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淑顺没能见到外乡人,只能打道回府,但她心中又因为外乡人没有接待她而有些不舒坦,所以,一路从听晚的宅子回到方家大宅的时候,脸色一直不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几乎可以凝成实体的阴郁。
她接手方家的生意之后,就没有受过什么委屈,而再嫁给土匪头子之后,因为土匪头子够凶,以及山上的山寨做靠山,就更没有人敢惹她了。
这么些年顺风顺水的,也没有谁让她吃闭门羹,袁淑顺早就养成了受不了气的习惯。
可是,她所打听到的,这个外乡人是从海城来的,在蓉城也有铺面,据说上头有人。这见不到人的气,她也只能强行咽下去。
因为心情不好,所以直接回家。哪曾想,就算是直接回家,也还有事情等着她。
方耀祖是在学校读书的,镇上唯一的中学,收的学生挺多,但是鱼龙混杂。从小被袁淑顺惯着长大的他自然是对读书没有什么兴趣,而袁淑顺是一百个相信自己的儿子,只要他每日按时按点、平平安安的上学下学就成,其他的一概不管。
所以,在外野了小半天的方耀祖是有那个胆子还没到放学时间,就跑回来跟袁淑顺要钱的。
故而袁淑顺刚一进大门,就遇上了要钱的方耀祖。
不过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心情再不好,她也不会委屈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唯一的金疙瘩方耀祖的,所以,拉着方耀祖的手就就往宅子里走,打算给方耀祖取钱去。
到这儿算得上是风平浪静,只是,取钱的半路上她们俩遇到了土匪头子的女儿梦弟。
土匪头子文化有限,加上对女儿并不是那么的重视,以及想要个儿子的心理,梦弟这个名字就成了女儿的大名。
梦弟从小就知道,土匪头子这个爹对她好是因为暂时只有她一个亲骨肉,而亲妈袁淑顺更喜欢那个据说不是一个爹的哥哥。
所以,梦弟小小年纪就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并靠着在家中下人之间穿梭学习的功夫,练就了一张能气死袁淑顺的嘴。
“娘,你又偷摸给哥哥钱,他拿钱只会败家,你就不要怕把家给败没了。”梦弟“啧啧啧”了几声,斜着眼睛打量了方耀祖一番,然后摇了摇头:“慈母多败儿啊!”
梦弟早就看见方耀祖溜回家了,她和方耀祖的关系一般,每天试图用话噎死袁淑顺的同时,也会捎带嘴的刺一刺方耀祖。
方耀祖都已经习惯了,只有袁淑顺接受不了。
听见梦弟这么说,袁淑顺脸一下就拉下来了:“怎么和你哥哥说话呢?女孩子家家,要端庄,要柔顺······”
看着袁淑顺又要开始长篇大论,梦弟主动将她后面要说的话给补上了:“要恭敬,要温和懂礼,要知廉耻,要从一而终,要懂得怎么照顾人,要明白学会做一个好妻子才是最重要的。娘,你天天说这么一套,究竟累不累?再说了,你也没做到啊!”
梦弟抖着腿、歪着头,做足了挑衅样。
“我哪里没做到?”袁淑顺一瞪眼:“我可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好媳妇儿!”
袁淑顺是真的格外的骄傲。
只可惜,还没有骄傲多久,梦弟不屑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哟!哪年哪月的事儿了!还好媳妇儿呢?你不是都没从一而终吗?自己都没做到,天天念给我听,天天念,天天念,真以为自己好得很呢!”
梦弟又是撇嘴,又是摇头的,袁淑顺听着那句“你没有从一而终”,气的双眼直冒星星,抬手就想往梦弟身上招呼。
梦弟能让她招呼到身上去吗?
那当然是不能啊!
灵活的躲过袁淑顺的巴掌,扯过站在一边看热闹的方耀祖,嗓门格外的大:
“娘啊!你要记得,你还想生儿子呢!我可是你的梦弟,帮你找儿子的吉祥物,你可不能打我!打了我,就相当于把你未来的儿子给打跑了!”
梦弟一边乱窜一边喊,字字句句格外响亮,确保袁淑顺能够听清。
袁淑顺是听清了,但是也气的不轻,追着梦弟就跑,宝贝儿子方耀祖都抛在脑后了。
方耀祖见亲娘一时半会儿没有时间管他,喜滋滋的揣着钱又出了门。
有钱就行,梦弟又不会把娘气死。
方耀祖这么想着,嘴里都哼起了小调。
听晚看着小6转播过来的画面,笑得合不拢嘴。
这个梦弟还真是个人才,不管是正理还是歪理,理理戳向袁淑顺的心。
“唉,小6,她们跑过去的方向好像是方家的上锁的库房,你说她们会不会发现,库房空了啊?”
【那边方向过去,是放置方听晚和方听月嫁妆的库房,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人动过了。】小6确定了一下方位,回答到。
“好多年没动啊?”听晚点点头。
那要是撞开了,岂不是满屋只剩灰,别的啥也没有,袁淑顺还要怀疑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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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晚想的没错,袁淑顺看着空无一物,只有灰尘和蜘蛛网的库房,心都凉了半截。
这边的库房里面放的都是之前两个女儿的嫁妆,因为一时半会儿用不上,所以库房是一直封存着的。
家里钱多,她就没有管过这边。
结果,今天追着梦弟过来,梦弟很顺溜的就拧开了锁头躲了进去。她跟进去之后才发现,这屋里居然啥都没有。
不仅仅是啥都没有,问过梦弟之后她才直到,这屋里早就啥都没有了——梦弟好几年前在宅子里左躲右呆的玩,就跑到这里来了,门上的锁头一拧就开了,里面空空如也,梦弟还以为就是一间不住人的破屋子呢!
“遭贼了!遭贼了!”袁淑顺喃喃自语到,然后又想到家里还有些放置着东西的屋子是空的,赶忙扯着嗓子叫人:“来人!来人!我要查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