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正出神地想着这个大胆的假设,周围突然热血沸腾,鼓声隆隆,人群发出巨大的欢呼,小夜赶紧伸着脑袋望向场内。场上立着一位勇士,不只出于哪支派系,勇士身躯魁梧,手持青铜剑,直脊双刃钝厚,剑身扁阔,柄以木片夹束,看上去十分古朴。在狂热的欢呼声中,又一位勇士跃上战台,身形健硕精干,也是手持长剑,此剑与那位不同,寒光四射、锋锐如新、轻巧如燕。此番是剑与剑的比试,但这二人的剑相差甚远,当然是锋利的占了先机,小夜皱皱眉头。
“剑的锋利与否并不在剑本身,而取决于持剑者会如何用。”银的声音传来,小夜扭头看了看,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想什么都被他说中,难不成我的脸就这么能出卖我?
正郁闷地捏着脸,银俯身靠近道:“别捏了,你的脸确实挺容易出卖你的。”说着露出个诡异的笑。
小夜刚想“呸”上一口,被银一眼瞪住,“大庭广众之下,别失了王姬的风度。”
小夜只得强行压下心头火,转过头去,打算安心看比武,不再理睬。
只见长剑举起刺了出去,轻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箭步上前,闪出一道寒光。对方青铜剑抡起,仿佛不费一丝力气,仅一个抽身轻松躲过,转而猛地一个马步回首,厚重的剑身砸向长剑。长剑以剑相迎,剑锋出划出一道明亮的弧线,青铜剑只微微一抬,竟将长剑震出几步开外。
小夜看得惊叹不已,这青铜剑看上去朴实无华,却剑气了得,一分气力可增作三分,靠的是厚积薄发;而长剑看似轻盈锋利,却需要持剑者全力而出,但胜在灵活轻巧,行动自如。两位勇士各有千秋,锐利的白芒和浑厚的青光交错,如蒲蔓缠树,难较高下。可谓“光乎如屈阳之华,沉沉如芙蓉始生于湖,其文如列星之行,其光如水之溢塘”。
勇士在场上白热化地激战,小夜在观台上摩拳擦掌。贵族们面色不一,白虎灵平静如水,大概此等比试对她而言不过一碟小菜;弟弟白虎铭倒是表情严肃认真,求知若渴。青龙夫子时不时的咳两下,捏着胡子仍是一派明月清风,青龙惜静静地坐在一边,既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又不失小女子的柔美,时不时地含情脉脉看向银的位置,明显心思并不在武赛上。朱雀一脉自从朱雀纹掌权以来,朱雀纹本身就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俊逸潇洒,喜文厌武,于是自上而下形成一套文人路线,看武赛就像看戏,倒是其女朱雀馨有几分用心,却也时刻暗中注意王室观战台的动静,尤其是银的一举一动。
王室所在的看台,总归是最受人瞩目的,看赛的人们既是看赛,也是在观察王室的态度,尤其是族王,毕竟在武赛中得到族王的赏识将有一步登天的机会,多少青年才俊胸怀大志,都希望能一展才华,如今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是不能轻易放过。
银作为王室中的重要一员,更是备受瞩目,尤其是在名门望族中,名声极响,谁不知道这个王弟颖悟绝伦、巧捷万端,从小不拘一格,才华横溢。年轻女子大多有一个嫁入王室的梦,银理所应当就成了不二人选。众人在看银,银也在看众人。忽地,远处有个人影从人群中穿过,又消失在人群中,银有所察觉,但不动声色,朝雪看了看,雪会意后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小夜沉浸在武赛的激烈战斗中,并未注意周围。在两位勇士僵持不下时,银抓起小夜的臂膀,站起身往外面走去,小夜正看得起劲,被突然拉出去很是不解,嚷道:“干什么去,我还要看比赛!”
银边走边说:“这样的比试至少也得比个三天,最后决冠赛才最值得一看,这些看个大概也就行了。”
小夜当然不会轻易买帐,甩开银的手,道:“你看得多了自然没什么兴趣,我可是第一次看,场场都不能错过,你要干什么自己去就行了,何必拖着我?”
银眼眸低垂,摆出一副可怜相,道:“我身子虚弱,雪和安都交代你要照顾我,你当然要随我一起。”
小夜翻了个白眼,心想,你那副本事何需我照顾你,明明是找个理由让你看着我罢了。
银见小夜一脸不屑,故意捂着胸口咳了几咳,巴巴地说:“你是不要管我了吗,我,咳咳,我,”
还没说完,小夜无奈地打断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要干什么去,上茅房我可不奉陪。”
银顿时就止了咳嗽,神清气爽道:“带你去玩好玩的。”
小夜狐疑地看着银,还有什么比武赛更好玩,银狡猾地一笑,小夜扭着眉毛跟着去了。
出了主观战台,观台上层层叠叠的人群好不热闹,人们见王室出来,都十分敬意地躬身行礼,并让出一条小路。银这般花容月貌总是成为人们的视觉焦点,不论男女老少看到银总是两眼放光,女子更加是移不开视线,多半是目送秋波满眼笑意。银也十分配合,面含迷人微笑,优雅贵气地走过,平静的眼中尽显温柔,实在是风度翩翩。
此番对比下,小夜简直就成了衬托红花的绿叶,本就长得与王室不像,小麦的肤色,举止又不够端庄,竟被人认成了侍婢,一路跟下来,耳边总能听到指指点点,“这个丑女是谁,难道是银殿下的侍婢”,“听说银殿下从不带近身侍婢,如今这女的是什么来头”,“银殿下的侍婢怎么也不挑点好的”,“看她那副臭脸,能与银殿下同行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小夜自然是越听脸越臭,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些人都带着讥讽的嘴脸是不是可以挨个打过去。
小夜内心悲叹,真是个看脸的时代,同为王室,只因相貌差异就被分了个三六九等,就算我不如他貌美如花,但也没你们说的那么不堪吧,强大的内心比什么都重要。
“多才夸李白,美貌说潘安。一朝成万古,又徒闲。如何猛省,心地种仙蟠。堪叹人间事,泡沫风灯,阿谁肯做飞仙。莫思量、骏马与高轩。快乐任天然。最坚似松柏、更凋残。有何凭据,谁易复谁难。长啸青云外,自嗟自笑,了无恨海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