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跑回了驻地。
此时,一身肥肉的刘元达已经跑得气喘吁吁,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脱了鞋磕了磕自己鞋子里的石子,说:“唐教授,我之所以不指挥往前就是这么个原因,红毛僵已经是能飞的级别了。我担心同志们都扛不住,唐教授你来了正好,您就发个话,调武警吧!”
唐丽莎手快,在刘元达的脑袋上拍了一下,道:“大刘,不是我说你,你都当办公室主任当了二十几年了,遇到事就这么个怂法?民俗研究所是干嘛的,不就是对付这些邪魔外道的?你知道真的要调武警,要经过多少层审批程序?你当武警是你办公室里跑腿的,说调来就能调来?”
刘元达吃瘪了,一脸哭相,道:“我这不是说说吗?您看,对付天神教,我们特地派的研究蛊术的少数民族兄弟,我这边都是些好小伙子,伤了哪个死了哪个我都不忍心呐!”
刘元达在这里嚎了起来。
唐丽莎和我面面相觑。
没想到这个刘元达是太平官做惯了,根本就不愿意有任何风险。
此时,唐丽莎咬嘴唇,道:“我就问你,上级任务你到底是不是要完成了?”
“唐教授,要不咱们再等等吧,等那些专业对付僵尸的人增援我们,要不然,进去不就是送死?”
刘元达的话很有道理,让唐丽莎犹豫了一下,她指着那座宅子,说:“那座宅子里,究竟有多少红毛僵?”
“不知道啊,所以不敢冒进。”
“那我们要不就再等等?”唐丽莎也只能表示无奈了。
上级本来也清楚这回事,所以也答应过派一些专业对付僵尸的人来。而且我们既然不清楚对方的实力,所以只能耐心等待。
我们又在原地等了两天。
在这个交通极其发达的时代,2天的工夫也应该到了。
唐丽莎来回走着,焦躁不安。
此时,她的手机响了。
“喂?”她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儿,接着发出一声叫骂,这骂声太过粗俗,让我不由侧目。
她直接骂道:“娘希匹!”
接着,她钻进我和沈灯的帐篷,沉下脸,道:“上级给我们的增援人员已经出发,但是路途上也遭到了阻击。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这拨人是对付蛊术的专家,而阻击我们的是僵尸。给我们的增援人员是阻击僵尸的专家,阻击他们的是他们的会蛊术的人。你说,这事儿真是绝了!”
也就是说,我们的计划,都是在天神教的眼皮子底下。
他们就是要用我们的弱点来打击我们。
唐丽莎烦躁的挠着脑袋,说:“如果梁兴扬在,他也许可以顶上一阵子。”
说着,她就拨通了梁兴扬的电话:“喂,你在干嘛呢?”
接着她一愣。
“梁兴扬,你就不能说句好话,你赶紧想想,你不是道士吗,肯定认识的道士也多,快点弄几个来。能对付僵尸的那种,就你一个,我也觉得不够僵尸塞牙缝的!如果想到了,赶紧通知他们,在四川附近的,最好是在四川省内的,速度赶来!”
她马上挂了电话,叹口气说:“这小子,听我说是起码有5只红毛僵,就不干了,说打一只他就吃力,如果是五只干脆就把他给突突了得了,有这么说话的吗?”
过了片刻,梁兴扬发了一条短信来:近期,道学研究会正在四川青城山召开,所有道学人士,应该是汇集青城山。我有几个人的联系方式,正同他们联系,希望他们能够为地方安宁,助一臂之力。
这短信,写得十分官方正式,让我几乎怀疑这不是梁兴扬的手笔。
但是后一条就完全暴露了他其实是一个逗比:鉴于僵尸有研究价值,唐教授可自己打死一只拖实验室进行研究。以上。
唐丽莎看了看这句话,只用一个字概括了自己的心情和反应:呸。
这么看来,我们又得在这个地方,度过几个,甚至是十几个刺激危险的不眠之夜。
深夜的夜晚,天空挂满了星星。
我一个人坐在帐篷的入口处,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叹了口气。
“小九,你在想什么呢?”
沈灯在后面问。
他窸窸窣窣铺垫子的声音,给了我几分安心感。
我苦笑着:“我就在想,能不能活着走出四川。”
是真的,自从我打定主意寻找风南起以来,就做好了面对着沿途艰难险阻的准备,但是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多的危险,这么多的不安全,就好像是在地雷区行走,稍微一个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你在乱想些什么?”
