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看戏。”
云雪裳接过了他递来的伞,深吸了一口气,去他大爷的什么美男之梦,还不如和这呆子在一起来得简单快活。
“呆子,最近看到中意的女子没?”
一路走着,她偏过脸,笑着问道。
“倒是有媒人提了几门亲,觉得没甚趣味,嫂嫂这样有趣的女子太少了,至少不怕凶一下你就会哭。”
轩辕辰风大大咧咧地说道跖。
“你才有趣,敢情我是用来欺负的啊。”
云雪裳没好气地说道,轩辕辰风又笑起来。
找了个茶馆,里面正在演一出新戏《喜娘传》,二人寻了最好的位置坐下来,叫了茶水瓜子,一面嗑,一面看戏。
“呆子,我问你,沈璃尘最近是不是病了?”
云雪裳看了一会儿,心里还是放不下,凑过去,小声问道。
“不知道,反正宣家的男儿没有多少长命的,沈璃尘惨一点,还没有子嗣。”
轩辕辰风说到这里,突然一拍脑袋,提高了嗓门:
“不行,我还是得早点讨老婆生儿子,否则哪天我死了,可就没人拜祭我了。”
“去你的。”
云雪裳心往下沉了沉,轶江月的话,到底能信几分?安阳煜会不会知道内情?安阳皇族真可恶,喂人吃毒药,难怪老王不得好死,也算是恶有恶报。
“晚上去你府上住吧。”
好半天,云雪裳才闷闷地说道。
“啊,这不好吧。”
轩辕辰风连忙说道:
“三哥会杀了我的。”
“小气鬼,我偏要去住。”
云雪裳没好气地掐了他一下,拉着他就往外走,戏台子上咿咿呀呀地唱着,没几句听上去让人舒服的,为什么女人一定要三从四德?依她说,生孩子这回事都应该让男人去做。
二人果真去了轩辕辰风的府中。
轩辕辰风叫人陪她打了一会儿麻将,又胡扯了好一些闲话,才为她收拾了一间清静干净的房间,只让府中的婢女们守在门外,其余男子一律不许靠近。他府中多是男子,他侍妾都没有一名,不是因为不喜欢女人,而是怕麻烦,他最怕女人在耳边吵吵叨叨。
夜渐深了,云雪裳在榻上翻来碾去的,好不容易迷糊了起来,突然觉得身边的位置往下沉了沉,接着,一双手就揽了上来。
“谁啊!”
云雪裳吓了一跳,接着,安阳煜咬牙切齿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夜不归宿。”
“我还敢私奔呢。”
云雪裳转过身来,没好气地说道:
“你出来干吗,就不能让我清静清静?”
“都要私奔了,我还能让你清静?”
安阳煜恼火起来,轩辕辰风这里大多是男子,她在这里住个什么劲儿?
“我问你,下午见了什么人?”
“轶江月,你另一个老情人。”
“胡扯,什么老情人!”
安阳煜的眸子里沉过一抹幽幽凉色,语气却有些粗鲁。
“他说他喜欢你,深爱你。”
云雪裳一面说,一面只觉得身上鼓起无数鸡皮疙瘩,背上凉嗖嗖的。
“放屁。”
安阳煜拧起了眉,多事之秋,轶江月总能出现,这些年来,轶江月似乎真的一直就在他左右相伴着,从未远离。
“还说他要给你生儿子……”
云雪裳干脆胡扯了起来,安阳煜的脸色越来越黑了,打断了她的话:
“闭嘴,满口胡言,老实说,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沈璃尘病得很重,你说,你们安阳家,是不是一直让宣家人吃那什么忠心丸?”
云雪裳也不开玩笑了,坐起来,认真地问道:
“这是伤天害理的事!你有没有解药,给他送去。”
“你干吗这么关心他?”
安阳煜吃起味来,坐起来,托起她的下颌,不悦地说道。
云雪裳一把扒开了他的手,冷冷嗤笑起来:
“安狐狸,你能让旧情人给你洗脚,我就不能关心沈璃尘?我还没让沈璃尘给我洗脚呢。”
“我那是因为……她给我解毒……”
安阳煜猛地就口吃了起来,云雪裳见他尴尬,那气又堵到胸间了,恨恨地躺下去,一脚踹向了他的腿上:
“出去!”
