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雨墨也知南诀之人不能轻信,索性不再看她,玉笛回袖,运起掌法便又拍向了心剑。
寒意凛冽,侵蚀而来,半截剑身都覆盖上了一层冰霜。
雷无桀握剑的手都感觉有些僵了,一身剑气,竟撕不碎那一股子寒气,当即心中一沉,皮肤突然有些发红,他的双眼之中仿佛燃起了烈焰,无形的内力将寒气抵御在外。
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变化,便消失不见,慕雨墨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
“雷门火灼之术?”她皱了皱眉头,如果真是如此,那她这霜玄掌可就没有任何优势了。
雷无桀长出一口气:“明月姐姐说了,若非必要,莫开火灼。”
他的声音很是平静,平静到慕雨墨心中升起了一丝不祥之感。
“你似乎忘了,我叫雷无桀,雷家堡的雷!”话音落下,雷无桀手掌一翻,脚步向后倒飞而去,手掌猛地拍出,一连串的爆炸在寒气之中猛然炸响,绚烂的火焰肆虐,点燃了地板、柱子,以及桌凳。
封刀挂剑雷家堡,出自以火药着称的雷门,雷无桀自然是学过一些的,在出门之前,他可是预备了不少火药,毕竟他姓雷。
只是他的母亲、姐姐,以及背后的苏月明,让所有人都忽视了他的姓。
三枚霹雳子抛出,不仅拖住了慕雨墨,更是点燃了雷无桀出剑时踩入地面的几个火药,他轻吐两字:“雷池。”
“雷家堡的雷池阵?快走!”唐莲抛出一朵七瓣莲,逼退千面鬼,伸手抱着叶若依的肩膀便从墙壁上的大洞钻了出去,司空千落紧随其后,一枪破开了雨幕。
萧瑟和谢不谢却是战得酣畅淋漓,早已不是为了杀人,而是单纯的宣泄着自己的一身昂扬战意。
一切外物仿佛都抛在了脑后,直至癫狂。
天下第一的轻功——踏云乘风步,天下第一的棍法——无极棍!
萧瑟的眼中开始浮现血丝,额头、手臂上青筋暴起,他快要到极限了,他一咬牙,脚步一踏,万道心门全力施为,挥出了最后一棍。
“破!破!破!!!”谢不谢接连怒吼三声,龙牙刀接连三次竖劈而下,最后一刀凝聚了他全身的刀势,全身的内力,精、气、神在此刻都融入了这一柄刀中,迎上了萧瑟这四年来的巅峰一棍。
咔嚓!
随着一声脆响,龙牙刀之上裂痕突显。
萧瑟倒飞而出,撞入了赶来的雷无桀怀中,被顺势带走,雷无桀口中暗自念道:“一雷二闪!”
轰!!!
火药彻底爆散开来,接连绽放出两道强光。
苏雨落在听到雷无桀口中“雷池”二字之时,便从窗口离去,下定了决心不去掺和此事,甚至有了背后捅暗河一刀的想法,毕竟这样一个势力,在江湖上的风评着实恶劣,就连南诀都有不少高手死在他们手中,不过这样的想法只停留了一瞬。
这样的势力,如果不能一击覆灭,那么还是能不招惹,便不招惹得好。
至于暗河三人,修为最弱的千面鬼距离最远,但好歹也是逍遥天境,轻松将火药的余波扛了下来;
谢不谢就有些狼狈了,对上萧瑟的那一击,几乎耗尽了他的内力,好在距离火药爆炸的地方有些距离,否则就不是衣服、头发被点着这么简单了。
伤势最重,自然就是慕雨墨了,全身上下数个血窟窿往外溢血,披头散发,灰头土脸,一身气血激荡,久久不能平息,一身内力都险些没能压住,若不是谢不谢及时出手,只怕就是真气乱窜,功力不说被废,也要大跌。
“是我们轻敌了,咳。”慕雨墨的声音很是平静,没有想象中的恼怒。
怒火,对于杀手而言,是最多余的,这会干扰他们的判断,以至于行动出现纰漏。
慕婴缓步走来:“一雷二闪,雷家堡天字级火药之一,这雷无桀手中有此杀气,看来在雷家堡的地位并不一般呐。”
“如果不出意外,下一任雷门家主就是他了。”慕雨墨在谢不谢的帮助下,稳住体内气血,长出一口浊气,眼睛逐渐明亮:“唐门的人也该到了,他们走不了,你们接着去追,算算时间,英雄宴快要开始了,我得去准备了。”
“好。”谢不谢一点头,提着龙牙刀就向外走去。
慕婴的深深地忘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慕雨墨:“家主,这谢不谢……”
“他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他是因苏暮雨而来,不只是他,还有喆叔,他们对暗河没什么牵挂,唯有苏暮雨。”慕雨墨轻叹一声,当年暗河血之夜,是一场颠覆,其中的一些隐秘更是后来人不知道的。
谁又能想到当年天血河一役中,一人击杀九十六名一流高手,救前任大家长于生死之间的斗笠鬼,竟会与岭南老字号温家的小女儿走至一处,甚至诞下一女。
暗河血之夜过后,苏喆便脱离了暗河,与自己的女儿留在了南安城。
那之后又发生了许多事情,白鹤淮,也就是苏喆的女儿,死了,他心灰意冷之下,出家为僧,彻底脱离了暗河,就住在凤栖山上那一座小庙之中,整日诵经礼佛。
白鹤淮生前,又与苏暮雨两情相悦,不过苏暮雨碍于自身身份,一直没有与她成婚,抱憾至今。
也正因这层关系,苏暮雨才能请动这位斗笠鬼重出江湖。
慕雨墨走出客栈,听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拍打在地面的声音,不由得想到了当初的九霄城。
他们就是在这座城中相遇。
等此番事情了结,她想再去见他一面,问问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望着她伤春悲秋的样子,慕婴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并非慕家之人,而是黄泉当铺门前的摆渡人,受苏昌河相邀,入了暗河,并取了代号“千面鬼”。
那是在暗河大家长之位更替以后的事情了。
她身影闪烁之间,便离开了这变得破破烂烂的客栈,至于掌柜和店小二,倒是无人料理,逃得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