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顺着披散在肩上的发丝滴落下来。
本身就是一个外套而已,被水大湿之后,紧贴着娇躯,勾勒出那动人的线条。
宁祁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脑门,连忙转开视线。
而她却根本就不知道此时此刻她自己对别人造成的巨大冲击力,而是若无其事的从他的面前走过,清幽淡雅的响起在他的鼻尖飘过,惹来他的鼻尖都隐约的痒了起来。
“地图看了?对此,有什么想法?”她打了个哈欠,斜靠在床上,眼角微挑,缓缓说道。
宁祁觉得这辈子所有的火气,今天晚上是一并爆发了。
他轻咳一声,掩饰住眼底的火热,垂眸看着桌子上铺陈的地图,赞叹道:“这应该算是我见过最为详尽的地图,无论是草木河流,还是住家荒郊,都标注的清清楚楚!瑶瑶,我并不知道你竟然什么时候将这一带都走了一遍。”光是看这地图的详尽,就可以想象她是多么的用心。
楚瑶华扯了扯嘴角,道:“你以为我会有那个闲工夫?是让人搜集过来,我来画的!可是花费了我不少的功夫,到现在脖子都生疼生疼的。”想了想,她又趴在床上,突然提议道:“头发*的,睡着不舒服,宁祁,帮我将头发擦干净吧?”
非常自然的态度,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她嘴上说着抗拒的时候,她的身体甚至是无意之中表现出来的态度,已经是直接的表明她对他的不同。
宁祁的嘴角一抽,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去形容她的没心没肺。
向来随心所欲惯了,又不在意别人的眼神态度,楚瑶华自然是无法感受到宁祁的纠结,以及一个女人对男人提出这样的邀请之后,是多么的危险。
她只是觉得宁祁值得相信,宁祁能够相信而已!
宁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今晚上来是为了什么,他自己都忘记了,第一次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一般,手足无措。
望着她似乎已经睡着了的模样,他叹了口气,从一旁拿过干净的毛巾,过去坐在床边上,细心的为她擦拭着她还*的头发。
她的呼吸很轻很浅,似乎真的已经睡着了一般!
如果,每天早上第一眼醒来就能看到她的话,应该是一件非常令人高兴的事情吧,他期待着,她能真正的走向他!
楚瑶华觉得,一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晚上,就要数这一晚了。没有被噩梦缠身,没有觉得很冷,身边似乎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很舒服,很安心。
她低吟了一声,慢慢的睁开眼睛,眼神朦胧,迷离之色还在眼底。
下意识地想要反动一下,却发现腰间被一只手臂紧锢着,动都没有办法动一下。
她的眼眸一韩,哪个不要命的东西?
然而,等她一转头的时候,对上的是一张安静沉睡的睡美男图!
她诧异的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宁祁会在她的床上,还和她同睡一张床。
不过……。
她佯装若无其事的将手从他的腰上拿开,她觉得吧,这个怀抱真的是非常的不错,让人流连忘返,忍不住的还想要再试试!
她歪了歪头,忍不住的伸出手,轻轻的触碰他的眉梢,顺着他的眉梢,到眼睛,到高挺的鼻梁,再一路下来。
最后落在他性感的薄唇上!
毫无疑问,宁祁的容貌是一等一的好。在她所认识的所有男人之中,也就只有夜天凌的那张脸能和他相提并论。
就在她神游之际,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疼,顺道甚至还感觉到指尖有什么软软的湿湿的东西划过。
她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却被一只手抓住,宁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含笑着的握着她的望着她!
“你是属狗的吗?”楚瑶华挑眉,刚刚她绝对是被他给咬了,她敢发誓肯定。
“在知道我的身份,而且还如此嚣张的和我说话,这个世上,你算是一个了!”当然,他肯定是非常喜欢这样的方式,如果日后天天如此的话,该是多么美好。
“在知道我的手段之后,还感若无其事的睡在我的身边,你也算是第一个!”她手中沾染了的鲜血可是已经数不清了,还有胆子睡在她的身,简直就是……“你就不担心我会将你的这张出色的人皮个剥下来?你的这张皮囊,正好是我喜欢的!怎么样?可愿意给我?”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不过前提是,瑶瑶得成为我的妻子才行,那样的话,这张皮囊你要的话,随时都可以拿过去!”
