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晃晃的大刀正刺向小夜,就在小夜深感今日死期难逃时,身后似乎生出许多银丝在空中摇曳,银丝十分纤细,距离稍远根本察觉不到,小夜的眼角余光看到纤细的手指盘住银丝,银丝箭一般地射向面具男。只见面具男顿时停了进攻,整个人保持着进攻的姿势静止了一般,而后手脚慢慢被拉开,看得出面具男极力想要挣脱,但纤细的银丝却坚韧无比,越缠越紧,硬生生拉开了面具男的四肢,面具男全身颤抖着,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耳边传来细微的关节转动声,小夜看到那漂亮的手指灵活地勾动银丝,银丝深深卡入面具男的皮肉,瞬间竟连骨头都削了出来,却滴血未出,破裂的衣服下露出腐烂的皮肉。小夜瞪大了眼睛,果然。
短短几秒,面具男僵硬着再也不能动弹,慢慢地银丝消匿,面具男瘫倒在地上,如死尸一般。
小夜看得目瞪口呆,忘记了挣扎,直到钳住小夜的手将她向后拖,小夜才想起来自己还被人绑架着,于是使出吃奶的劲狠狠地朝捂着脸的手咬了一口(今日咬了两个人,都快成小狗了),手赶忙松开了,小夜趁机转头,是银!刚想大叫,又被一手捂住,银向她摇摇头,眸如深渊映出个脏兮兮了的小夜,银又看了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傻箬笠,一手牵起小夜带着她快步离开了战斗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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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好一段,小夜才缓过神来,大喊:“那个傻箬笠怎么办,我要去救他!”说着就要往回走。
银一把拉住,道:“你自身都难保,还想着救人。”说着又牵起小夜往前走。
小夜这才意识到是银救了他们,但依旧担心傻箬笠伤势太重,毕竟方才一同殊死搏斗,也算个生死之交,怎可丢下战友自己跑了,太不义气,于是大嚷:“他刚救了我两次,如今他重伤晕倒,我自然得救他!”
“若不是你把人引去迷障,又怎会连累到他?”银一脸鄙夷。
小夜语塞,确实是故意为之,但自己也没有趁机逃跑,差点拼了小命,只得自己嘟囔:“我哪知道那傻箬笠还挺仗义。”
“他可不傻,你就不用操心了,自有人会去救他。”银说。
“谁会去救他?”小夜好奇道:“你们认识?他是谁?”
“他是白虎一脉的嫡子,白虎铭。”银见小夜一脸懵,又补充道:“大宴上见过,就坐在白虎宏下首。”
小夜回想半天,无奈那晚只顾着眼前的美味佳肴,周围情况什么也没记住,唯一记得的也就是那个眉目清丽且对银满满粉色少女情怀的青龙惜而已。
银表示十分汗言,这丫头啥也不知道还想一个人云游四海,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论怎样,是银救了他两,最没想到的是这个病秧子看上去柔柔弱弱,竟然这么厉害,仅动动手指就把面具男制服了,不由得心生佩服,谄媚地笑了起来。
银似乎洞察了小夜的心思,拍了拍她的脑袋,道:“放心,我这个病秧子还没那么不济。”
小夜一脸尴尬,道:“刚才真是谢谢你拉,没想到你这么厉害,那丝线是什么兵器,很少见啊!”
“是我的灵力。”银淡淡地说。
小夜好奇地睁大眼睛:“这都能当武器,还第一次听到,要不是亲眼所见我可不信。”
银一脸严肃道:“今日之事你就当没见到过我,不可外传。”小夜心想,你这见义勇为还不能声张,白虎的嫡子在白云镇布迷障,这一桩桩的怕是有什么大事,我还是别掺和的好,于是赶紧点头如捣蒜。
银心下好奇这丫头今日竟这般听话,又问道:“你怎么惹上那人的?”
小夜垂头丧气,道:“他根本不是人”话没说完赶紧停住没,深觉自己说错话了,赶紧低下头看向别处。
银深深地盯着小夜,仿佛能把她盯出个窟窿,问:“不是人?”
小夜自知躲不开,只好打哈哈:“你看他皮肉绽开,骨头都露出来了,却一滴血都没有,不是很奇怪吗,人都是有血有肉的,他这般只有肉没有血,八成不是人。”解释了几句赶紧转移话题,嚷着:“好饿好饿,去吃点东西吧。”
小夜有意回避,银也识趣地不再多问,这似乎成了他们两的默契,谁也不去探究对方的秘密,谁都不跃雷池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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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来到观日阁,狗腿小二一见银来了立刻捧着笑脸奔了出来。小夜就纳闷了,长得好看有这么重要,何况还是个男的。
两人坐定,命小二随便上了几个菜,小夜奔波了一日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狗腿小二看着不住地翻白眼。银看了看小二,道:“两间房。”
小二满脸堆笑,十分客气:“公子,只有一间房了,咱白云镇再过几日就要开庙会了,白云娘娘名震四方,不远而来观看庙会的人实在太多了,小店这几日都客满,这间房可是小的特意为公子留的。”
小夜看不惯这副狗腿样,也顾不上满嘴的吃食赶忙说:“公子一人一间房足矣。”
银瞪了眼小夜,小夜不以为意继续狼吞虎咽,狗腿小二斜了斜眼珠哼了两哼便退开了。
银可怜兮兮地说:“你就这般想要躲开我?”
