实也简单,咱们那,只要往北京市政fu门口一坐,大家抗议,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这样,反对派就有了弹劾王恒岳的理由了......”
“弹劾?”安贝勒在那想了一下:“咱大清那会子倒经常有弹劾的,我听说洋人那里也有弹劾总统的例子......”
听说总统也可以被弹劾,满人们一下来了精神。
“要说还是安贝勒见多识广。”蕴德一竖大拇指:“咱们就是要帮着反对派弹劾王恒岳,这事也不会让大家白辛苦,只要大家能在北京市政fu门口坐上一天,一人......”
他在那停顿了下:“一人一百块钱!”
又是一片的惊呼......
“十三爷,您这说的可是真的?”
“十三爷,咱都是老爷们,您可不带瞎说的,坐上一天就能有一百块钱?”
“安静,安静!”蕴德让大家安静了下来:
“咱认识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我老十三什么时候骗过大家?我还告诉你们,那天去的满人越多越好,所以大家赶紧着,把认得的,不认得的满人都召集起来,后天上午8点,咱们一起聚集到北京市政fu门口好好闹上一天!”
满人的情绪一下就被调动起来了。
闹上一天就有一百块钱,这钱到手,起码好大一阵子不用再愁什么了。
退一万步想,就算因为闹事,和敏智一样被抓起来又怕什么?大牢里有吃有喝的,起码不用在外面等着被饿死吧?
这么一想,屋子里群情汹涌,人人都拍着胸脯愿意上刀山、下火海。
蕴德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想的可不是什么一百块钱,而是那个叫阿乐的答应自己的一千块钱。
只要在后天能把人拉起来,那一千块钱可就是自己的了......
北京城里的满人开始行动起来,而这一风声也传到了载沣的耳朵里。
载沣一打探之下,顿时面色如土,匆匆忙的让人把蕴德叫到了自己家里。一见蕴德,也没有什么客气的话,直截了当地道:
“十三,你要闯大祸了!”
“醇王爷这说的是哪里话?”蕴德满不在乎地道。
载沣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十三,现在放眼整个中国,哪里还有什么反对派的?还有什么‘满人同宗党’我更是闻所未闻,有这样的组织早被王恒岳给铲除了,还能那么大摇大摆的在北京城里组织闹事吗?”
蕴德一边掏着耳朵,一边不以为然的看着载沣。
载沣语气急促:“这次不去闹事也就算了,要真闹腾起来,我只怕咱们满人将会大祸临头那。你赶快回去,让大家都歇了,在家好好呆着......”
“在家好好呆着?”蕴德很是不屑:“醇王爷,您在家里不愁吃不愁穿的,当然能好好呆着,可现在我们都快要饿死了。眼下好容易有这个机会,我们可不愿意轻易放过。”
“蕴德!”载沣一拍案几,怒道:“难道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蕴德现在哪里还把载沣放在眼里?笑嘻嘻地说道;“醇王爷,您自己也说过,眼下可不再是大清国了,您也不是醇亲王了。我尊敬着您,叫您一声醇王爷。不尊敬呢?咱们也犯不着和过去一样怕您了是不?”
“你......你......”载沣气得面色发白。
小人,小人,当初巴结着自己,现在却又是这样一副面孔。
蕴德翻了下白眼:“醇王爷,您多保重。您呢,在这好好当您的王爷,我呢,去闹我的事。要被抓了好啊,那大牢里有吃有喝的。告辞!”
说着略一拱手,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开了这里。
载沣直气得手脚冰凉,边上管家急忙说道:“王爷,您可得保重了,蕴德是个什么东西,咱犯不着和他生气。”
“我不是为他生气,我是为了咱自己那......”载沣叹息一声:“我之前就听说大总统王恒岳秘密到北京了,再加上出了敏智这一挡子事,我怕他要对咱满人动手那。他一动手,难得咱们能够逃得了吗?”
“王爷,不至于吧,咱不参和进去不就成了?”
载沣苦笑一下:“要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王恒岳早就想对咱们满人动手了。前次把皇上赶出了紫禁城,没收了大量的财物,他自己发财了,可咱皇上遭殃了......我猜那,这次只怕也是王恒岳在背后策划的,煽动起满人反对当今政fu,这一闹,好,给王恒岳找到借口了,赶尽杀绝,他要对咱满人赶尽杀绝了那!”
“这,这......”管家的面色也变了:“那咱该怎么办?”
载沣呆呆的在那想了半天:“我们还能怎么办?要是我猜得不错,现在北京城是出不去的。这样,你赶紧把咱值钱的东西都藏起来,对了,在院子里挖个大坑,趁着夜里的时候悄悄的埋了进去。这次祸躲不过去也就算了,要能躲得过去咱还能起出来。”
“是,王爷,我这就去办。”
“等等。”载沣叫住了管家:“告诉夫人还有孩子们,这些日子千万不能出去,就给我呆在家里,谁要是敢跨出门一步,我打断了他们的腿!”
“是。”
载沣呆呆的坐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尽管自己做了安排,可这一劫,能不能够躲过去,载沣心里一点底也都没有。
糊涂啊,蕴德和那些满人都糊涂啊。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炸雷,载沣的身子忍不住一个哆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