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那感觉若在平时肯定是打死也想不起来的,但此情此景,太过应景,想不想起来都有点难。
如今,猛地想起,竟恍若昨日,记忆尤深。
那时她想,这个反派可真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属最阴暗的那种,可归到心理变态的那一类。
现在,她也成了同一类人,屠戮着于她而言就是手无寸铁的路人。
正好都是反派,真是有缘得很。
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已经劈头盖脸落了下来,安意又抹了把脸。
雨是冷的,血液是热的,两种温度的差异让她有点眩晕,她觉得自己血液在沸腾,整个皮肤似乎都要被这种温度差灼伤了。
这种感觉很不好,但又矛盾的……意外好。
安意舔了舔嘴唇,握着刀的手甚至兴奋的有些发抖。
也好,也好,都这样了,干脆就杀个尽兴!是游戏,是真实又怎么样!我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来啊,尽管来!我还有什么是不能被毁掉的!
什么游戏!就是千真万确的真实,又怎么样!
安意眼底一片血红,一刀砍下眼前的人。
我要毁了这里,毁了……这里!
一刀刀落下,几乎是见什么砍什么的安意浑身是血,所到之处,血流成河。
“娃娃!”一声凄厉的尖叫突破雨声冲进耳朵里。
安意的刀迟缓了两分,她伸手,将带血的湿发往后撩,微微低头看向不足五步远的人。
好像是……蕙草?
嗯,她那是什么表情?
厌恶?恐惧?
偏了偏头,安意又看向自己的刀下。
鲜血从手流到刀上又被雨水很快冲下,但是刀身很快又被流下的血染红,冲刷下的雨水便一直带着血色。
而刀下,是瑟瑟发抖的人。
这个人……好像不是流寇。
原来,她的刀已经开始指向村民了。
安意抬起头环顾四周,江岸上下尸横遍野,到处一片血红,入眼所及,再无活着的流寇。
原来,流寇已经杀完了。
但是叫嚣的血液并没有平息下来……她并不想停下来。
雨水打在脸上,感觉不到任何凉意。
够了,这个时候应该去默写清心经了。安意大脑闪过这么一个想法,但是很快就消失殆尽。
不,不,不对,不对,村民又怎么了,流寇又怎么了,她要毁了这里,只有毁了这里,只有毁了这里她才能……才能……
安意捂了一下额头,头晕得更厉害了。
才能怎么样她一时记不起来了,但是不重要了,只要毁了,只要先毁了就知道了。
安意抬起刀,往下挥。
一阵狂风卷来,挥下的刀被阻挡,安意虎口一阵剧痛,刀落地,大脑也因疼痛清醒了几分。
安意垂眼,把刀拦下的是一截桃枝。
再抬头,狂风中万千桃花扑面而来,一个人的身影慢慢出现在她的面前。
“够了。”
桃花散尽,是熟悉的人。
安意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对方朝自己走来。
“发泄归发泄,不要做后悔的事情。”
握刀的手被握住,随后整个人被拥抱住。
鼻尖之下不在是血腥味,而是曾经多次不经意间嗅到的幽香。
安意张了张嘴,声音细微:“桃……颜?”
“是我。”
是桃颜。
这个人,在失踪了这么久后,竟然这个时候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