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莫名地看了看银,不知道哪句话又得罪了这位精贵的爷,只得不再开口说话,心道:“这人怎么阴晴不定的,还是别惹他,尽早把这尊佛送回去,我好去云游四海。”
银看小夜憋着不再言语,自觉有些失礼,便凑着小夜喜欢的话题重新问道:“云游四海打算去哪?”
小夜果然来了兴趣:“随便去哪都好,不知这竹林外都是些什么。”突然想起竹林有屏障,凭自己的本事是难以突破了,急忙问:“这竹林的屏障你可会破?”
银笑了笑,心想这小丫头还真好哄,温言道:“你跟着我走就是。”
小夜傻傻地笑起来,仿佛看到大千世界已在眼前转来转去,心里乐开了花。转而又问:“你真的都好了?准备什么时候回府,我送你出竹林。”
银无奈的笑笑,道:“你想什么时候动身?”
小夜眼珠一转,心下狐疑,这么好说话,莫不是个圈套,眯着眼睛说:“咳咳,自然是等你恢复了再出发。”
银浅浅一笑不再多问。
小夜想了想,追问:“我给你切个脉吧,看看到底好得如何,免得出了差错。”暗想:万一出了差错雪大概是不会放过我的。
银伸出手,小夜搭脉,此次碰到银完全没有体热了,银的皮肤凉凉的滑滑的,还挺舒服,细细诊来,脉相平稳有力,比之前确是好了很多。小夜十分满意,道:“恢复得不错!”又狠狠咬了口兔腿,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云游四海要干些什么。
一顿美味的火烤兔腿吃完,两人甚是满足,银说:“没想到你手艺不错。”想起中午烤肉时小夜一脸认真的样子,抹油、翻面、撒盐、控制火候可谓一丝不苟,着实叹服,看不出来这个粗糙的小夜竟然对吃食这般认真,不光是吃食,先前为他处理伤口时从清洗到上药、包扎,都十分小心翼翼,若不是她一直唧唧歪歪说些乱七八糟的,还真觉得给自己疗伤的是位温柔可人的大家闺秀。不过大家闺秀大多不会做吃食吧,心里暗暗好笑。
小夜摆出一副姑奶奶的姿态,拍着胸脯,道:“那是自然,白山上下我都吃遍了,放心,有我在,荒郊野外也饿不着你,包有好吃的!”转而又补充了一句:“论厨艺,安才是高手!”
银看着小夜的率真模样,粲然一笑,小夜的心顿时又咚咚跳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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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毕,略微收拾一下,小夜说:“既然你好的差不多了,咱就别浪费时间了,出发!”
银点点头。刚要走,却被小夜一把拉住,“你这身衣服是哪来的?你那套玄色的长衫呢?我可洗了一晚上!”言下之意:赶紧穿上,别浪费我的劳动成果。
银指了指竹屋墙角的盆,道:“在那呢,你只顾着洗,没晾干。”
小夜扭头一看,傻了眼,干笑两声,又问:“那这身衣服是?”
“屋里随便找的。”银随便答道。
小夜长长地“哦”了一声,一脸尴尬,心想,我怎么没看到屋里还有这样一身好衣服呢。
两人上路,小夜被这鬼打墙的竹林忽悠怕了,紧紧地跟着银,深怕走丢了就永远被困在竹林里。
竹林里空气清新,醉人心脾,加上小夜云游在际,心情大好,一路哼着不成调的小调。银看她真是一副小孩模样,想着她内力低微,才疏学浅,粗枝大叶,自以为保命的灵药实际也难登大雅之堂,除了会对吃比较认真加上会照顾伤患,其他几乎无可取之处,便好奇地问:“你在白山数年,平日里都干些什么?”
小夜很自豪地说:“飞檐走壁,上梁揭瓦,吃山珍寻野味,顺便种点草药卖钱,很不错吧!”
银一听,果然只对吃食感兴趣,又想起出次相见竟然是叼着肉包子登场,不禁开怀大笑起来。小夜见他这般笑话自己,心里不满,嘟囔着:“知道你们瞧不上我,不过你还是靠我的血才起死回生的,我还是非常有可举之处!”
