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半球的夏夜,繁星闪烁,温度冷热适宜。
这样的夜晚,种满郁金香的花园里灯光昏暗,唐尔言静静地倚在车边抽烟。
轻风吹拂,花香弥漫,男人颀长玉立,眼眸低垂,真真叫人惊艳。
一直到手中的烟燃尽后,他才随手按掉,走进屋子里。
客厅亮着一盏落地灯,楚丝颜摇摇晃晃地脱掉脚上的脱鞋,走了几步,一头栽到了沙发上。
随手抓到遥控,打开冷气,把身上的家居外衣穿掉,只留下一件小背心及短裤头昏脑涨地躺在那里,难受地胡言乱语。
都怪好奇心惹的祸!
从墨尔本回来之后,她心情郁结,躺在床上好久睡不着,空荡荡的房间里又只有她一个人,她楼上楼下地走了好几次,在看到那一柜子满满的红酒时,她忍不住拿出一瓶,喝一杯试试看能不能睡得着。
结果因为酒太醇,太香,她不由自主喝了一杯又一杯了,不到半个小时,整瓶红酒就进了她的胃里。
谁知道才第一次喝酒的她就这样醉了。
喝醉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受,头很痛,身体发热,连路都走不稳。
幸好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要不然被唐尔言看到的话,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嗯……好难受……”
她一只小手不断地抚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另一只胡乱地扯着身上单薄至极的衣物,一双纤长的腿儿搭到了沙发扶手上乱晃,一小截露出来的腰肢妖娆动人……
唐尔言走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客厅的大灯没有打开,他站在玄关阴影处,斜斜地靠在墙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每个动作,每个表情,都没有放过。
醉得昏昏沉沉的丝颜,不停扯着自己的衣物,这些日子以来经历的一幕幕往事如同走马观花般涌上脑海,最后,剩下的只有她自己孤单单一个人……
其实,她一个人真的好寂寞,好寂寞……
压抑在心里头的委屈、痛苦与酸楚借着醉酒一下子全都翻涌而出,她转了个身趴在沙发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昏暗的客厅变得沉寂。
唐尔言从阴影里走出来,一步一步走到沙发前,静立。
他蹙着眉看着已经睡过去的小人儿,那张还带着泪痕的小脸红润娇艳,
他蹲下身子,稍稍凑近,闻到了淡淡的酒香味。
唐尔言生平最讨厌喝醉酒的女人,如果是以往他早就转身走人。但眼前这个偷喝了他酒的小女孩却让他狠不下心将她丢在这里。
只因为,刚才他站在那里看着她哭泣的模样,很寂寞,像极了遥远的记忆里那个小男孩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偷哭的情景。
他伸手,将她乱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腿收拢起来,放在手腕里,抱着她上楼,走进她那间公主房里,将她放在床上后将被子拉过来盖住她的身子,原本熟睡的人儿竟然睁开眼,眼波迷离地冲他笑着……
“不要走,陪我……”她似醒非醒,伸出手拉住他的手,几乎将整个娇小的身躯贴过来——
那娇娇软软的嗓音让唐尔言只觉得血液翻涌,竟想掀开她身上的被子……
他在心里忍不住咒骂一声,“自己睡。”
他想扯开她,熟料一向怕他的小人儿竟然死死地搂着他不放。
“楚丝颜,再不放手就别怪我对你动手!”
可是,醉得糊涂的她,根本就听不出来他这句话里威胁的意味,仍旧紧搂着他,还一脸心满意足的模样。
“不放,不放,就不放。”她闭着眼撒娇地叫着。
这段时间,他与她见面的时候,她一直都是安静,乖巧而听话的,而今晚喝醉了的她才敢在他面前流露出这个年纪的女孩儿该有的小性子。
唐尔言深吸一口气,低下头看着她,却见她原本红润的脸蛋一下皱了起来,好像很难受的模样,他才想问她怎么了,她那双紧闭的大眼已经睁开,然后主动松开他的手,整个人往床沿一倒,呕了几声后,肚子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还有一部分是吐到了他裤子上……
所以,他讨厌喝醉酒的女人不无道理!
唐尔言脸色铁青地望着吐出来之后虚软地躺在床上抽气的女孩,考虑着是不是先狠狠地抽她几巴掌。
“好臭……”
浑然不觉已经把床边的男人激怒的女孩,还不知死活地挥着小手嚷嚷道。
唐尔言忍了又忍,想丢下她不管,脚步却迈不开,弯身将女孩从床上抱起来,转身往浴室而去。
——
醉酒的后果就是翌日醒来,口干舌燥,脑袋像针扎一样的疼得厉害。
楚丝颜双手揉着额头,坐在自己的床上呆了很久,两腿之间有些隐隐发麻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拉开身上的被单,看到自己不着寸褛的身上有着明显的淤青时,发疼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
原来昨晚那个极度邪恶的梦境是真的——
她倒吸了一口气,小手揪着被单拉过脑袋,却怎么也掩盖不住某些事实——
她真的不该喝酒,还醉得一塌糊涂,然后发生了一些让她无法想像的画面……
十点整,她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下来时,原本以为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谁知道此时他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面前摆着的是打开的笔电。
想到昨晚的事情,楚丝颜脸色一阵发烫,不敢走过去,也不敢开口叫他,就这么站在楼梯的最后一个台阶上面。
唐尔言就算没有回头也知道她下来了,他眼睛没有离开手中的文件,直接开口,“不用去上学吗?”
她当然知道要去上学,可是她已经迟到了很久了,去到学校也放学了,刚才下来之前她还特意打电话到学校,不过,奇怪的是导师说她家长早上已经来电帮她再请一天假。
导师不会以为他是她的家长吧?她想了想应该是他看她没有起来让司机打电话给学校吧?不过,司机应该不会自称是她的家长才对吧?
