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上什么啊？”唐妤声音平缓，随意地将东西塞进了一旁的角落。
带着点儿漫不经心的懒散，只有心口擂鼓般的声音裹着热气冲上脑子。
“你手上的东西最好托运回去。”
“就一些小玩意儿，不值钱的。”她没所谓一样地说着，将拉链拉上，偏头看向在她身后的傅止清，微微眯眼。
她不确定他是故意这么说的，还是她误解了什么，但是这种话由一个看不见的人说出来，总能生出一些可怕的感觉。
她疑惑，但她不能问。
“不问问我是不是能看到了吗？”偏偏他把这话题搬到了明面上，他知道她察觉了什么，但是她没说，于是他故意将这样的话挑明。
唐妤抿起唇：“你想我问吗？”
最好的博弈不是给出回答，而是问话。
他轻笑了一声，指尖揉捏着玉色白的香球，声音带了点无辜：“阿妤不要总是把问题放在心里，要问我才好，免得胡思乱想。”
他又道：“是听到了声音，瓷器的碰撞声。”
唐妤抿唇，信了个七分，慢吞吞应了一声：“噢。”
她沉默下去，于是傅止清也不再说话了，只安安静静在旁边坐着。
不到一刻钟，她就收拾好了，手中拿着自己的护照询问他：“你要不要我叫客服过来陪着你？”
他的人还没过来。
他摇头：“不用。”
她又试探性地问：“那我走了？”
“没有临别拥抱吗？”他就站在离她不过三步的地方，长身玉立，姿态清绝。
唐妤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他的睫毛卷密，眼睛弯起来的时候，就像是月亮泉一样。
想摸摸他微颤的眼睫。
这个想法不合礼数。
她于是收敛有些放肆的眼神，淡淡回道：“几个小时后说不定就再见了，有什么好拥抱的，我走了。”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将门合上，把他留在空荡的房间里。
静悄悄的，光影都是静悄悄的。
他抬手揉了揉鼻翼，眼睛被光线刺激得微微泛酸。
转身又坐回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那朵鸢尾花一样的奖杯，再看看自己手心上静静躺着的玲珑滚香球，唇悄悄翘起。
清冽的香重新填满空荡的房间，阳光拉出一条长长的光影，将这空间重新分割。
回程的飞机要四个小时，她上了飞机后就闭眼休息。
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应该是有人过来了，她没睁眼，睡得有些昏沉，
偏偏旁边的人有些诧异地开口：“唐妤？”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眼睛掀起一条细缝。面前的人是尤里。
砍价大师！
唐妤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是你啊，怎么了？”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你，你也是回帝都的吗？”
唐妤皱眉看他：“不是，我准备一会儿跳机，跳到哪个城市就去哪个城市。”
她说的一本正经，尤里笑点低，噗嗤笑出声来，原本还因为这位拿了比赛第一有些生疏，现在没了那种感觉，跟着她一样，靠的舒舒服服。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去啊？我记得你拿了第一，不趁机跟那些人谈谈吗？”
“没时间，要先回去。”她眼角沁出一点困倦的泪花，“你也休息一下吧，四个小时呢。”
看出她的疲倦，尤里也没再拉着她说话，只是眼睛时不时地扫过她的脸。
没有爱慕，只有看钱一样的绿光。
他记得帝都那边也是有古玩城的……
飞机平稳飞行四个小时后落地，唐妤睡得香甜，被尤里喊醒的时候，人还有些懵，伸手揉了揉脸，清醒了一些。
看她不怜香惜玉地揉着那张脸，尤里忍不住道：“你能不能爱惜一下你的脸？”
唐妤把外套穿上，疑惑看他：“怎么？”
她脸色还带着被捏红的印子。尤里叹了口气，老实道：“太好看了。”
虽然知道自己长的好看，但是被这么直白地夸赞，她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谢谢～”
二人边说边往外走，没注意到身后有个高大的男人带着若有所思的目光。
“那我就先走了，记得通过我微信。”尤里要先走，走前热切地跟她打了招呼。
唐妤点头挥手。
见人离开了才准备先回一趟家。
她跟阿离一起买的五菱还在姐姐家，正好开车去医院看热闹。
不过没来得及，身后是男人带着几分诧异的声音：“小妤？”
这声音一响起，唐妤脑子里的记忆瞬间涌出，她沉下眼，回头看向那张熟悉的脸。
那是顾明培，顾家在外留学的长子。
重生前被丢进红灯区的她因为目睹闺蜜跳楼自杀后，回去向这位幼时给予过温暖的大哥求救，然后被无情丢弃了。
当年她那个女佣母亲将她绑起来拖走的时候，顾明培就是用现在这样恨其不争的目光看她的。
“刚刚那个男的是谁？”顾明培一开口语气就不是很好，皱着眉走了过来，“不是让你在家好好学习的吗？怎么跟那种人混在一起？”
那人看起来流里流气的，唐妤再怎么说也是顾家四小姐，怎么能跟那样的人混在一起？
顾明培有一米八的身高，通身的书卷气，金丝框的眼镜配上解开一颗扣子的衬衣，倒是看起来人模狗样。
唐妤没搭理他说的那些话，反而问道：“大哥怎么今天回来了？”
顾明培不满她的转移话题，但也急着去看顾明珠，回道：“父亲让我回来的，我不放心明珠，所以先回来了，母亲要晚两天。”
镜片后那双眼睛落在她的身上，掠过她露在外面的雪肌，微微眯眼：“你现在要去哪里？”
本想回家一趟，不过现在来不及了。所以她干脆道：“想去医院看看姐姐。”
声音也带了点叹息跟忧心：“听说姐姐犯大错了，把父亲都气出病了。”
她又看向面前的顾明培，笑意不达眼底：“大哥回来了就好。”
听到家里的情况，顾明培揉了揉眉心：“你在家怎么不知道劝劝他们？”
“我怎么劝呢？”她唇边的笑泛冷，“让他们都来打我，发泄完怒火就好了吗？”
顾明培冷声不悦：“唐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