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长风,叫声师叔来听听。”苏月明眼睛扑闪扑闪的。
司空长风不解,看向自己两位师兄。
“月明姑娘是师父的师妹,自然要叫一声师叔的。”李寒衣夹了几片牛肉放在了苏月明碗中。
“你怎么不叫?”司空长风又问。
苏月明将一片牛肉放进口中,肉香味充斥在口中,眼睛都不由得弯成了月牙,直到这一口肉下肚,她这才理所当然地说道:“因为桃花姐姐好看啊。”
“桃花?姐姐?”司空长风眨了眨眼睛,整个人都有点儿不好了,他看向大师兄,见他端着酒杯,晃晃悠悠,活像是喝醉了一般,司空长风的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然后恭敬道:“师叔。”
这一夜,苏月明很放松。
她感觉自身的桎梏都弱化了许多,她仰头看着天际,也或许是在看着天之上。
一夜无梦。
苏月明第二天醒来,是在凉亭的顶子上。
凉风吹袭,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然后起身看向下方,百里东君他们早已不在。
问过小二,她才知道,昨天半夜,百里东君就带着玥瑶出门远游了,司空长风带着小千落回了城主府,她那“桃花姐姐”也回了苍山草庐。
“接下来,该去哪儿呢?青城山、雷家堡,还是慕凉城、无双城呢?算了,天下这么大,人生这么长,走到哪里,便是哪里。”苏月明轻笑一声,眼睛越发明亮,她从小亭上一跃而下,脚下生风而起。
“大风起兮云飞扬!”
她年幼时,曾跟随学宫儒圣先生,也就是她的师祖,学过几年儒家之术。
那时的儒圣先生身受重伤,已然是八岁小童模样,若非她的父亲后来帮儒圣先生治好了那陈年旧疾,只怕已是婴童,甚至可能……
总之,那几年当中,苏月明跟着儒圣先生也算是沾了光,不仅学了儒家之术,还在青城山道君大人那里学到道门的一点道术,将两者结合,便有了她如今的“言出法随”。
她先是脚踏风起,落在上关城门一侧的十六层登天阁之上。
不待阁中长老出手,她便已然只手握拳,一股拳势便将阁中之势尽数摧垮,然后向着苍山方向喊道:“桃花姐姐,我要走啦,改日再来找你玩。”随后又转头望向城主府方向:“小长风,我这一路的花销,就拜托雪月城啦!”
说完,苏月明便一跃从登天阁飞掠而下,她右手并作剑指放在面前,然后轻喝一声:“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雪月城中所有人抬头望去,只见满城风云化作一只大鹏,承载着那少女向着城外而去,好不潇洒。
城主府内。
司空长风本来在翻看着账目,听到那一道喊声,先是一愣,然后一摸身上:“诶?我的令牌呢?千落……等等,不会是!”
他连忙走出屋子,望向天边大鹏,轻叹一声:“罢了罢了,大不了把师兄的酒卖出去几坛就是了。”
“阿爹,你找我?”小千落翻过墙落在院中,肩上扛着一杆银色长枪。
司空长风摆摆手笑道:“没有,去玩吧,过几天你唐莲师兄回来,你可就没好日子过喽。”
小千落不以为然,将长枪敲在地面:“阿爹,我想学枪。”
本欲回屋的司空长风眼睛一亮,转过头来:“当真?”
“嗯!”小千落答应的很痛快。
司空长风畅快地笑了笑:“好,阿爹教你。”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苏月明离开雪月城后,随便找人买了一匹马,便沿着官道,踏往未知的前方。
短短四年时间,北离排得上名的势力都被她逛了一遍。
在慕凉城试过孤剑仙的剑,上青城山问过道剑仙的道,去岭南尝过温家的毒、玩过雷家堡的火药,遇过唐门子弟的暗器,甚至传说中隐于暗处的暗河,都被她寻到了踪迹。
总之这四年时间,一个金刚凡境的小女娃娃大闹北离江湖的事迹,可谓是传得沸沸扬扬。
就连酒楼内的说书先生,都将自己的本子全都换成了这位姑奶奶的传奇事迹。
然而不知何时起,这小姑娘突然没了踪影。
但却也没什么人在意,江湖就是这样,随时都有人可能死去,普通人如是,高手亦如是。
然而谁也不曾想到,这个大闹江湖的小姑娘,此时,睡得正香。
钱塘城,十里琅珰。
草木之间,云雾弥漫,玄之又玄的阵法坐落其中。
阵法之内,唯有一个小院。
院子当中有一口水井,一小片菜田,还有一棵参天古树,只是古树之下,有一个小土包,看上去似是一座坟,坟前立着一块木牌,上书:学宫儒圣先生东方小月之墓。
另一边,是一处凉棚,里面摆放着石桌、石凳,看上去一尘不染,显然有人时时擦拭。
石桌之上,正躺着一个姑娘,穿着一件天蓝色的长裙,上面绣着各种花鸟鱼虫,还又几串玉珠,一看就价值不菲,尤其那布料,若有懂行的人看到,便知是天启毓秀坊定制。
她双手手腕上还各自带着三个金手镯,脖子上也有三串项链,一金一银一玉,她的头上倒是没什么装饰,只有一条蓝色的抹额,中间是一块凤凰状的红玉。
总之她这一身下来,别说普通人,就算是一般的富商豪客也是舍不得穿的。
突然,一声炸响传来,她猛然惊醒。
涣散的目光在注意到天边的烟花后,瞬间凝神,“有人来了?”
她翻身下桌,足尖轻点,一跃便出现在了阵法之外。
一举一动间,身上叮当作响。
“苏姑娘,寒山寺忘忧大师托我送来信件。”林间小路上,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袍男子见到这一幕,也是面不改色,躬身将一份密封的信件递上。
“你是百晓堂的人?”苏月明注意到了他斗笠上的那个“百”字。
“是。”
苏月明点了点头:“你先等我看完信再说。”
说着,她拆开信封,将其中纸张展开,看着忘忧大师在信上所说,她眉头一皱:“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算了,也算是我当年调戏他的报应吧。”
她扭头看向百晓堂弟子:“告诉忘忧大师,一切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