“你敢踹我,我是皇上。”
安阳煜被这一脚踹得到了榻边上,他一翻身,就把她扣在了身下,拉长了脸。
“我还是皇后呢,我是两国之后,比你官大。”
云雪裳倒不客气,这话刺得安阳煜咬牙切齿。
“好你个尖牙利齿的小野猫,不
惩治一下,你不知道痛痒!”
他说着,低头就往她的唇上咬去了。
“唔……”
安阳煜居然是真咬,对着她嫩嫩的下唇,用力,她便尖叫了起来,尖叫未完,他已经飞快地用舌钻进了她的唇中,吻起她来。
好半天,二人才分开来,云雪裳烧红了脸,揉了揉被他咬痛的唇瓣,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明儿不许再出宫了。”
他揽住了她的腰,心里对她渴望得要命,可是又担心她腹中已经有了孩儿,昨晚上已经放纵过了,现在就不敢再造次,只能强忍着,看看这几天她的月事会不会来。
她没回答,好半天,突然又冒出了一句:
“喂,如果你真和轶江月在一起,是你在上面,还是他在上面……”
凉嗖嗖,一阵冷风从耳畔吹过,安阳煜黑着脸把她的身子扳了过来,瞪着她满是兴奋的双眼,不用猜也知道她此刻脑子里在胡想些什么。
“安狐狸,你要不要去试试?”
她眨了眨眼睛,促狭地说道。
“云雪裳,你找死!”
安阳煜恼了,翻身,压于她身上,咬牙切齿地瞪着她。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妞,时刻来挑拔他的底线,居然想着让他和那个男人……他铁青着脸,却突然发现,自己现在对她居然毫无办法了!
之前,喜欢用欢爱来让她求饶,可是到了最后,他才发现自己无限享受那个过程,更无限在乎她在过程中的感受,如果她觉得舒服了,他才会觉得开心,只要她皱眉,他都会觉得很失败……所以,那已经变成对他的惩罚,不是对她的。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骂她?现在似乎只有她骂他的份,什么烂啊、臭啊、色啊一股脑儿全送给了他。打她?拜托,他舍得么?她冷着冻着他都会心痛,还打她?而且,现在只有她在自己身上用那银圈儿扎出一个个血印子,她还笑得欢快。
怔了半天,他怏怏地从她身上翻下来,手枕在脑后,闷闷不乐地说道:
“云雪裳,你舍得去扎沈璃尘么?”
“不舍得。”
云雪裳抬起了手,看着那闪闪亮的圈儿,直接了当地回答。
“你……”
安阳煜又气了,扭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云雪裳说的是真话,沈璃尘太优雅,她都不敢在沈璃尘面前太放肆,一心想摆出淑女样来才配得上他,可是在安阳煜面前就不同,这是最真实的她,大哭,大笑,刁蛮,很自然地就泼洒出来。
她睡得香极了,安阳煜却碾米一般地在榻上翻来覆去。他从小就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当上皇帝,而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从骨子里,他还是当自己是那个爬到树上晒太阳的,没人注意的小皇子。
安阳煜失去过爱情,而沈璃尘,自小被荣耀包围,从未失去过,他自信得让所有人仰视,安阳煜,要比沈璃尘更要害怕失去,当爱情到来的时候,他只会用力去抓牢,不敢放松一丝一毫。
有些辛苦,可是,他却只能如此。
他是皇帝,也是个普通的男人,希望身边有个知心知暖的女人陪着,不仅是为了床上那些事儿。他想把最好的一切,给自己深爱的女人,保护她,疼爱她,这是他的本性,身为男人的本性。
她的手臂钻出了被子,衣衫在两个人玩闹的时候扯掉了,只穿了肚兜,那白皙的手臂上,艳红的守宫砂又让他皱起了眉。
云雪裳的身世,对于云夫人的话,安阳煜和沈璃尘如今都信了几分,想来云雪裳自己也明白了点,只是不愿意去问,她一向不想给自己找烦恼,遇事,只要会让自己不快活的,她便只装成糊涂的模样。
