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简行喊外面来了大物件,那可真就是个大物件,听晚出去一看,便看见一整套非常残破的衣柜床具,甚至还有个拆了一半的大沙发。
送东西过来的人已经走了,只有尤简行在收拾着。
“爸,这是谁家送来的?这些东西按理说再凑点材料打一打,能凑一套半新的呢!”听晚看着这些东西有些疑问。
这个年代的人大多数都很节俭,且这个年代的衣柜床具甚至沙发都是实木做的,像这些破损的,凑点材料,再凑一凑,拼一拼,缝缝补补便可达到一整套半新的家具家具,真的是很少有人会把他们拉到废品回收站来卖掉。
“西街方主任家的,”尤简行回答:“人家手里有钱,有票能淘到全新的,儿子快要结婚了,儿媳妇有要求,可不就看不上这破的了嘛。”
西街的方主任听晚知道,是革 委会的副主任,他家里的情况也挺出名,镇上不知道的人也少。
这位方主任结了三次婚,头一个媳妇儿命短,生了两个女儿之后一命呜呼了,第二个媳妇倒是给他生了个儿子,但生产那天难产,血崩而亡,现在这个媳妇儿是第三个,是他专门为了照顾自己的儿子而找的,自个没生孩子,便将丈夫头一个媳妇的孩子当做自己亲生儿子照顾,宠孩子、爱孩子是镇上出了名的。
作为后妈,对前面的孩子那么的爱护,妇联还拿她当榜样的宣传呢。
只是听晚觉着,这个榜样也并没有那么的,经得起推敲,毕竟这位后妈只疼爱方主任的这个儿子,方主任第一个媳妇生的那两个女儿,那是扔在乡下让奶奶照顾的,只在前两年嫁人之前来了一回镇上。
听晚之前到供销社买东西的时候,遇到过这位方主任的媳妇,这位方主任的媳妇儿是带着儿子一起去买东西的,买东西的时候曾和方主任的儿子来了一句“给你那两个姐姐买东西用不着。好的,意思一下到了就行了让她们记住你的恩就行”。
方主任的这个儿子今年二十六了才结婚,在这镇上算是大龄未婚青年了,女方咋样听晚不清楚,但方主任对这场婚礼重视、将东西全换成新的也很正常——毕竟方主任在好几年前就说,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子娶个媳妇给他生个大孙子。
“这柜子不错,拾掇拾掇放屋里放东西。”尤简行在这堆东西里挑挑拣拣了一番,最终瞄准了一个高低柜。
这个高低柜也的的确确很不错,不过是上面的玻璃花面给碎掉了,且柜子门也落了而已。
废品回收站,能找到相应大小的木料将这落掉的玻璃花面给填补上去,听晚到时候可以在上面画一幅画,至于柜子门落了安上就行。
“好,我先去看看后院有没有合适的木板。”听晚赞同了尤简行的说法,主动参与进来。
尤简行将柜子先丢在原地,进屋到账上去记东西了。
没办法,废品回收站还是隶属于公家的,多少钱买进来的东西,有人要买走,也得按照价来,可高不可低。
哪怕是尤简行这个废品回收站的大爷也得按着流程来。
家里并不是那么的缺柜子,所以改装这个柜子的速度就慢了些。
只不过这一慢就,慢来了一群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人。
在听晚慢悠悠的将柜门上的花纹画完,并将柜门安上去的那一天,以男主顾煜为代表的一伙知青,外加一个朱珍珍来到了废品回收站。
顾煜下了乡之后,仗着自己手里有些钱是半分都没有收敛,嫌弃知青院地方小,便将知青院隔壁的一间小房子买了下来。
这样的举动让不知道他来路的其他知青都以为他家里有能耐,且让朱铮铮愈发的相信顾煜是他天定的良缘。
他们是请假到镇上来采买东西的,顾煜手上有钱没什么票,村子里打的那些柜子他看不上,并想着到镇上的废品回收站来碰碰运气。
顾煜一进废品回收站还没有逛多久,就看见了听晚刚刚安装好的柜子,虽然比不上他以前在家用的,但和村里那些一比却是高档多了,所以他马上便上前来询问价格:
“您好,请问这个柜子怎么卖?”
听晚费了老大劲儿才画好装好的柜子,自然是没有卖的打算。
根本就没有分给顾煜半个眼神便直截了当的说:“自己家用的衣柜,不卖。想少花点钱淘换旧东西去那边看。”
听晚说完之后,便冲着便宜爹尤简行喊了一嗓子:“在柜子我修好了,咱搬进屋去。”
喊这一小嗓子的时候,听晚还瞟了一眼朱珍珍,没办法,刚刚顾煜在跟她说话的时候朱珍珍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盯着,想要忽视掉都不可能。
尤简行乐呵呵的过来了,他也不缺一个卖柜子的钱,刚刚顾煜说的话他也听到了,便冲着还想再说些什么的顾煜道:“这是我自己家里的东西,不是站里的废品,你要想淘换柜子的话往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