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给我弄完,我保你六点以前安然无恙,六点以后我就不管了啊,那是你们高队的班。”杨队还挺仗义,居然还出面替洪涛撑了撑腰,不过这个腰还不如不撑呢,这话说得,真尼玛没人性。
遇到这么两位闲的蛋疼的队长,洪涛只能提起十二分精神,仔仔细细的先给杨队扫了扫边儿,然后从办公室里拉出一条插线板,开始吹头。其实剪吹这两门手艺,是相辅相成的,剪得好,就容易吹,同样,吹得好,就可以掩盖一些剪头上的小缺点。洪涛的剪头技术其实真的很一般,吹头技术稍微好点,不过他有一个强项,那就是对造型理解得很透彻,也更理解这个年头的年轻人更喜欢什么样儿的头型,因为他也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
十多分钟之后,顶着一脑袋被发胶固定得和钢盔似的发型,杨队举着小镜子咧嘴笑了,一边笑还一边往高队旁边站了站,把两个人的头凑到了一起,再把小镜子放到两个人的脸前面,得意洋洋的显摆起来他的新头型。
“这么样,老高,你这个头花了多少钱?十五还是二十啊?我怎么瞧着还没我这个好呢?哎,郝队长……来来来,您看看我们两个的头型,那个更好一点?”不光要显摆,这个杨队嘴里还不闲着,正好又有一位三四十岁的警察走了过来,他赶紧招呼人家过来当裁判。
“呦,杨子也和小高学坏啦?他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你可别学他,每个月这点工资全花这个脑袋和衣服上了,你还得攒着钱娶媳妇呢。不过要说你这个头,确实比小高那个显得有形状啊。我看看后面,嗯,后面也整齐。他剪的?”这位新来的警察是个大黑脸,远看挺吓人。但是一说起话来,并没什么当官的派头,从杨队刚才的喊声中听,这位应该就是那个副中队长,郝队长了。
“哦,他今天刚来的,刘中让他当杂务,小孩儿挺有意思。在外面还是个歌星呢,老高,你不是还有他的磁带呢嘛,就那个无所谓无所谓的,他唱的!”杨队和这位郝队说起话来,明显正经多了,把洪涛介绍了一下,结果说着说着又说道洪涛歌星的身份上去了。
“不会吧,还真给送过来啦?我以为得留在分局里呢,我看看、我看看?嘿。你要不说我还真没认出来,你说你留这么长头发干嘛啊。”高队长最吃惊,上前一步。撩起洪涛的头发,在他脸上扫了一圈,做出了肯定的答复。
“艹!你们也得给我剪头的时间了啊!”这句是洪涛肚子里偷偷抱怨的。
“还没来得及剪呢,今天工作忙……我马上就去剪掉!”这句是洪涛说出来的。
“不管在外面什么身份,到这里都得好好改造啊,你岁数还小,刑期也短,就当是个教训吧……来,你先给我剪剪。我正好也该剪头了!”听了洪涛的回答,郝中先是摆出和当初刘中一样的态度。说的几乎一模一样,不过他只说了两句。就匆匆结束了,看来他当不上正职也是有原因的,就这个官腔都打不好,你永远也就是个副职的命了,觉悟明显不够高!