当年她确实是被云夫人收养的,云夫人生产的时候,婴儿便已经死了,云楠溪自然是不会去看她,她又怕消息传出去被云楠溪借故休掉,所以便一直未将消息传出她的小院。
那晚,奶娘从府外回来,在巷子里遇到了一个冻得发抖的女人,她正抱着仍在襁褓中的小雪裳,奶娘见那女人可怜,便端了碗饭出来给她吃,回去后向云夫人说起了此事。云夫人当晚就起了心思,说服了奶娘,把小雪裳抢了进来,打伤了那女人,然后把她扔进了深山老林之中,任其冻死在了山里。
和云雪裳一起被抢回来的,还有那方藏宝图,也就是云楠溪拿来向司空慎换回一命的东西,不过,司空慎那人从不会信守诺言,云楠溪还是死于他自己向云雪裳说的酷刑之中。
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牧依族遗孤,安阳煜有些烦躁起来,牧依女人确实不嫁外族,如果她是族长之女,那生下来,便有夫婿,那是上天为她作出的选择,她手臂上的朱砂不是用别的,就是用那男人的血混上了特殊的药物点上去的,只有当那男人出现的时候,这守宫砂才会真正消失。
一种不安,隐隐在心里疯长起来,像杂乱的海藻一样缠住了他的心。
她细细地打着呼噜,他吸了口气,干脆起了床,拎了剑,在院中练起剑来。
细雨飘摇中,他只一袭单薄中衣,身形矫健跃起,长发和剑在空中舞出一黑一白两道弧线,枝叶,在剑风中沙沙作响,细碎的雨滴打湿了他的剑头,剑锋起,晶莹飞溅。
他的动作,如猎豹,凶猛、矫健,又似白鹤,空灵、燕然。
“援毫飞凤藻,发匣吼龙泉。历火金难耗,零霜桂益坚。从来称玉洁,此更让朱妍。”
清脆的声音响起来,他停了剑,转身看向了门边,云雪裳披着衣,偏着脑袋,笑吟吟地看着她。
“教我。”
她快步跑过来,伸手,就把自己的小手塞进了他的大手中。
他的手,暖,而有力。
她喜欢,他握着自己手的感觉,有源源不断安全感,从肌肤拼命往她的休内涌去,随着那奔流的热血,迅速充盈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你这么笨,学得会么?”
他虽然这样说,却依然轻托起了她的手,她在前,他在后,缓缓起式,剑,斜斜高举。一招一式,缓慢,有力。
雨居然停了,廊下的灯笼也静了下来,光,柔和地照过来,在地上映出了两个紧贴的影子。侍婢们已经退了下去,院中只留有二人。
轻扶着她的腰,身子往前慢慢探去,剑却高扬,影子,顿时化成了一只欲飞的雁。
“这招叫什么?白鹤亮翅?你也算是饱读了诗书的,这么丑的名字你也叫说,不如叫火烧鸡翅膀吧!”
她笑着,挖苦着。
“放屁,这叫比翼齐飞。”
他也笑起来,再美的情形,到了她的嘴里,便多了几分笑意出来,不过,他也喜欢。
“也土嘛,你看这影子,真像鸡翅膀嘛。”
她伸了脚尖,去踩两个人举起的手在地上投出的影子,只趿在脚上的鞋从脚上滑落了,那白皙的颜色闯进了他的眼中。
“连鞋也不会穿,怎么长大的?”
他斥责,弯腰,捡鞋,手却一把捉住了她的小脚,冰冰凉凉的触感从掌心沁入,却又迅速化成了团火焰,在他的眼中点燃。
“作什么?放手!”
她不好意思起来,连连蹬着脚。
“你让我高兴了,我就放手,否则……”
他把她往树边上一推,让她靠在了树上,把她的腿却往上扳了起来,她是会跳舞的,身体柔得如柳条儿,一扳,腿就贴到了脸上,他怔了一下,她就咯咯笑了起来:
“你帮我松骨呢?要不要我也帮你松松。”
“好啊。”
他低低地说道,眸子里,危险的光芒迸发。
她嗅到了情
潮欲来的味道,目光一瞟,腿被扳上来,丝滑的中裤滑下,那白*皙纤细的小腿就在他的眼前亮着,他的小腹逐渐紧绷,紧紧地贴着她的身子。
“放手。”她尴尬起来,连忙说道。
“不放。”
他声音低沉,却是一语双关,此生此世,绝不放开她。前方不管多少未知事,他想,他也是不后悔的,逆天么?只要有她,又有何畏?如若怕,又何谓爱?
