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什么都不懂嘛,您倒是跟我说说!”
我仿佛又回到了小时,以拉着他讲故事就会跟他这样撒娇,万试万灵!
爷爷吐了口烟,一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大大跟我久了,以为自己涨了本事!鬼是怕狗、公鸡、牛、羊、猪这些东西的。其中公鸡血和狗血就是鬼的克星,因为这两样都是至阳之物。”
“至阳之物?是不是跟我的尿一样!”
我忽然想起我小时候猪杀不死的那件事,当时爷爷就是让村长带了我的尿去,然后猪就不疯了。现在想起来,那猪肯定也是被鬼上身了吧!
“脑袋倒是灵光,不错,男孩儿的童子尿那是最克这些脏东西的!”
爷爷嘿嘿一笑,随即又道:“你大大中午杀鸡的时候自作主张留了公鸡血,以为可以晚上用来破邪,但他不懂这里面的道理,反倒给鬼做了嫁衣!”
“什么给鬼做嫁衣,怪渗人的,你就挑重点跟我说吧!”
爷爷说得我心里毛毛的,连忙催爷爷快点讲,他肯定是给我讲故事落下的毛病,总爱吊我胃口。
“他个糊涂蛋,不好好记我教他的话,早就告诫过他,公鸡血这些切忌在中午取,他就是不长心眼!”
“这是为什么?”
“你可听过物极必反的道理,正所谓阳极生阴,公鸡血是极阳之物,中午是极阳之时,两极一合正好成就了阴煞,反而助长了这些阴物的道行,竟然用这阴煞做了替身!”
爷爷叹了口气说道,我看爷爷说得就像是亲眼所见一样,不禁有些不信。虽然我嘴上没说,但爷爷已经看出来。
“不信你就出去看看,你大大正当宝贝捧着呢,没出息的东西,捧着个阴煞都不知道,再捧着就要阳气受损了,你快去让他倒进灶膛,再点把柴火烧一下!”
我听得一愣一愣,连忙跑到院子里看,果真看到村长手里端着个搪瓷盆子,一副如临大敌地扫视着远门呢!
跑近一看果真是大半盆的鸡血,我压下惊讶赶紧把爷爷的话交代他,他一听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拔腿就冲击灶房,一会儿就看到里面火光闪耀起来。
“爷爷你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大大留了鸡血?”
我跑回房间开口就问,却听爷爷故作高深道:“天机不可泄露!”
“爷爷怎么跟江湖骗子一个德行!”
我忍不住嘀咕一句,刚说完脑袋又被敲了一下,刚想发作一看爷爷瞪着眼睛,生生把话又咽回去。
看着床上的陈哥,我才又担心道:“爷爷,陈哥他没什么事情吧?”
“不好说,这事情不简单,好像有道门败类插手了,竟然施法偷天换日来了!”
爷爷又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我听得一头雾水。但这次他似乎不是故意的,撇了我一眼又解释道:“就是有人故意锁了琴丫头的魂魄,让她过来圈出你陈哥的生魂!”
“圈生魂?这要做什么,是有人要杀陈哥么,他是不是得罪人了?”
我不明就里,隐约明白这是有人要害陈哥。
“杀他,可不是那么简单,这是要让他永不超生!”
爷爷冷哼一声,我看到他眼中竟有了怒意:“不过可惜,他碰上了我,这次我要让他尝尝生魂被拘的滋味,先给他一把离火提个醒!”
我有听着感觉后背凉飕飕的,连忙转开话题道:“爷爷,那六枚八卦叶有什么用?”却不敢继续问下去,半夜听这些总觉得遍体生寒。
爷爷随口道:“那叫六道轮回阵,刚刚困住他的就是这个阵法,天地之间没有生灵可以超脱六道,是以此阵可以圈住一切生灵,同时,此阵也有招魂引魂入轮回作用!”
我稍稍揣摩了下问道:“用这个就可守住陈哥的魂魄么?”
爷爷点了点头,指着琴姐遗像前的六道轮回阵问道:“不错,真有悟性,那你说说这个又有什么用?”
“是指引琴姐姐回家的么?”
我想了想,琴姐的鬼魂爷爷说不在这里,那肯定不是用来困她。
“嘿嘿,好小子,你这个悟性不比你老子差!”
爷爷又夸了我一句,只是这次顺带还夸了我爸爸,这倒是破天荒头一回呀!
又过了一会儿,我眼皮开始打架了,爷爷便让我去睡觉,说今夜暂时是不会有事的。
我确实撑不住了,没一会儿就在堂屋的沙发上睡着了,好像也没睡多久,就被村长那个炮仗一样的嗓门吵醒了。
“小姑爹,不好了,出事了,小姑爹!”
