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的皇城仿似笼罩在一层密不透风的黑布之下,朱墙青瓦,黑压压的看不见尽头,给人的不是磅礴大气,而是透着一股子让人喘不过气的阴诡压抑。
身为御前带刀侍卫,许恒对这皇宫的布局自是了如指掌的。
躲开巡夜的侍卫,他在御花园查探了一番,可却未曾发现丝毫蛛丝马迹。
一个人真的能做到凭空消失吗?
他万分的疑惑,就在他一无所获,途径一座败落的宫殿时,忽然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声响传开。
他凝眸看向漆黑败落的宫殿,在夜色下冷落的就像一座坟冢。
越是靠近那道声响就越发的清晰,就在他即将推开宫门的刹那,一阵冷风袭来,他下意识的警觉到身后有人。
不等他看清,后脑一疼,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薄光穿透层云,天色渐渐澄澈起来。
时至午时三刻,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陡然席卷了整座长安城。
看热闹的人纷纷聚集在了集市口,只见高台上的木桩上绑了一个白发遮面的人,看身形应是一个女子。
未过多时,便有朝廷侍卫在女子周遭架起了柴火。
“听说就是这狐妖幻化成姜家二小姐的模样杀了唐家三小姐。”台下看热闹的一个妇人小声嘀咕道。
“你怎么知道的?”另一个妇人问道。
这一动静吸引了周边的看客,那妇人一副自傲的模样笑道:“那皇榜都张贴出来了,我请张秀才说与我听的。”
“若真的是狐妖,那可留不得!”一旁有人惊呼了一声。
于是没过多久,市集口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烧死她”“烧死她”的呼声。
虚晃的视线透过发丝的间隙看向高台之下一个个高呼着烧死自己的民众,她动了动干裂出血的唇瓣,想要辩解,却发现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她忘了,昨晚她的嗓子就被人给毒哑了。
她紧绷着嘴角,脑袋重的就像铅球一般抬不起来,她想在看姜府一眼,想在看大姐跟泽儿一眼。
滚落下来的眼泪直直的砸落在青石地面上,可是她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大人,现在点火吗?”
薛仁拉长视线看了一眼远处的街道,像是在等什么人一般。
想起老皇帝的交代,他沉声吩咐道:“在等一刻。”
一刻过后,燃起的火光映照在姜姒音的眼底,周遭开始变得灼热起来,滚滚浓烟迷了眼睛,呛得她不住咳嗽起来。
这时,不知哪里窜出一道身影于火光滔天中将人给救了出来。
此情此景,叫在场的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姒绾绾抱着姜姒音方才脱离火势,数十名大内侍卫就拔剑围在了她们周遭,就好似早就等着此刻了一般。
微沉模糊的视线让姜姒音看不清来人,可那熟悉的气息与怀抱却让她忍不住浑身颤抖。
姒绾绾心下一窒,手下收紧了几分:“阿音乖,没事了。”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无声,看了一眼怀中昏死过去的姜姒音,包裹着杀意的双瞳幽幽的掠过了围困的侍卫,定格在薛仁身上时,后者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强压下心中骤起的惧意,薛仁冷冷的质问道:“上阳城主可知劫法场是何后果?”
姒绾绾低声呵笑道:“敢问薛大人,姜家二女姜姒音犯了何罪?”?
“这那是城主的二妹,这分明是狐妖所化。”
薛仁一言逗的姒绾绾只想笑。
“本城主看,是你在妖言惑众!”
薛仁老脸微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红的。
“城主这是在质疑皇上吗?”
这么一说,姒绾绾方才想起薛仁的顶头老大是老皇帝。
虽不知老皇帝这么做的原因,但联系唐盈之死乃是他杀,阿音失踪,以及现在出现的场面,她不禁怀疑这是老皇帝一手谋划的。
如果这么做的原因仅仅是针对姜家,那可真是让人“受宠若惊”了。
见姒绾绾被堵的说不出话来,薛仁冷哼一声道:“皇上已经下令烧死这妖祟了,还请城主不要公然违抗皇令了。”
交出姜姒音,姒绾绾自然是不肯的。
“既然城主执意如此,那就冒犯了。”
随着尾音落下,那数十把剑便朝姒绾绾刺去。
就在众人以为她要被刺成马蜂窝的时候,众人却是眼前一花,定睛一看,她抱着姜姒音已经脱出了包围圈。
“雕虫小技!”她讥诮的冷笑道。
薛仁眼眸微眸,嘴角的弧度异常诡异:“长安人人皆知姜大小姐乃是名门贵女,温婉娴静,如今的姜大小姐着实不一,薛某怀疑你不是真正的姜大小姐。”
随着尾音落下,人群中传来了一道高亢的声音。
“她的确不是我姜家的大小姐,而是狐妖所化。”
围观的人自觉让出了一条道来,而自人群中走来的正是赵氏。
原来还有这招等着她!
姒绾绾心下冷笑不止,却听赵氏有条有理,一字一句的道:“这是本夫人在这妖祟房中发现的。”
刺眼的阳光之下,赵氏手中高举的正是一根人指。
姒绾绾冷眼看着赵氏,漆黑的双瞳瞬间凝结成冰。
明明沐浴在阳光之下,众人却是冷的发寒,看姒绾绾的眼神从开始的怀疑变得不善起来。
“杀了她!”人群中不知谁突然高喊了一声,有人开头,围观的民众一下子随声附和起来。
“来人,给本官将这妖祟拿下!”随着薛仁一声令下,周遭开始涌现出大批侍卫,还有三个穿着道士服的老者。
像是有备而来的,从始至终都紧凑的未曾给姒绾绾辩驳的时间。
看着逼近的大批人马,姒绾绾心知这才是老皇帝真正的阴谋。
老皇帝这一出引君入瓮,当真绝妙!
“妖孽受死吧!”其中一个看起来辈分稍长的道士凌厉看着姒绾绾。
姒绾绾似而非笑的看着那老道士:“区区一个一阶三成的垃圾,谁给你的勇气跟姑奶奶说这话的?”
老道士老脸一沉,难看至极的盯着姒绾绾,仿佛要将她生剐了一般。
这时,元神突然开始抽痛起来。
大爷的,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在她要教狗做人的时候发作。
她捂着虚汗直冒的额头,搂着姜姒音的手开始打颤起来。
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