沈灯移动了过来,他此时的下巴杵在我的肩头,道:“你别忘了,我沈灯可以保护小九啊。”
听见这句话,我居然控制不住自己笑了起来,就好像我刚刚失去风南起的那一段日子里,自己一个人失魂落魄走在街头无助的哭泣,有一个可爱的小男孩递给了我一只阿尔卑斯的棒棒糖,满脸稚气的跟我说:“姐姐,听奶奶说了,吃了糖就就不会哭了,就会开心的。”
现在的沈灯,就好像是那个递给我棒棒糖的小男孩,跟我说:“吃了糖就会不哭的。”
他确信,而我觉得荒唐。
“沈灯,你如果对付很多很多的僵尸,有把握吗?”
我回过头去。
他沉静的看着我,什么都没有说。
这么说,连他都没有把握了?
我叹口气,爬回去,准备进入自己的睡袋里睡觉。
沈灯却眨着眼睛,骨碌一下子滚过来,两只无辜的眼睛看着我,说:“可是那样,大家都会怕我的。”
“说什么呢?”
沈灯支起身子,看着我,说:“如果是在发狂状态下,一定能。但是那个状态,所有人都会知道我的身份了。”
暴走状态?
那时候的沈灯是什么样?
我没有见过吗?
他不是前几次都露过眼睛的颜色和獠牙吗?
难道那不算?
我想了又想,满肚子问题,但是不知道开口先问哪一个的好。
困意却先于疑问而来,我闭上了眼睛。
在进入昏睡状态前,只听见沈灯在我耳边轻轻的说:“晚安,小九。”
等待的日子是难熬的。
就好像是你在玩手机的时候,时间就嗖一下过去了。
而当你等着下课或者是下班,冗长而又无聊的会议结束的时候,时间,偏偏又那么漫长。
三天之后,我们看到一辆国产拖拉机,带着几个人,一蹦一蹦的穿过稻草人,朝我们过来了。
在拖拉机上的人,还挥舞着手臂,跟我们打招呼。
那不是梁兴扬那小子又是谁?
这出场方式也是够特别的。
刘元达看了看老乡的拖拉机,哭笑不得,道:“梁道士,您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先进的交通工具?”
梁兴扬呵呵的笑道:“不好意思,我们的车,到了半路上抛锚了。不得已,就让过路的老乡捎带我们过来。”
说着,他夹着一个小包袱,从拖拉机上跳了下来。
在拖拉机上下来的,还有一个穿着金色道袍的看起来比较严肃的三十多岁的男人,还有一个眉发皆白的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道士。
梁兴扬和唐教授打了一声招呼,然后介绍:“这是我的师兄,张金焰。当初我也是极力推荐他进入组织的,嘿嘿。这位是萧道长。是附近清净观的道长。咱们先探探路,还有几个人在路上,正往这里赶。”
张金焰穿着黄色的道袍,跟我看到的青色的道袍不一样,估计他的性格正和爱玩爱笑的梁兴扬相反,梁道士一会儿的工夫,就和刘元达还有他手下的少数民族兄弟打成一片了。而他依旧是严肃冷静生人勿近的模样。
萧道长给我的感觉是一个仙风道骨,超然物外的老道长。
不过,他给我的感觉有点熟悉。
聚餐时间里,梁兴扬兴冲冲的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出了一壶酒,道:“桃花酿,怎么样!大家来喝一点吧!”
接着,又跟变戏法一样,从包袱里掏出了一包花生米。
我真怀疑他的包袱其实就是一个万宝囊。
梁兴扬吃吃喝喝,张金焰沉默不语,萧道长仿佛有些话不得不说,他对着唐丽莎说:“听说萧族长被人掳去了,不知道现在情形如何?有他的消息了吗?”
我们进入宅子的时候,确实看到了萧族长,他还提醒我们快跑的。
唐丽莎眨了几下眼睛,大概是在组织措辞。
“我们正在考虑援救。您也是他那里的族人?”
听见他问萧族长,道观又在附近,不得不往这方面想。
“不,他是我弟弟。”
萧道长这么一说,唐丽莎愣了,说:“萧族长是您弟弟?”
“是的,我上山学了道,他从我父亲手里接任了族长之位。”
此时,我用筷子在自己的饭碗里画圈圈。
这个时候,我却想起了何弃疗。
萧族长大概知道武侯墓的秘密,那么,作为萧族长的哥哥,是不是也知道?
沈灯按住我的手,道:“好好吃饭。”
看着饭碗里的米饭被自己划拉得一圈一圈的,我哑然失笑,怎么忽然想到那里去了?难道自己也惦记着武侯墓里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