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验证一事,姒绾绾去找了许恒一趟。
唐家三小姐被害一案的难度不在于被何人所杀,而在于被怀疑的姜姒音如今身在何处。
可搜遍了整个御花园也不见姜姒音的踪影,这让许恒陷入了苦恼之中,加上昨晚老皇帝所言,他的思绪就越发的混乱起来。。
“大人,上阳城主求见。”
回敛思绪,他道:“请上阳城主进来。”?
未过多时,姒绾绾随同领路的衙差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不等她道明目的,他便说道: “随我来。”
姒绾绾眼尾微挑,当即跟上了他的步子。
后堂是停放尸体的地方,踏进这里就莫名的背脊发凉,窜入鼻腔的潮湿腐臭味更是一阵接着一阵的。
眼前盖着白布的正是唐家三小姐——唐盈的尸身。
许恒看了她一眼,顺势揭开了白布,手指向了尸身的心口之处。
“她是在被杀害之后,扔进水里的,验尸的大夫在她的这里发现了致命伤口。”
见她若有所思的不说话,他又将白布盖了回去。
就在他想说什么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道细碎的声响。
他眸光微凝,冷淡的说道:“姜大小姐,能告诉你的也就这些,请回吧!”
他忽然的冷漠疏离让她有些诧异,余光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桌面,只见他的手指在上面写了两个字:有人。
有人在暗中盯着?
姒绾绾脸色微冷,递给他一个眼神,旋即若无其事的道:“叨扰许大人了。”
告辞之后,姒绾绾便出了衙门当口,回眸看去,她的神情忽然变得幽深起来。
许恒被人给盯上了,却不能打草惊蛇,能让他做到这个地步的,恐怕盯上他的人是老皇帝,但为何盯上许恒,却让她一时误无解。
要知道老皇帝最看重的就是许恒了,如今来这么一出,为了什么?
“城主在此想什么?”
陡然传来的声响叫回了姒绾绾的思绪,定睛看去,正是摄政王聂无极。
刚好她正想去找他,如今碰到倒是省事了。
“不知王爷可有兴致喝一杯?”
聂无极笑了笑,欣然应允。
似客云来位于长安的心脏位置,是长安最大的酒楼之一,在长安颇具盛名,所赚的银子用日进斗金来形容都不足为过,而这酒楼正是的东家正是聂无极。
给阿音的那五家店铺中,有一家便是酒坊,虽然在阿音的手中这间酒坊有了起色,但在酒肆酒坊遍布的长安,想要立足起来绝非易事, 所以阿音便同她透露了想跟聂无极合作的意思。
那日游园会,阿音也是为了此事去找的聂无极,可为何最后唐盈死了,阿音消失了?而聂无极还好端端的?
“那晚二小姐的确来找过本王,也说起了合作的意图。”聂无极突然出声道。
显然他知道她找他的目的。
有他开了头,她自然是百无禁忌的畅所欲言。
“所以后面阿音跟唐盈真的起了冲突?”
他兀自斟了一盏酒,漆黑的眼底暗芒流转:“本王拒绝了二小姐合作的意图,至于后面,本王并不清楚。”
她看着他,似在衡量他的话几分真假。
“这么问,或许有些冒昧无礼……”?
他看了她一眼:“但说无妨。”
他都如此说了,她自然没了顾虑:“唐盈对王爷是否有意?”
他忽然一笑,冷冷的不见丝毫暖意:“这种事情,本王怎么知道?”
这问了也白问,简直浪费时间。
告辞了聂无极之后,姒绾绾便出了酒楼。
现下最主要的还是找到阿音,光这样,恐怕是行不通了,那就只能等晚上冒险进宫一趟了。
站在临窗位置的聂无极看着站在楼下思量不动的姒绾绾,忽然露出一抹让人看不透的表情。
长街长,一眼繁华看不尽,这便是长安。
出门置办物什的沈清妙刚出了府邸,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大胆,竟敢拦公主的路,你不想活了吗?”红袖将沈清妙护在了身后,厉言呵斥着挡住去路的人。
看清了来人,沈清妙的神情有了细微的变化。
“公主嫂嫂。”
红袖呸了一声:“我们公主跟李由将军早已和离,李小姐还是不要乱叫,免得落人话柄。”
李曼紧绷着嘴角,脸色有些难看:“公主殿下,当初是我大哥有眼无珠,辜负了公主。”说着她跪在了地上:“我大哥近来状态不好,总是念着公主,求公主在去见哥哥一面。”
自上次的杀人剥皮案的妖祟被灭杀了之后,李由虽捡回了一条命,可人却变成了傻子。如今的李家早已不如从前,没了意气风发的李由,李家也就在这满是名门世家的长安显得毫不起眼。
就连上次的游园会,李家都未收到帖子。
所以李曼在公主府徘徊了许久,只为见沈清妙一面。
“李小姐还是回府好好照顾李将军吧!”沈清妙面无表情的说道。??
言外之意,她不会去。
“求公主见我哥一面吧!求求公主,求求公主……”
见她一下又一下的磕在青石地面上,未过多久,地面上便多了一抹刺眼的血红。
沈清妙心下不忍,作势将李曼拉了起来:“本公主要去香火铺,正好要路过李府,走吧。”
李曼面露喜色,连道:“谢谢公主。”
在踏足李府,沈清妙感受到的是一个家族的没落,是物是人非的冷落。
李由现下住的院子竟是她以前的安乐阁。
看着墙角那颗长得正好的蔷薇花树,那是她以前种下的,本以为死了,却不想生的如此好。
李曼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大哥虽然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可他依旧记得公主的喜好,你看这院里的栀子花树都是哥哥为公主栽种的。”
她不为所动的拉回视线,淡淡的说道:“本公主没有太多时间。”
李曼心下一凉,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大哥就在里面。”
闻言,沈清妙示意红袖留在原地之后,便推门走了进去。
四下扫去,只见那个曾经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大将军抱着一个布娃娃缩在角落里,口中喃喃低吟着她的名字。
本以为死透的心在此刻忍不住酸涩起来,只是这种酸涩无关情意,就连怜悯都没有。
“李由。”
她无声轻唤,他却似听见了一般看了过来。
相对无言,他只是抱着怀中的布娃娃的不断认错。
“李由,如果你能听懂的话。”顿了顿,她接着道:“往事如烟,不必介怀。”
李由赫然看向转身离去的沈清妙,眼底懵懂茫然褪去之时一颗泪珠便滚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