一提到血,银的脸又阴沉下来,小夜识趣地闭嘴,讪讪地假装认真走路。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
不过一两时辰便走到竹林外,天也有点暗了,小夜看看身后的竹林,心想终于走出来了,长吁一口气,转过头来正对上银静如深潭的双眸,眸中映出小夜小小的影子,小夜的小心脏又猛跳一阵,好在经过这大半日的磨练已能瞬间恢复镇定,于是双手抱拳,像个武林侠士一般,道:“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转身就朝着灯火阑珊的镇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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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夜与银别过,运足内力摇身一变化作个男儿。
到了镇上,天已大黑,小夜东逛西逛发现这镇子似曾相识,好像就是白山脚下的白云镇,原来竹林也在白山脚下,心里十分泰然,仿佛地头蛇回到了领地,玩乐了一阵便走进一家客栈准备住下,小二看他周身衣服脏兮兮的像是几日没换过,表情怪怪的,道:“先付住店钱才能入住。”说着指了指墙上的价目表,手往她面前一伸,还翻了个白眼。
小夜一愣,盘缠!没带盘缠!各个暗袋左摸右摸一个子也没翻出来,身上也实在没有值钱的东西,刚要厚着脸皮笑,没想到身后传来个熟悉的声音淡淡道:“两间房”,并越过她递上了银钱,此时小二的眼都看直了,小夜心想几个银钱眼就直了,难不成是见鬼了?转身一看,竟然是银,真真是翩翩公子一身贵气。
小二依旧直着眼睛结巴道:“这位公子,只有一间房了。”笑的简直快成一朵大王花了,却转脸就板着面孔没好气地朝小夜说:“没房了,你找别家吧!”转而又对银笑颜如花。
小夜气愤,先来后到才是江湖规矩,见着个貌美如花一身贵气的就变个嘴脸委实气人,刚要开口理论,却听银轻言慢语道:“这位小公子与我一路,一间房也成。”说着就拽起小夜衣领命小二带路。
小二一路哈着腰给领到房门,银推门而入,小夜完全来不及开口拒绝,就被一把拉进屋里,小夜极不情愿进了屋,立马本性暴露:“你难道一路跟着我?你要干什么,男女授受不清,你怎可与我一间!”
银瞅了小夜一眼,扫视了她这身男儿装扮,见她如一只弓起身随时准备背水一战的小猫,毫不客气道:“你没钱,我有。”
小夜顿时成了泄了气的皮球,再无话可说。只好委委屈屈道:“那床给你睡好了。”说着就要趴窗子上屋顶,银倒也没拦着,任由她去了。
小夜爬上屋顶,看着下面灯火阑珊,上面星光点点,突然觉得我睡屋顶何需花你的钱!又想到银竟然一路跟着自己毫无察觉,又平添几分无名火,狠狠地跺跺脚,气鼓鼓的打着哈欠睡了过去,梦中仿佛又看到那个白色虚无里的少年。
屋里的银静静地听着顶上渐渐没了动静,想这丫头估计是睡了,起身翻上屋顶,坐在小夜身边,无声的看着小夜那霸气十足的睡姿,想着这丫头还真是一点都不娇气,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这么个野丫头曾会那般谨小慎微地照顾自己,心中腾起一片暖意,伸手握了握小夜的手,她的手上满是茧子一点也不像女孩子的手,又一阵心酸。皱着眉头看了看漫天繁星,仰头躺下,一手捏住小夜的脉,一手放在自己心口,他们的心真的一起跳动着,银长叹一口气:你可知你的血给了我,我便只能是你,惹上我可未必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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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宏大步流星地跨入四方厅,向雪行了一礼,便急急开口:“前些日子,在白山脚下的竹林里发现层层屏障,该障迷幻异常,寻常人等走不进去,定是高手所为。这几日一直驻兵暗中观察,今日巡防弟兄来报说屏障消失了,我想定是里面的人出来了。”
雪不动声色,默默喝茶。青源夫子若有所思捋着胡子。朱雀纹眼珠一转,道:“依我所见,是有八成与那黑衣人有关,那日与你部二白衣打斗必是受了伤在竹林疗伤。”
“不错,确是黑衣人所为,我部弟兄进林子查探,发现竹林深处有个竹屋,屋边留有丢弃的黑衣,沾了血迹,看不出血的呈色。”白虎宏继续道。
青源夫子缓缓道:“既然袭击我族之人已现身,必当追查到底。”一派清风明月却又不怒自威,说着又“咳咳”地咳了几声。
“夫子所言极是。”白虎宏道:“我已派人暗中把守了周围的几个镇子,每条出竹林的路上也都都安排了驻兵。”
雪放下茶碗,表情严肃,道:“此黑衣人功力高强,怕是不易对付,宏叔当谨慎为之。”
白虎宏点头表示赞同,青源夫子又问:“于相那孩子可有下落?咳咳。”
“并未找到,那孩子自小随于礼习武,于礼是涟殿下身边一等一的死卫,十分善于隐匿。”宏说。
青源夫子皱着眉头,断断续续地咳着。雪见了关切道:“源伯可是病了,入秋转凉,源伯当多注意身子。”
朱雀纹也应声道:“夫子长年为青龙一脉操劳,实属不易,更要关怀自己。”
青源夫子摆摆手,道:“一把老骨头了,不妨事。咳咳。”
雪见状,便说:“既然已有眉目,便劳烦宏叔继续追查,今日便散了吧。”转而又对青源夫子道:“源伯早些回去好生修养。”
三位大当家欠身行礼,便各自退了出去。雪独自琢磨了一会,见安款款走来,温言道:“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