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绾绾伪装成农妇的模样回到了长安城。
看街上的人纷纷朝东街头跑去,无意间她忽然听到有人叫唤了一句:杀了花满楼花魁的姜明泽被官府的人抓住了,如今在游街呢,咱们去看看。
她心下一紧,连忙朝东街头而去。
东街上,百姓们自发的围在了两道旁,中间,青丝散乱,脸上青紫,脚上锁着铁链的姜明泽低着头,灰头土脸的如同丧家之犬。
他的两边跟着两名衙差,身后跟着四名衙差,为首的是身着青衣华服,一派官威十足的高苏。
此情此景,姒绾绾瞧得眼睛发红,高苏此举不仅仅是让泽儿难堪,更甚是让姜家无颜。
“姜丞相一世英名,怎么会生出这种杀人犯儿子啊?”
“是啊,你说姜家怎么会出了这么三姐弟呢?大姐被休,不知羞耻就算了,还如此的高调行事,如今这么一个弟弟还杀了人,可真是丢尽了姜家的脸了。”?
“我要是姜丞相,恐怕那棺材板快按不住了。”
周遭具是此起彼伏的嘲弄嗤笑,更有甚者越说越难听。
姜明泽驼着背,头埋得很低。只是他的拳头却紧紧的攥着。
他可真是无用!面对这些诋毁之言,他竟是羞的抬不起头来。
见状,姒绾绾漆黑的双瞳泛起了森森寒意,她看向人群中笑得最大声的人,眼底闪过了一抹杀意。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遂着看去,只见一个男人倒在了地上,他瞪直的眼睛里满是痛苦,诡异的是他嘴巴大张,呈现的是大笑的姿态。
方才还在跟他说话的人纷纷惶恐的退散开来。
“笑的真难看。”走到姒绾绾身后的少年厌恶的咕哝了一声。
姒绾绾瞥了一眼,只见他拿着一块绢帕擦拭着指尖。
“姜家酒坊的酒随你挑。”
少年眼眸微亮,早知道这样能讨好她,他以前就该把那些对她口吐污言秽语的人给解决的。
这边高苏面无表情的查看了一眼之后,便吩咐人将之抬了下去。
尸身被抬走之后,高苏的余光将围观的众人一扫而过。
方才那人死的过于蹊跷诡异,虽死,却并未留下伤口!到底是谁,光天化日之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行凶?
也不知是不是少年的姿容过于惊艳,以至于高苏的眸光在流转之际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感觉到看过来的眸光,擦净指尖的少年将绢帕扔到了地上,抬眸就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无形的窜过一道暗涌。
短暂的对视之后,高苏拉回了视线,往前走了数步之后,他朝身后的衙差钩了钩手。
也不知他说了什么,只见那衙差的神色变得肃然起来。
眼看着姜明泽被官府的人带走之后,姒绾绾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丑女,爷爷听说这人界的规矩是杀人偿命,要不,干脆劫狱好了。”
落后姒绾绾半步的少年简单粗暴的说道。
姒绾绾目视前方的眸光有些忽明忽暗的道:“这是最后一步。”
她总不能让泽儿一辈子活在见不得光的阴影之下。
“可姜明泽那兔崽子犯的可是死罪。”
她瞥了他一眼,幽幽的道:“要你提醒我吗?”
少年:“……”
好吧,有点明知故提了。
话音刚落,少年与姒绾绾忽然对视了一眼。
交换眼神之后,二人默契的朝人少的小巷走去。
跟在身后的衙差跟着二人走进了小巷,心想自家大人真是高瞻远瞩,这两个人果然有问题。
想着自己立马能立功了,他加快步子跟了进去,站在巷中晃眼一看,原本跟着的两个人竟然没了踪影。
就在他暗自懊恼,准备反身回去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冷冷的低声呵笑:“你是在找我吗?”
直直看去,正是他刚刚跟踪的农妇。
莫名的,他觉得这农妇浑身透着一股子肃杀之意。
这时,身后又传来了一道戏谑的声响。
“跟踪那么麻烦,下次叫声爷爷,爷爷带着你。”
回头看去,姿容惊艳的红衣少年手持长鞭,嘴角噙着一抹幽冷的弧度。
片刻,僻静的小巷,一农妇跟一红衣少年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半个时辰之后,巷子里死了人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而且这次死的人不一般,那人可是官府的人。
姜明泽出事,姒绾绾被迫远行天水县,这姜家一下子又成了二房的天下。
姜明泽被官府捉拿归案的消息刚刚传来,赵氏就拉着姜健远商量起了如何吞掉整个大房。
“老爷,如今姜明泽出事,姜姒绾那贱人又被派到了那山高水远的地方去,现下可是个好时机啊!”
姜健远神清气爽的说道:“说起此事,我正好有件事要同夫人商量。”
“何事?”隐隐的赵氏有些不详的预感。
“我打算将淇儿过继到你那儿,如何?”
赵氏闻言色变,面上却不显露分毫的道:“妾身只怕婉儿妹妹不愿。”
话音刚落,二人话头里的婉儿就走了进来。
婉儿是姜健远纳的小妾,比起保养得宜,却始终难敌光阴的赵氏,这婉儿可谓是嫩的出水。
“姐姐说哪里的话,妹妹自是愿意的。”
看着又黏上姜健远的婉儿,赵氏暗啐了一口狐狸精,看来她不能坐以待毙了。
夜黑风高,星沉月隐。
太子府的灯火却是一片通明。
正在跟幕僚陈御下棋的太子沈括凝神一瞬,幽暗如水的眸光忽然看向了门外。
紧接着,他将夹在两指之间的黑棋猛的扔了出去。
棋子以势如破竹之势穿透了明纸窗户,飞了出去。
“太子殿下当真棋技高超。”随着一道声音落下,门缓缓的开了。
见了来人,沈括的眼里并未出现丝毫的惊讶之色。
“现在,你不应该在前往天水县的路上吗?”
姒绾绾踏进里屋,似而非笑的道:“三日之后,我自然是在天水县。”
“老鼠打洞都没有这么快。”沈括意味不明的说道。
长安到天水县至多需要三日车程,如今她已经耽搁了一日,就算她今晚连夜赶,也不可能在三日之后抵达天水县。
闻言,她笑而不语的勾了勾嘴角。
“父皇身边的人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这么一个大活人都看丢了,不过三日之后,天水县的人一旦接应不到,恐怕于你们姜家而言又是一场劫。”随着话音落下,沈括重新夹起的棋子满满的落在了棋盘上。
这是一招让对方四面楚歌的局。
没错,这就是老皇帝的后招,天水县哪里,老皇帝还安排了监视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