一把发剪、一把梳子、一块白布,背景是一幢大楼还有两边两排高大的杨树,猛一看就和后世公园里那些退休老头儿义务给别人理发一样。不过洪涛不是退休老头儿,顾客也不是普通人,一水儿都是橄榄绿。自从郝队坐下来之后,洪涛这个小摊儿周围聚过来的管教就越来越多了,不光有一搂的,还有二楼和三楼的,整个转运中队在值班和不在班儿的管教全都发现了楼门口这个理发摊,不管自己是不是要理发,全都过来凑凑热闹。
洪涛仿佛又回到了丽都初创的那个时候,那时候他也是亲自上阵充当理发师的,一边给椅子上的顾客剪头,还得一边和旁边等待的顾客闲聊,以减少他们等待的烦躁感。这时候他又把这套已经扔下好几年的手艺捡了起来,管教也好、普通人也好,其实都是人,如果排除工作的特殊性,这些管教也和普通人无异。听到洪涛嘴里蹦出来的那些没听过的小段子,他们也笑,听到洪涛讲起他开演唱会时候的趣闻,他们也傻眼。
让转运中队多一半的管教认识自己、知道自己、记住自己,这是绝大多数犯人在这里待上好几年都不见得能完成的任务,哪怕就是杂务,也都很难完成,因为他们只是在自己所在的筒道里协助管教进行管理,没有管教的指令,他们也是不能随意踏出那道铁栅栏门半步的,否则就要以企图逃跑论处了。
可是洪涛只用了四五个小时就基本把中队里所有的管教都快认全了,不仅是一楼的,还有二楼和三楼的,不仅是当班的,还有即将接班和不在班的,并且还为其中七八位亲手剪了头,如果不是因为晚饭时间到了,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他还得继续剪下去,后面还排着好几位呢。
要说这些狱警也挺苦的,以前洪涛只接触过派出所和分局的警察,除了刑警队上下班时间比较没谱之外,其他的基本都是按时按点上下班,就算是值班或者赶上重要节日会议加班,事后也有假期。但是这些管教们的工作时间可就长了,他们这里是三班倒,三个人为一组,负责一个筒道,每班只有一个人,十二小时一轮换,也就是说他们每个人都要上十二休息二十四。
不光是上班时间长,还是一天白班、一天夜班,来回来去的倒腾,这种上班方式最折腾人,因为人体的生物钟根本来不及适应这种快速变换的节奏,直接后果就是睡眠质量下降,整天晕头晕脑,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吃饭都不香。
没精神头除了干工作效率低之外,对个人问题更是顾不上了,除了那位酷爱打扮的高队长之外,大部分管教对自己的仪表问题都是凑合,只要头发别太长,根本就懒得去理发。虽然这里每个中队基本都有会理发的犯人,但是像洪涛这么专业的还真没有,他们顶多就是野路子里的野路子,剪不出什么发型来。所以这些管教不到迫不得已,也不愿意去找他们理,毕竟人家不是犯人,总不能剃个光头忍着吧。
什么?回家找发廊理发去?不现实,这座监狱没有自己的家属区,大部分狱警都是来自京城的郊区县,要论起回家的距离来说,他们很多人比洪涛住得都远,门头沟、房山都算近的,最远还有延庆的,别说每天回家不现实,一周回家一次都很麻烦,光坐长途车就得坐大半天。
那去监区周围找地方理发不成吗?也不成,这一片监区不光是这一个,还有团河劳改农场、天堂河劳改农场。这种单位一般都会选择远离居民区、比较荒凉的地方。而且这个年代,大兴还没有开发到,五环、六环更没影儿,这里的周围都是一片一片的荒地,村子都不多,要想找发廊之类的地方,最近的也得去往南三环里跑,再加上这时候这边的公共交通很少,去一次也挺麻烦的,稍微懒一懒就不愿意去了。
如果说监狱里关押的是犯人,那这些狱警们就是陪监的,他们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一个牢头,除了权利大一点、自由多一点之外,和犯人没什么实质性的区别,整天无聊至极,也很苦闷。所以一旦有了点能排解苦闷,解决生活上麻烦的事情,只要不是违反规定,甚至稍微擦边一点儿,他们也都不会抗拒。
晚饭洪涛不用去打饭了,他利用去食堂打饭的时间,自己跑到水房里,照着高队长借给他的镜子,自己给自己剃了一个头光,虽然那些管教除了郝队之前提了一下之外,谁也没再揪着他头发长的问题不放,但是洪涛还是不打算搞这个特殊性了,既然已经是犯人了,最少在形式上你必须摆正自己的位置,犯人啥模样,咱就啥模样,在这个问题上搞特殊,意义不是很大,把柄却很容易被别人抓,真的不合算。
“高队,我弄完啦……”给自己剃完头,从水房出来,正好高队带着去食堂打饭的人刚回来,洪涛赶紧过去汇报了一下自己的动向,因为现在是高队值班了,打饭之前还和洪涛简单聊了聊,结果得知洪涛还会打乒乓球,据说球技还不错,立马表示他很不服气,需要试一试。
既然队长有这个兴趣,咱也不能拿糖啊,这玩意得上赶着凑上去,只要队长高兴了,那自己也就高兴了,这是真理。至于吃饭什么的,顾不上了,少吃一顿饿不死,少了一个机会,以后就不好找了,现在得趁热打铁,搞定一个杨队还不足以让洪涛满足,这个高队也必须拿下!(未完待续)
ps:ps:其实我这本书的灵感是来自另一本书,《重生共和国同龄人》,作者是有时糊涂。不过他的两本作品都被切了,现在也改写玄幻了,谨此纪念一下曾经的有时糊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