小夜手不停嘴更不停,懒得辩解,心想玻璃心的毛病又犯了。
银见小夜不理不睬,只好说:“你知道今日那人为何要你性命?”
这句话问到小夜心坎里了,为什么素未谋面却要她性命?小夜鼓着一嘴的食物瞅着银。
银说:“因为他已经死了,而你的血可以起死回生。”
小夜眨了眨眼睛,想:难道你早知道那人不是人!
银继续说:“我族灵血一直以来被各族狩猎并未间断过,族内一般人等的血只是比普通药材稍好一些,但王室的血却能起死回生。杀你之人确实已经死了,但死前存有执念,当他发现你的血能起死回生,他便会不顾一切猎杀你。”
小夜心下狐疑:已死之人还能回世间杀人,必是受人驱使,背后绝不简单。
“已死之人还能回世间杀人,必是受人驱使”,银似乎有读心术,小夜想什么都被他看穿,小夜不禁心下不满瘪了瘪嘴,银继续道:“你因该也看到了,那人周身皮肉腐烂,但人却没有死绝,背后却是受人驱使。”
“什么法术这么有趣,还能驱使活死人,不如让我也学来玩玩。”小夜一副不以为意。
“禁术。”银说。“就是血祭,除了族王和族后血祭神剑外,其他人擅用此术都会被反噬最终玉石俱焚。”
小夜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着。
“这背后的人怕是”银正要说下去,却被小夜打断:“停!就此打住!我还不想掺和那些明争暗斗,后面的事情不用告诉我了。”说着又塞了块五花肉,拿袖子抹了抹嘴,欲起身离去。
银一把按住小夜,小夜推开银,不耐烦道:“只有一间房了,我就不劳烦您费心了。”
银皱着眉,道:“你灵力低微,现又被人发现行踪遭人狩猎,后面还会有人寻你,你跟着我,你想去哪我陪你便是。”
小夜一脸不屑,道:“我的小命我自会照看,不用你跟着。”
“你拿什么自保,你的灵药已用在我身上,你那宝贝香囊也都撒了。”银一把抓住小夜的手臂。
小夜极力想要挣开,却没想到银的力气这么大,这哪是个病秧子的气力,气呼呼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银稍稍用力,把小夜按在凳子上,俯下身把小夜圈在面前,目光泠冽,闪着赤色水晶的光,道:“你需要我,倘若再不听话即刻压你回王府。”
小夜感受要一股巨大的压迫,动弹不得,只能怒火冲天地瞪着银。银并不理会,拎起她的衣领进了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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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屋里,随手把她往椅子上一丢,径自喝起茶来。银看上去依旧温温柔柔冷冷清清,双眸平静如湖水,但此刻透着一股帝王之气,屋里气氛冷得渗人,小夜不由得有点害怕,再不敢造次,只小心翼翼地嘟囔:“我、我去屋顶了,不、不打扰你休息。”说着颤颤巍巍起身,偷偷瞄了银,银似乎并不反对,便蹑手蹑脚地翻出了窗子。
小夜躺到屋顶上,总算放松下来,拽下一根墙头草叼在嘴里,舒服地翘起二郎腿,心想,这个银确是有些稀奇的本事,不可小觑,方才什么法术又这么厉害,没见他动一根指头我怎么连动都动不了,说起来他这么厉害怎么先前被人揍得满身是伤昏迷三日,而且现在伤都已经好了为什么要跟着我,还要陪我云游四海,难道只是为了保护我?我的小命对他很重要吗?还不如花点时间去陪陪可人的青龙姑娘,难道!
小夜忽的翻身坐起,两眼放光,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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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在屋里喝着闷茶,心里极不舒坦,银自小就受人宠爱,人人都想与他套近乎,以银的人气,几乎男女通吃老少皆宜,多少人为了博他一笑费劲心思,如今这也小夜还真是软硬不吃,三番四次救她不但不感恩,还想尽办法要远远躲开,若不是她擅自喂了我她的血,我何必理会她,最可恨的是她居然说我笑起来很难看。
正郁闷着,小夜从窗边探出个脑袋,黑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了转,然后照例露出谄媚的一笑,银见她又活跃起来不禁心结松开,眼神也温柔许多,小夜一咕噜跳进来,凑在银身边,一副洞悉了天下秘密的得意,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