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已经停了,空气中渐渐蔓延开一股铁锈般冰凉腥臭的味道。
这味道越来越浓,甚至隐约凝结出了一层淡绯色的雾气,挡住了月光苍白的光辉。
阴暗的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爬了出来。
身体穿过丛林杂草,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这一夜,村口大槐树上的乌鸦叫了许久,久到后半夜里,所有的玩家都被这凄惨阴厉的嘎嘎声给吵醒了。
然后,听着夜色里多出来的奇怪声音,惊悚的一夜未眠。
翌日清早,村长家门口就围满了许多拿着棍棒铁锹的村民。
这些村民的神情都很激动。
挥舞着手里的农具,叫嚷道:“村长,把他们交出来,不能再包庇他们了!再把他们留在村子里,村子会死更多的人!”
村长压根拦不住这么多村民,他戴着那张永久假笑的面皮,表情为难:“可他们是客人……”
“他们是杀人犯!昨晚我的妹妹和父亲就是被他们给杀了,尸体还被乌鸦吃得一干二净!”
“我婆娘也是被他们杀的!也被乌鸦吃了!”
一群村民npc越讲越激动,直接将假笑村长推开,气势汹汹的冲进院子里。
这边,听到动静的孔一帆等人聚在了一起。
张军慌张的看向孔一帆:“昨夜你又杀人了?”
“没有”。
孔一帆脸色很难看,也来不及解释:“先跑吧,要是被这些npc抓住,我们也会成为那些乌鸦的食物。”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麻子已经从后窗翻了出去。
门口愤怒的npc们闯了进来。
在看见几人从后窗逃跑后,神情出离愤怒,仿佛他们真的是与他们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拿着农具就追了上去。
“不能让他们跑了!
把村子里里外外都搜一遍,一定要找到他们,杀了他们!”
段宥礼扭头看了眼身后紧追不舍的凶恶村民,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
默了会儿,方觉这画面跟青龙被追着刮鳞剥皮的画面何曾相似!
要是被这些穷凶极恶的村民抓住,他们不会也会被剥皮拆骨,饮血吃肉吧?
这么一想,段宥礼狂奔的速度更快了。
麻子和张军只感觉身边有一道残影嗖的窜到前面,气喘吁吁的抬头一看,竟然是段宥礼。
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秀弱少年,这特么逃跑的速度也太快了!
几人中,落在最后面的是张军。
常年喝酒应酬让他的肚子像气球一样鼓了起来。
体重不轻,但却是虚胖,虽然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在跑,奈何气力不继,跑着跑着,还落在了张梦琪后面。
张梦琪一开始被孔一帆拉着跑,但渐渐地,她就达不到孔一帆的速度了,腿一软,被孔一帆带得扑倒在地,下巴都磕破皮了。
她眼泪一下子就飙出来了:“好疼,你不能慢一点吗?”
孔一帆皱眉看了她两眼,心烦意燥的停下脚步,试图伸手拉她起来:“别矫情了,你快点起来!”
“谁矫情了?”张梦琪忍着疼爬起来,泪水莹莹控诉道:“你根本不在乎我能不能跟上你,你就只顾你自己!”
说着甩开手:“你走吧,不用你管我!”
孔一帆心里不耐烦了,扭头就要先跑,但不知想到什么,还是忍着脾气哄道:“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行不?
你也不想被那些npc追上大卸八块吧?别和我赌气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张梦琪到底还是有些害怕的,闻言抽泣了下,还是咬牙和孔一帆继续跑了起来。
“啊!”
身后响起一道凄惨的叫声。
那声音直接让跑在前面的张梦琪和孔一帆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后背发凉的朝后看。
只见张军的腿被村民们用坚硬的棍棒打得血肉模糊。
他光秃秃的脑门,也被一钉耙拍开了花,迸出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血液,那双眼睛死不瞑目的睁着,看着张梦琪和孔一帆的方向。
张梦琪吓得失声尖叫:“啊啊啊啊啊!”
而那群村民,却像是对待偷吃家里粮仓的老鼠一般,畅快的笑着将老鼠狠狠拍打成肉泥泄愤。
张梦琪感觉自己的腿有些麻,像是生了根一样扎进了地底,无法动弹。
孔一帆纵使杀过npc,面对眼前这一幕,也不由吓住了。
但他反应比张梦琪快,看见张军死了后,立即带着张梦琪扭头就跑。
张军的死引来了乌鸦,暂时绊住了村民npc的脚步。
麻子紧跟在段宥礼身后,不知不觉,就跑进了一处杳无人烟的荒地里。
孔一帆和张梦琪落后一会儿追了上来。
在看见这里是一片一望无垠,连遮挡物都没有的荒地,心里顿时凉飕飕的,这要是村民们追过来,他们可连躲都没办法躲!
虽然觉得这地方不好,但村民npc们暂时也没追过来。
几人都是气竭,挥汗如雨,喘气如牛,也没力气继续跑了。
于是都坐下来喝着血水补充体内。
明明昨晚梗着脖子喝血水时,一丝异样的味道也没察觉出来,只觉得喝下去又凉又舒服。
可现在再喝,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几乎令人难以下咽。
然而即便再难喝,也得硬着头皮喝下去。
就在麻子和孔一帆喝血水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问题——昨夜段宥礼没有出来喝血水,也没接血水,他靠什么存活下去?
两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靠着岩石坐着的段宥礼。
却惊愕的发现段宥礼的手上居然拿着一瓶矿泉水!
段宥礼默默地转过头,对上他们的目光,在两人错愕复杂的眼神里将最后一小半矿泉水一饮而尽。
靠!他们这几天喝黄水米粥喝血水,这小白脸居然有矿泉水喝!
段宥礼挤压着手上的空矿泉水瓶,帅气的脸表情诚挚无辜:“进游戏前,我手上拿着这瓶矿泉水,没想到一起带进来了。
可惜再怎么省着喝,还是喝完了。
不知道下次下雨是什么时候?”
孔一帆抿了抿嘴上的血迹,心里不知为何,突然十分的烦躁,仿佛这血水越喝越渴,怎么也填不饱他的肚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