“混账东西,没早没晚的,就不会好好说话么!”
睡意朦胧之际,我又听到了爷爷和村长间滑稽的对话,要说村长可真是个浑人,偏偏就他一心向着组织的劲头,别的村子村长都换了好几任,就他一直连任,干了小半辈子了。
我睁开眼睛,正好看到村长站在院门口喊着,他面前正站着个面色奇怪的女子,正挺了个大肚子。
爷爷也到了院门口,他皱着眉打量着这个孕妇。
我睡眼惺忪,看不清孕妇的模样,却没来由感觉到一丝熟悉,便也跑过去。
“我来找人的,这是陈廷的家么?”
刚一来就听到她这样问道,我不禁心里咯噔一下,慌忙盯着她的脸看去。
孕妇面容富态,皮肤白嫩,看起来也很年轻,不施粉黛,不过眼圈有些黑,好像一夜没睡。
这时我看到她脚上的拖鞋上满是露水,好像是走了很远的路过来的一样。
“是倒是的,你找他做什么?”
村长是个急性子,更是个直肠子,直截了当就问,也不管这是人家的私事,跟他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去。
“我找他……对啊,我找他干什么?我找他干什么……”
她好像有些神志不清,忽然自言自语起来,一会儿双手抓头,一会儿有抱住自己的肚子。她那个肚子我感觉真的好大了,怕是都快要生了吧。
我和村长都看向爷爷,只见他手里已经夹出一片叶子,口中念念有词,忽然就将叶子贴在孕妇眉心。
孕妇顿时眼中恢复清明,看了我和村长一眼,又看向我爷爷,脸上有几分茫然。
“小山,乔大大,袁爷爷,你们、你们怎么都在呀?”
我和村长一听到孕妇再开口,顿时对视一眼,惊得根本说不出话来,我们在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答案。
村长惊得跳了起来:“你、你是桂琴丫头!”
“琴丫头,先进来说话吧,都别站着了,小山,快扶着点!”
爷爷背着手当先向屋里走去,我有些忐忑,脑中忽然想到爷爷以前说的一个词语——借尸还魂,脚下却怎么也迈不动。
“小山呀,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了,放假了么?等姐姐生完孩子就来姐姐家吃饭!”
孕妇忽然笑着朝我说道,说话还是以前琴姐的语气,她就是这样温柔善良,恍惚间,我仿佛觉得琴姐还没死,她站在我面前。
“嗯,好——”
我一开口才发觉已经哽咽了,连忙低下头走到她身旁搀扶着她。她身上有些凉,衣服也有些被露水打湿。
我扶着琴姐坐在沙发上,想也没想,我就坐在了她身旁,低着头,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琴丫头,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爷爷端着村长给他泡的茶,慢悠悠地问道。
“发生什么事情?”
她脸上茫然,好像有一段的记忆空白。
“我好像记得自己睡了一觉,有个人跟我说让我去找我老公,然后我就天天和我老公在一起,感觉就像做梦一样,我晕晕乎乎地找回家的路,刚刚一清醒就回到家门口了,这个梦真的好奇怪!”
她说话犹如梦呓,而我听得心里发寒,恐怕琴姐当时已经变成了孤魂野鬼了,后来被人利用来圈陈哥的生魂吧!
爷爷皱着眉默默点头,许久一声叹息。
“我婆婆还有大哥怎么不在家,她们出去了么?”
她忽然问道,忽然脸上露出急色:“我老公呢,也不在家吗!”
“琴姐你别急,陈哥在家,他在房里睡觉呢!”
我忍不住出言安慰,可心里却不是滋味,这叫什么事情,为什么琴姐这么好的人连死了都要受这样的苦?
“琴丫头,你先别忙,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我还要再问你个问题!”
我抬头疑惑看向爷爷,他怕是要告诉琴姐真相吧,可现在应该不是说这个的时机。还不知道这个孕妇是谁,万一琴姐受刺激,伤了这具身体的主人可就不妙了吧!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孕妇到底是谁。
“嗯!”
她的声音有些怯懦,似乎无论是人还是鬼,都少有人敢直视爷爷的眼睛。
爷爷半眯着眼睛,从兜里掏出一个纸人,放到她面前,口中问道:“你还记得这个人吗?”
我一看不由奇怪,爷爷手上不久是一个纸人,上面有没有画,没有五官形貌,这能认出什么。
可她却若有所思地看了很久,最后才摇了摇头,就好像爷爷那张人形白纸上长出花来了。
“那再看看这个!”
爷爷随即又掏出一张纸人,和刚刚那张像是一个模子裁出的,并没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