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继续往前走,前面就是地下河。
唐丽莎的手电筒照射在那在黑暗里显得脏脏的黑黑的河水上,她嘟囔了一句:“藏污纳垢。”
没错,随着手电筒的光,我看到地下河里,漂浮着无数的垃圾,鞋子,塑料袋,小动物的尸体等等。
唐丽莎脚底下的黑猫忽然发出了威胁似的低吼,像是发现了敌人或者是猎物。
猫的反应很灵敏,我怀疑它是不是闻到了什么气味。
地下河的河水流淌着,发出哗哗的响声。
借着手电筒的光芒,我似乎是看到有什么东西,随着河水上漂流的垃圾一样游了过来。
才开始,我也认为也许那就是一坨垃圾,有人直接把堆满垃圾的垃圾袋丢进来了。
但是看到那东西后面的拍出的水花,我才意识到,那可能不是垃圾。
说时迟,那时快,从黑水中,猛地跳跃出一条一米多长的鱼来。
说是鱼,又不像鱼,因为这种品相的鱼类我根本就没有见过。
这条鱼有三只眼睛,诡异的鱼眼白看着我们,而本来应该是鱼鳍的部分,是一排一排的锯齿。
它猛地冲了出来,吓了我们一跳。
这条鱼跳跃起来也是一米多高,眼看就要向我们扑过来。
而此时,唐丽莎看到那条鱼,却好像被吸引了一般,举着自己的手电筒,愣在了原地。
“唐教授,快走啊!”
我拉着她。
眼看鱼儿要呈现一种抛物线状态落下,唐丽莎才如梦初醒,连连后退。
此时,“砰砰”两声,正中那条鱼的锯齿鱼鳍上,把它迅速的打落。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沈灯捡起了地上的石头,作为武器,击退了这条怪鱼。
“快走!”他叫了一声。
我拉着唐丽莎,沈灯一把捞起黑猫,就往回跑。
梯子还在原地。
我们一个一个的爬了上去。
在井盖的旁边松了口气。
沈灯用脚把井盖踢回原位。
唐丽莎自从从这个地下管道里出来,就一言不发。
她吃饭的时候都在漫不经心的发呆。
好像有时还红了眼圈。
这是怎么回事?何弃疗看了好几次,都想上去关心一下,但又想起唐丽莎对他的粗暴,又打了退堂鼓。
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早上,我穿着病号服,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晒太阳,就看到那只黑猫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过来,跳上长椅,伸了个懒腰,也跟我一样开始了晒太阳。
沈灯走了过来,看黑猫四仰八叉的在长椅上,占了一个人的位置,笑道:“这只猫,把我的位子给占了。”
我笑了。
黑猫对着沈灯喵了一声,然后让出了一点位置。
它这么喵一声,露出了上下两排的小牙齿。
我笑着指着黑猫的牙齿,道:“沈灯,你看,跟你的牙齿像不像?”
“我的牙齿哪里有这么丑……”
说起来,沈灯的獠牙真的跟猫的牙好像,尖锐,似乎一口就能咬出一个洞来。
沈灯笑着看着我,然后伸手握住了我放在膝盖上的手。
“咳咳!”
一声咳嗽,吓得我马上和沈灯分开了。
原来是何弃疗。
他背着手,踱步到这里,但目标显然不是我们,而是唐丽莎的猫。
他手里拿出了一个开封的猫罐头,对着黑猫引诱道:“来,喵,你看,有罐头可以吃哦……”
可是物似主人形,任凭何弃疗怎么拿罐头逗它,这只猫都懒洋洋的舔毛,也不正眼看一下何弃疗。
何弃疗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尴尬,因为他被一只猫鄙视了!
何弃疗直起腰,道:“随便你吧。”
他对我说:“小九,唐教授自从回来之后就闷闷不乐,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我和沈灯异口同声。
“唉,女人心,海底针啊!”
何弃疗把手里的罐头往花丛里一扔,摇着头走远了。
黑猫看着何弃疗走远了,一下子跳下长椅,跳进花丛,想必是去寻找那盒猫罐头了。
我忍俊不禁。
“何弃疗是不是喜欢唐教授啊?”
啊,连僵尸都看出来了?
我忍着笑:“是啊。”
本来以为除了钱,没有能降得住何弃疗的东西,中途杀出了一个他的师姐唐丽莎,让我们看出了一出好戏。
沈灯偏过脸来,目不转睛的盯了我好久好久。
这是一个悠闲的下午,至少对我来说。
护士送我一本烂俗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言情小说,让我在病床上消磨时光。
而这时,唐丽莎推门走了进来。
“你抽烟了?”
