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铎本以为自己挟着上位成功的余威,一鼓作气,把‘银桥示范区’的事情先给敲定,谁知却接连遭到梁栋等人的竭力抵制,这让他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这个省委书记的权威来。
看样子,即便是当上了省委书记,也不能为所欲为呀!
他刚回到家里,就发现老婆钱盈盈正在陪着老丈人钱国润说话,就下意识地想要回头避开,却被钱国润逮了个正着:
“怎么,自己都觉得没脸回来见我了?”
老头子早已从钱定邦退二线的打击中走了出来,年近九十,身体依旧硬朗,说话声音也中气十足。
许铎无奈,只好转过身,换上拖鞋,走向钱国润:
“爸爸,你怎么来渭城了?”
钱国润没有理会许铎,而是问钱盈盈:
“刚才那个苏什么?不是说她们苏家有一家什么资质都没有的高尔夫球场吗?”
钱盈盈回答道:
“苏韵,苏怀山的亲妹妹,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巴结我。”
钱盈盈转过头,又对许铎道:
“苏韵还说,这家高尔夫球场被苏怀山送给了梁栋。”
许铎问了钱盈盈一句:
“苏韵跟你说这些,提了什么要求?”
钱盈盈回答道:
“苏韵的丈夫林伯良在晋西任副省长,她想让林伯良回岭西。”
许铎一阵头大,皱着眉头道:
“你以为跨省调动一个副省长,是我一句话就能搞定的吗?”
钱盈盈不服气地说: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爸的意思!他说他可以在燕京那边活动活动。”
许铎看向钱国润,不解地问:
“爸爸,咱们花这么大代价去帮一个不想干的人,值得吗?”
钱国润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说起话来也带着一股子气:
“还不是你掌控不了岭西的局面?要是你能独挡一面,我又何必费这个事?”
许铎又问:
“可你调一个林伯良过来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钱国润道:
“林伯良能不能为你所用,咱们暂且不说。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苏韵这个女人从苏家内部帮我们对付梁栋!你难道还没看明白吗?你在岭西真正对手是梁栋,而不是那个雷正军!”
许铎道:
“我从来都没敢小看过梁栋,不过那个雷正军也不是什么省油的 灯。”
就在这时,钱盈盈咬牙切齿地说:
“那个梁栋实在可恶至极,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像上次那么丢人过!要是有机会,一定要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钱盈盈口中说的丢人的事,指的是上次她儿子把艾建军推到湖里,许铎当众打了她一巴掌的事。
事实上,自始至终,梁栋都没有对她怎样,只不过她看到自己挨了一巴掌后,丈夫许铎却跑去跟梁栋道歉,就知道这一巴掌是因梁栋而挨,所以才把这个仇记到了梁栋头上。
如果要放在过去,许铎这一巴掌,钱家绝对不会置之不理,但这一次,也只是钱国润口头上警告两句就草草了事。
“小许,梁栋是咱们目前第一号敌人,你可千万不要对他存在任何幻想!就说这一次吧,你被他狠狠地摆了一道,难道你到现在还没回过味来?”
钱国润也跟着提醒许铎,许铎脸上却露出一丝不解,钱国润便继续点拨道:
“你跟梁栋达成协议,梁栋压上的筹码是苏怀山的提前退休,而你的筹码是答应雷正军当这个省长。可是,苏怀山没几天就因病住进了医院,而且他还患的是阿尔兹海默症,也就是老年痴呆!这样的病,会是一天两天就突然患上的吗?”
许铎当上省委书记后,要忙的事情很多,一直都没有仔细朝这方面想过,经钱国润这么一提醒,他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脸色微红道:
“爸爸的意思是说,梁栋早就知道苏怀山患了阿尔兹海默症,而且苏怀山这病也到了拖不下去的时候,所以他才会趁机跟我达成协议?”
钱国润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许铎接着分析道:
“也就是说,就算我不跟梁栋交易,今天我依旧可以当上这个省委书记?”
钱国润道:
“苏怀山的病发入院,就算他想隐瞒,都隐瞒不下去……”
“玛德!”
许铎突然骂了一声,同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站起来,在客厅里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个来回。
钱盈盈想要站起来,却被钱国润一把拉住,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坐回去。
自从步入仕途以来,许铎几乎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年纪轻轻就成了组织部最年轻的副部长,然后又直接空降到岭西,成了全国最年轻的省长。
如今,还不到五十岁,他再次在年龄上领跑一众省委书记,假以时日,只要他不犯什么大的错误,追平甚至超过钱定邦的成就,也不是不可能。
许铎突然停下脚步,一手叉腰,一手在半空中比划道:
“也就是说,梁栋这小子接连给我挖了几个坑,不费一兵一卒,把雷正军推到省长的位置,同时还离间了我跟谢学义之间的关系?”
钱国润点点头,然后道:
“梁栋这小子阴险狡诈至极,叶隼、窦江、魏晋、韩昌明、费赟、以及你大哥,哪一个不是栽在他的手里?相比之下,你在他手里吃了个暗亏,正好可以给你提个醒,让你不要掉以轻心,同时也不要对他抱有任何幻想……”
许铎这会儿已经没有那么激动了,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就点头承诺道:
“爸爸放心,从今天起,我在岭西就算什么事情都不干,也要小心应付梁栋。我还就不信了,难道这小子长有三头六臂?”
钱国润郑重道:
“他还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就敢向叶隼下手,他还只是一个正处的时候,就已经创下了吧窦江这样的人拉下马的壮举,这样的人,就不能以常理度之!更何况他现在跟你在级别上也就一步之差,肯定比以往更加难对付。”
许铎道:
“爸爸,你也不要太过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梁栋以前能办成那些事,是仗着他身后有何家、苏家给他撑腰,离开这些人,他屁都不是!再看现在,何家已经日薄西山,苏家更是威风不在,没有何家、苏家,燕京那些老家伙谁还会买他的账?”
钱国润眯起眼睛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小子身上总有一股邪乎劲儿,你最好还是小心谨慎一些。”
许铎又道:
“可‘银桥示范区’的事情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