真的是每时每刻,他都想着要怎么样的让她答应他的婚事。
楚瑶华看着他好一会儿,突然问道:“为什么那么执着的要娶我?我这样的人,不择手段,甚至言而无信,当初还差点杀了你。即便是这样,你也还要娶我?为了什么?”
她不相信什么爱,什么情的,父亲姐妹都不能相信,更何况是没有血缘关系,本身并没有多少关系的人。
宁祁并未松开她的手,定定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其实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到底碰到了什么事情,才能让你对待事情这么的警惕,无论是谁,似乎都没有办法卸下你的心防!”他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紧,又接着道:“我并不期待着你能相信我,我觉得,要是让你相信的话,光靠嘴说着是没有用的!无论多么铿锵有力的海誓山盟,嘴上说出来的都没有多少的可信度,尤其是你对你来说。说的再多,你不相信,也一样的没有用。”
这话说的倒是非常的实在,她确实不相信别人口头上的额承诺。虽然能给她一时的震撼,但终归只是一时的。她想要相信别人,只是,得做出一些什么来,让她真的能相信才行。
见她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接着道:“我不会给你什么承诺,就如同你说的那般,你不相信承诺,同样的,我也不相信。什么白头偕老,生死与共,谁又谁能真正的做到?路还很长,谁能保证将来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谁先离开了谁?”
楚瑶华挑了挑眉,“这么说的话,其实你也不知道你是否专情,是这样的吗?”都这样说了,她倒是觉得非常的惊讶,他很诚实。只是,诚实的让她有些不喜。
“不,我从来没有想过娶了你之后,还会要其他的人!”似乎非常满意她在这方面的坚持,他勾起唇,认真的看着她说道。“我说的是,世事无常,相伴终老这件事情并非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生老病死,我们无法左右,谁又能知道,到底是谁先离开了谁?又如何能预料?”
眨了眨眼睛,她的眼中滑过趣味,她坐起身,撩了一下肩上的发丝,诧异道:“我以为,会有殉葬之说呢!在大荆,这种事情很多,感情真正浓烈深厚的人,一方死,一方也不会独活。可从你的话语之中,我听到的确是另外一个意思。也就是说,如果我发生意外不在了的话,你一样的不会与我同死?是吗?”
他的手搭在软枕上,斜靠着并未看向她,道:“对,我不会为了一时之快而寻求解脱,将本该是我们承担的烂摊子扔给下一代!同样的,我是绝对不会先你一步离开,从一开始,我就是这么想着的!”
她缓缓的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歪着头,低低的笑起来,道:“你知道吗?这样的话说出去,一般的女子听了一定会非常的心寒,连甜言蜜语都不会说,又如何能得到他人的真心?”
“那么,你想听吗?”
“不想,那只会让我作呕。虽然你说的话不是很好听,但我却非常的喜欢!”她露出笑容,“与你相反,我并不喜欢看别人的背影,所以,大限来临的时候,我所希望的自然是先走一步!所以说,我需要我的夫婿,比我活的时间还要长,为我处理我所扔下来的烂摊子,不需要生死与共!如果当真情到浓深的时候,我就在那奈何桥上等一等又如何?宁祁,当真要娶我?”
她这一次是非常认真的询问,之前或许还存在着犹豫,但在宁祁说出这番根本算不上是甜言蜜语的话之后,她觉得,反正一定要选一个夫婿的话,他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她不需要嘴里像是抹蜜了一般能说会道的男人,也不需要与她同生共死的男人。她所需要的是,在她活着的时候,能够与之携手,不会背弃的人。等到她死了,当真是深爱不悔的话,她便就等在奈何桥上。若是她死后,他有了别的人,那也没什么,反正她也不在了,便就一个人饮下那孟婆汤,忘却一切,如此而已。
宁祁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淡去,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声而坚定道:“当真!”
