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烟瘴气的天水县,百姓们大张旗鼓的准备着以祭献童男童女的方式平息河神之怒。
坐在灵台上的两个奶娃子尚且不知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看着两个奶团子开心的吃着百姓们供奉上来的糕点吃食。
姒绾绾莫名想起糖糖来,愤怒至极之下更是生出一抹悲凉之感来。
“身为天水县的父母官,你竟然能容忍以人为祭的荒谬行径!”
面对姒绾绾的厉声质问,王升更多的是无奈:“半月以来,一连五起灭门惨案,天水县的百姓们惶惶不可终日,虽知荒谬,可在下也无力阻止。”
这祭祀已然成了百姓们精神上的一种寄托,祈祷祭祀过后,县城能安生下来。
姒绾绾吁了一口气,她自然知晓,只是把精神慰藉落在尚且无知的孩童身上,简直过于残忍!
“等到入夜,这两个孩子就会被送往河岸边,举行祭祀大典。”王升忽然伤感的说道。
姒绾绾看了王升一眼,便一言不发的将视线落在了人群中哭得胆肠寸断的妇人身上。
那即将被祭祀的童男童女正是那妇人的一双儿女。
“求求你们放了我的孩子吧!”妇人哭得声音都哑了,她想要去救她的一双儿女,可是还没行出半步就被人墙给挡住了。
“放了你的孩子,谁放过我们啊!”不知谁高喊了这么一句,妇人就被一记重力给推了出去。
坐在灵台上的两个孩子看见自己的娘亲被欺负了,具是伤心的哭了起来,只是灵台太高,他们不敢跳下来,只是哭喊着:“不要欺负我娘亲。”
“那河岸里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河神,而是妖邪鬼物,你们所谓的祭祀,根本就是杀人!”
陡然传来的愤怒之声将众人的视线拉了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地方站着一男一女。
男人看起来约摸三十有几,面容沧桑,一身破旧的缝补道袍,腰间挂着一个葫芦酒壶,背上背着一把桃木剑,银黑相间的头发用一支木簪别着,显得有几分凌乱。
说话的女子正是不久前遭遇灭门惨案的童家小女儿——童拂月。
见到童拂月,众人是惊讶的,没想到这五起惨绝人寰的灭门惨案里还有幸存者。
其实那夜,童拂月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幸好当时她用了一些手段。
想到当夜的情形,一种凉意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可是已经被恐惧支配的百姓根本听不进童拂月的话,他们惶恐度日,只求今日的祭祀能带给他们安定。
“童拂月,你竟敢出言污蔑河神大人!”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周遭便响起了一阵又一阵高亢激动的附和声。
童拂月的面色有些难看,她看了一眼灵台上哭得伤心异常的孩子,愤怒又无力说道:“你们这人当真愚昧至极!”
她的话惹恼了一众人,等待她的自然是恶言相对。
一嘴难敌众口,童拂月微弱的声音终究是淹没在了一堆浪潮之中。
她赤红着一张羞愤的脸,指甲近乎嵌入肉里去。
这一张张自私又无知的嘴脸,当真让人恶心至极!
见状,一旁的杨山嵩吁了一口气:“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这些人骨子里已经认定了那河里的就是河神,而非妖邪鬼物!
姒绾绾拉长了视线,沉默的看着这一幕,这些百姓在极致的惶恐折磨之下,已然丧失了最基本的思考判断能力了。
只是一味的认为祭祀过后,才能得以平安。
支开了王升以后,姒绾绾打算再去城外约定的地方看看是否有沈清妙的身影。
天水县算是比较富余的县城之一,虽比不上长安的繁华迷人眼,却也不输一些大城。
但在灭门案的影响之下,这天水县的街道还是萧条了不少,光从百姓的面上眼中都能看到一丝紧绷不安。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际边缘,吹来的晚风明明夹杂着一丝燥热,却让人丝毫感觉不到热意,反而只有心中深深地冷意。
夜色来临,也意味着那些蛰伏在黑暗中的恶意即将倾巢而出,无论是妖邪鬼物也好,还是所谓的人性,将在这夜幕之下展现的淋漓尽致。
依旧不见沈清妙的身影,姒绾绾眉头紧皱,暗下猜测沈清妙可能在来的途中遭遇了不测。
少年浅显的以为她是在看落日,却不知她的心绪万千。
她未言一句,只是眼尾的余光瞥了一眼不解的少年。
清妙,你到底在哪里?还是真的遭遇不测了?
夜色如一张大网将大地与天际一并笼罩,时逢雨水天气,一道晚上就风声渐起,凉意窜开。
夜幕黑压压的一片,如同压顶的山峦,沉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穿过长青林,尽头就是发现“河神”的河岸。
前方四个戴着鬼面的人跳着一种极为诡异的动作,像是作法一般。
身后是四个抬着灵台的青壮年,再往后是一众举着火把的百姓。
来到河岸边,没了树林形成的天然屏障,风似乎更大了。
安置好灵台以后,一众百姓自发的退到了一旁,然后一个胡子发白,杵着拐杖的青衣老者在一个女子的搀扶下走到了灵台的最前方。
这青衣老者正是天水县最为德高望重的一位人物,是他将天水这个地方从极度的贫穷,慢慢的走向了如今的富余,算是一个先驱者的形象。
一眼望去,黑压压的河水与夜幕仿似连成了一片,压抑无比的气氛散播在周遭,默默的吞噬着人心。
“河神大人,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望河神大人息怒,佑我天水县世代安乐!”
随着老者铿锵有力的声音落下,身后的一众百姓具是跪在地上,虔诚的嗑了三个响头。
老者递去一记眼神,站在灵台边的两个男人立即会意的将灵台上的童男童女抱了下来。
大抵是意识到危险了,那两个奶娃子具是哭着喊着的挣扎着,只可惜他们的力量薄弱到没有丝毫阻力。
笼子是用猪竹子编造的,上面捆了一些红绳,两个奶娃子被强制性的扔了进去。
对于孩子的哭喊,人们漠视的就像没听见一般的,只是冷眼看着。
随着扑通一声,孩子的哭声瞬间淹没在了水中。
这时,人们眼中的冷漠变成了期待,似乎随着这两个孩子生命的结束,他们的安稳日子就要来了。
只是那仅仅是他们认为而已,因为现实要来得残酷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