两人静静对望着,一片树叶从树梢缓缓掉落,跌在他的肩膀上,云雪裳伸手拈起了树叶,在他的脸上刮了刮,轻声说:
“放手呀,我腿受不住的。”
他这才慢慢松了手,她从他手里夺过了鞋,穿了就要往屋里走,他拉住了她的手,低声说道:
“小猫儿,再说一次你喜欢我。”
云雪裳的脸上飞上了两抹红霞,她回过头来,亮晶晶的眼眸,看向他深遂得如同这夜空一样眼睛。
“说不出来。”
她憋了半天,咯咯笑起来。
“说嘛。”
他揽住了她的腰,央求着。
“嗯……其实,我是舍不得扎你的,只是一高兴一生气起来,就忘了手指上有这破玩艺儿。”
她趴在他的胸口,小声说道:
“安狐狸,你受伤,我也会心痛的,安狐狸,和你呆在一起我就开心。”
这个,比说喜欢更让他高兴,他轻舒了一口气,紧揽住了她,下巴在她的发间轻轻摩挲着,说不出的满足感充斥着他的全身。
这时,顺儿公公的声音从院外传进来“皇上,娘娘,小王子病了,请皇上速速回宫。”
病了?他松了手,沉吟了一下,低声说道:
“你和我一起回去,轶江月这人的心思捉摸不定,论单打独斗,我不是他的对手,他已经两回把你弄到沈璃尘那里去了,今后不要再和他单独接触。”
安阳煜倒是坦诚,他打不过轶江月,可是把她带在身边总是安全得多。
没太多废话,二人匆匆骑马回了宫。
安阳东歌这几日还住在华清
宫,崔梦在京中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只等这两天出宫,可是安阳东歌这时候病倒,又一时一刻都离不了崔梦,安阳煜只好再应允让她住几天。
御医给安阳东歌诊断过了,小孩子体质弱,崔梦怀着她的时候,并没有过几天安静日子,东躲西藏不说,常吃不上东西,便是能吃上了,又不能保证营养,这种情况下养育出来的孩子,体质自然比不上寻常人家的小孩。
东歌烧得双颊红红的,意识也有些模糊,一个劲儿地喊着:
“娘,娘。”
崔梦紧紧地抱着他,只知道落泪。
安阳煜令人给小王子熬了药,又找了最有经难验的奶娘过来照顾他,让崔梦去休息一会儿,可是崔梦却不愿意离开,只这一晚上,模样又憔悴了几分。
他站在门口,看着这个曾经让他如痴如醉的女人,岁月,带走了她的青春,也带走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可是,无可否认的是,她就是崔梦,生命里无可替代的女人。
云雪裳虽然尴尬,也过来看了一下,见他不舍得这时候走开,便独自回了天龙宫。
刚到,便听到外面有宫婢来传话,久不出宫的云菲霜居然来了!她连忙亲自迎了出去。
一顶小辇,停在天龙宫外。
轻纱帘掀起,一只苍白枯瘦的手,从帘中伸了出来,指端上,还是染着艳红的豆蔻,两种极致的颜色,让人看了,不由得生出几分心酸来。
一阵咳嗽过后,宫婢才扶出了云菲霜。
这么久未见,云菲霜憔悴得让人简直不敢相认,尽管是刻意装扮过,一袭淡色的锦裙,梳了坠马髻,攒了珠花,浓浓的施了一层脂粉,可是,这憔悴还是让云雪裳怔住了,原本一双妩媚的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眼下一圈浓浓的青色,唇角边满是苦涩。
她的目光在云雪裳身后滑过,又缓缓收了回去,在宫婢的掺扶下,慢慢走过来,弦然若泣,盈盈就要拜下。
“姐姐。”
“菲霜。”云雪裳连忙扶住了她,小声说道:
“自家姐妹,不必多礼。”
“礼数还是要的,姐姐已经是一宫之主了,妹妹哪里能忘了规矩?”她抬手,用绢帕掩唇,轻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