望着他,她沉吟了一会儿,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定一般,点头道:“好吧,我嫁!只是,我需要说明一点,我不喜欢后院的勾心斗角,虽然并不屑那些女儿家家的手段算计,但实在是一个劳心神的事情。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我并不希望有任何的和你有关系的女子堂而皇之的站来挑衅我!我也不喜欢和别人分享属于我的人和物。宁祁,事先说好,只要我还活着,你只能有我一个人!等我死了,不在了,你若是想的话,那随你高兴。”
“听好了,若你当真想要娶我的话,就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侍妾姨娘,所谓的齐人之福,你也是想不到的!而且,若是被我知道你碰了不该碰的人,那么你我之间就没有任何的关系,而且,我也会杀了那个女子!”她微微笑着,温柔而美好。但说出来的话却残忍而果决。“那么,即便是这样的我,你也想要?可得想好了。”
宁祁的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
“当然,我自然是了解你的脾性,既然决定要娶你,我自然是想好了。那么瑶瑶,这一次,应该不会再言而无信了吧?”他实在是被她随性给弄得怕了,虽然她说了要嫁他,可是之前也说过了,总是到后面又突然的改变。
现在如果不是马上成亲的话,他心里面总是会不安!
楚瑶华想了想,大约也猜到了他心中的担忧。
略微沉思,美目扫过一旁的桌子,瞥了眼放在那里从来不离身的白玉笛。
她手一扬,白玉笛便就已经在她的手中。
“好吧,这是信物!”她将白玉笛递给他,“这是我给的信物,上面有我的南华阁阁主的印纹,这样的话,你就不需要担心我再继续的反悔了吧!”
信物,信物!
第一次宁祁尝到了心脏剧烈跳动的滋味,欣喜难以掩饰。
他将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放在她的手心。
“这是?”她捏着这枚玉佩上下翻看打量着,很特别的一枚玉佩,上面的麒麟栩栩如生,仿佛马上就要从玉佩上跳出来了一般。
她捏着看了好一会儿,勾起唇,眼底终于染上了些许的笑意,道:“罢了,我可不喜欢带着一枚玉佩!你放着吧,就当是我暂时的寄存在你这儿!宁祁,希望我们能很好的相处。”
只是一眼,她就猜出来了这枚玉佩的不简单。
麒麟,除了麒麟一族的圣物之外,谁能有本事动用麒麟为花样?
玉佩?呵,应该是麒麟族的麒麟王的身份代表吧!
她不想找麻烦,但宁祁的心意,她确实是收到了。
宁祁刚要说什么,门口传来响动!
这时的楚瑶华才后知后觉的伸了个懒腰,慢慢的从床上走下来,扬声道:“进来!”
善书和知画捧着洗漱东西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宁祁身上披着一件外衣,站在楚瑶华的身后,修长的手指从她如云的发丝中间穿过,微微低着头,似乎是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善书和知画快速的相互看了对方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一丝讶异,但却都训练有素的没有说话,更别说是发表任何的意见。眼底的情绪快速的掩饰了下去,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去麒麟族?你确定你的族人会欢迎我?”她微微眯着眼睛,享受着他的手指带来的触感,很舒服,连带着整个人都放松了。
善书正要上来为楚瑶华束发,却被宁祁抬手阻止。
她诧异的抬起头,宁祁微微一笑,示意她们先出去。
善书看了眼闭着眼睛没有看她们的楚瑶华,最后微微福身,示意知画和她出去。
关门声引起了楚瑶华的注意,她睁开眼睛,发现房间中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让她们出去了,可是打算亲自的为我束发?”说着,她从镜子中扫了他一眼问道。
“这点事情,放心,我还是有把握的!”他笑道。
她狐疑的看着他,倒也没有拒绝。
“他们欢不欢迎与我何干?我是继承人,而你是我的妻子,他们未来的主母,只需要让他们看看,并不需要他们承认!”
“哦?要是被你的那些族人听到你这番话,指不定得有多么的难过。”望着镜子中他手指熟练的挽着发髻,她微微有些讶异,一个男子,何以对女子的束发如此的熟悉?
宁祁垂眸淡淡道:“若是整日的想着别人如何想的话,那么我的日子过的还真的是挺可怜的!当初身为质子而不得不收敛锋芒,看着别人的脸色行事。现在若是也如此的话,岂不是太没用了?瑶瑶也会瞧不起我的吧?”转手之间,他已经为她梳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根黑玉蝴蝶簪,插入她的发髻间。简单又透着一丝神秘。
他满意的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笑着问道:“如何?可愿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