我闻到唐丽莎的身上一股烟味。
“对。”
“你喝酒了?”
因为她的身上也有一股酒味。
“对。”
“唐教授,怎么回事?”我坐起来。
“小九,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灵魂吗?”
她突然这么问,让我一愣。
“我听何弃疗说过你的事,你的男朋友失踪了,对吧?”
“是的。”
“我也是。”
这难道就是唐丽莎心情不好的原因?
“我想和你聊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她坐下之后就开始滔滔不绝。
“你说吧。”其实我对她的人生充满好奇。
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能对腐烂的尸体都不害怕,都不畏缩?
“十几年前,我和我的男朋友,当时,我们也是走到了地下河边。”
她陷入了回忆:“然后,就是那条鱼……”
“当时我们是想做生物学多样性研究的。”
“然后呢?”我隐约嗅出了不安。
“那条鱼袭击了我们。”唐丽莎看了看我,说:“我男朋友死了。”
怪不得,当唐丽莎看到那条鱼的时候,就呆立在原地。
这种怪鱼,让她想起了自己伤心的往事!
“这件事,何弃疗知道吗?”
“这关何弃疗什么事?他只是一个一厢情愿的小子。”
如果让何弃疗听到唐丽莎对他的评价,他估计会伤心不已的吧。
这就是唐教授单身到现在的原因?
“昨天我看到那条鱼的时候,我突然发觉,原来时间过了这么久,我还好像是活在昨天。”
这时候的唐丽莎,感性而带点忧郁的悲伤和柔软,不复那种咄咄逼人的犀利和刚强。
“那种鱼,是地下河里的生物,以吞噬人类和动物的尸体为食,攻击性很强,这是我后来才查到的。”
她起身,脸上的悲伤一扫而空,就好像刚才叙述这段悲情往事的人不是她一样,把凳子摆好,整了整自己的灰色女式西装,道:“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她就这样奇怪的走进来,奇怪的告诉了我她的往事,然后又奇怪的走了出去。
她前脚走,后脚沈灯就走了进来,抱着一捧桔子,说:“刚才看你们在说话,我就没有进来。”
他开始剥橘子皮,准备把橘子瓣送到我嘴巴里去。
“停!”
全身弥漫的尴尬。
我只是伤到了小腹,不是伤到了手!
“我自己来吧。”我把手递过去,接过了橘子。
“笃笃。”这个时候有人敲门。
一个陌生面孔,带着悲伤表情的男人走了进来,说:“我找张小九,请问你就是张小九吗?”
“我是。”
我刚回答。
他就扑通一声跪下了,吓了我一跳。
这是干嘛?他是谁?
“张小姐,是萧族长让我来找你的!他说如果三天之后他还回不去。就让我来找你,找沈先生,说你们可以帮助我们。”
“你等一下。”我推了一下沈灯,道:“去把梁兴扬,何弃疗他们都叫来。”
打发沈灯去叫人,我也好让自己刚才燥红的脸恢复原样。
何弃疗他们来了,让来人坐在凳子上说话。
男人说:“我是奉了萧族长的命令来的。”
梁兴扬看了一眼何弃疗,说:“他说,让你来找我们?“
“是的。”
男人顿时泣不成声,说:“各位请救救我们的族长吧!他一定是被天神教给抓走了!”
“没错,是的!”我在天神教的大牢里见过萧族长,他的确是被天神教这群孙子们捉去了。
“天神教逼迫我们放弃我们的信仰,让我们臣服于他们,我们不肯!我们反抗,但是又根本打不赢他们的妖法!”
我心里一惊,想起在大街上看到的那群萧族长领着冲杀的人。
等待他们的,大概就是全部覆亡的厄运。
“我是从县城里赶过来的。萧族长说如果他有三天断了联系,就让我们来找张小九和沈先生!”
我和沈灯对视了一眼。
来找我是没有用的,我什么法术都不会,他唯一想要找的人,大概就是沈灯。
看着我们这些人不约而同的沉默,来人慌了,又从凳子上往下出溜:“求求你们了,我们不能没有族长!如果你们肯答应我们去救族长,我们什么都可以给你们!”
眼看他跪在地上,又要磕头,被一双手给拦住了。
是唐丽莎。
她的声音中不带任何感情,道:“告诉我你们族长失踪的过程。”
“是是是!”来人开始详细讲述天神教是如何到他们的镇子上下达最后通牒的,然后族长召开会议决定誓死不同意归附,镇子上的人不堪天神教的骚扰,就自发的组成了队伍,来这里找寻天神教的老巢。
“你们可是想好了,誓死不降?”唐丽莎冷冷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