不管是谁帮她请的假,总之她今天是不用去学校了。
“已经请假了。”她这么回唐尔言。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楚丝颜又站了两分钟,不确定他早上有没有吃早餐,虽然因为昨晚的事情还是有些不敢面对他,但最终她还是步下楼梯朝他走过来。
“要不要准备早餐?”她低着眸子,不敢看他的人,就算只是侧面也不敢。
唐尔言似乎知道她的害羞与拘紧,放下手中的文件,定定地看着她纤弱的身影——
长发绑成简单的马尾垂在脑后,白色衬衫搭着牛仔短裙,露出一双又细又白的腿儿,顺着那双匀称的腿儿一路往上经过少女细如柳枝的腰身到初初成型的女性特征,再到那低得似乎要贴着胸口的尖细下巴——
楚丝颜被他盯得有些慌乱,下意识地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头发,梳得很整齐,拉了拉衬衫也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那他到底在看什么?
她悄悄地抬眼看他,被他逮了个正着,脸蛋再度不睁气地红了起来,本欲问出口的话全都塞在了喉咙里。
少女紧张又害羞的模样取悦了男人,嘴角轻勾,他终于开口,“早餐在桌上。”
意思是说他让人送来了,而且他已经吃过了。
楚丝颜巴不得找个借口可以暂时离开他的视线,她张了张嘴,小声道:“那我去吃早餐了。”
早餐很丰富,有中式的小笼包,水晶煎饺,龙虾烧卖,西式的牛角包,三明治及牛奶,平时她一个人吃早餐很简单,但今天这么丰富,她其实也吃不了多少。
她坐下来,胃口不错的将每样都挑了些来尝尝后小肚子已经差不多饱了,看着桌上还剩那么多,她不想浪费。
将它们全部装进保鲜盒里放进冰箱,打算拿来当下午茶,将桌面收拾干净后,她拿起没喝完的牛奶正欲走出去看看他还在不在客厅,才走到餐厅出口,看到他正好走过来,她急忙收住脚步,可手上的牛奶拿不稳,摇晃了一下撒到了自己身上……
唐尔言一言不发地着望着手里还拿着牛奶杯的女孩,纯棉的布料瞬间被牛奶染湿,粉粉地罩在皮肤上,里面的少女式内衣清晰可见……
昨晚香艳的场景浮现在脑海,喉咙有些发紧,有种想当场撕开她衬衫的冲动……
“我……”
楚丝颜见他的视线在自己胸前扫了一下,低下头瞄了一眼才发现刚才被牛奶打湿的地方正好是……
心头有些发慌,尴尬地举着牛奶杯往上挪,用细细的胳膊挡住胸前的风光。
唐尔言收回视线,“我要出差。”
他留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开了。
——
唐尔言这一次一走又是一个月没有回来,他留在她身上的痕迹都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一个月里,他从来没有打过电话给她,而她,自然又过起了平静的生活。
只是,不知不觉中,她会,想他。
有时是上课的时候一愰神间,有时候是画画的时候画笔会不知不觉地停下来,有时候是在洗菜的时候,任水开满盆子了也毫不自觉,更多的是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静静抱着凯蒂胡思乱想,甚至在梦中……
她想他,想他眼神望着她的模样,想他修长的手指抽烟的模样,想他的——吻。
他的吻,就像她偶尔翻阅的言情小说中的那种,吻得让人要喘不过气,有一种——
相濡以沫的感觉。
相濡以沫,多么浪漫的一个词,用在他们身上,其实是不适合的。可是,在他那样吻着她的时候,她除了用这个词来形容,找不到其它更适合的。
她更想的,还有,那天晚上,她与他发生的那些难以启齿的让她就算是从梦中醒来都会觉得身体在发烫的事情……
三月天,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了,整座城市变得潮湿不已。
睡得迷糊的楚丝颜,感觉到身体被凉凉的空气肆意地拂过,她睁开迷朦的水眸,粉色的纱帐已经被冷风吹开,在寂静中的夜里妖娆舞动。
她忘记关落地窗了!
起来关好窗户重新回到床上,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她却好久好久没有睡着,只能任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她不敢再到楼下去拿酒喝,怕喝醉了会更想念那个人……
从未喜欢过任何男人的她,对爱情还属于懵懵懂懂的阶段,听着那从未间断过的雨声,突然的,她想此时他能在身边,让她可以投入他厚实的怀抱入睡。
因为这突来的念头,楚丝颜不觉羞红脸的用被子盖住脸,却还是止不住对他的想念。
只是,她怎么会这么想他呢?
她与他之间,从一开始就不是对等的关系,她不该奢求太多的……
可是,她管不住少女蠢蠢欲动的初心。
那,她可以喜欢唐尔言吗?
她可以喜欢他吗?
不知在床上辗转反侧多久,屋外似乎传来响动的声音,脚步声逐渐清晰,一直走到她的床前……
她还没有睁开眼,就闻到了浓浓的酒气,混合着那个人特有的男性气息,毒药般侵袭着她的神经,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开始陡然乱跳,她闭上眼睛,暗自做了几个深呼吸──
他回来了。
显然他是有些醉了,随意将西装外套仍在地上,然后掀开被子,整个人重重地倒了下来,连衣服都没有换。
丝颜蜷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黑暗中他翻了个身,手臂也随之搭在她的腰上,似乎有些茫然而本能地,他的手掌贴到她的腹部,隔着睡裙,灼热的体温让她不经意地抖了一下。
“吵到你了?”他在黑暗中打量着她,声音有些疲惫。
窗外的大雨来势汹汹,霹雳啪啦地打在落地窗上,她睁开眼,望进他漆黑如墨的双瞳里,带着睡意朦胧的嗓音小声问他说,“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