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头烂额的清琊山掌门在听到期生声音的那刻,神色从容转换,风轻云淡的转过身来:“师弟,你这是怎么了?”
期生羞于启齿的抿紧唇。
掌门师兄的目光就像是灼烈的阳光,钻透石缝,照在躲在嶙峋怪石下的他身上。
无处遁形。
所有的保护层都被烈日融化,他惶恐不安又羞耻。
“师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如此难看?”
掌门看着小师弟眼底下的青影,走上前几步担忧询问:“昨夜没睡好?”
他这小师弟一向极易入眠,作息规律,往日来气色极好,唯有一回,小师弟也如今日一般脸色奇差,眼睛浮肿,失魂落魄。
那是上一任清琊山掌门——他们的师父驾鹤西去后的第二天。
“师兄,你做过春.梦吗?”
此言一出,书房死一般寂静。
约莫二十一二岁的青年掌门表情便秘,呆若木鸡了半晌,瞅着自己清秀俊俏的小师弟,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什么梦?”
期生脸色爆红,耳垂红如血滴。
“师弟,你做春.梦了?”青年掌门犹不可信的抓住小师弟双肩:“真的假的?”
期生最是不会说谎,慌张逃避的扭开视线,沉默羞耻。
“师弟,你长大了!哈哈哈哈哈!”
青年掌门朗声大笑,拍了下期生紧绷的肩膀,揶揄挤眼:“不要紧张,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师兄不仅做过,醒来后还以为自己尿了。
咱们虽然在清琊山中修行,但又不是断了根的太监,咱们是男人”,视线下移,掌门师兄意味不明的微笑。
“师弟,你早上起来洗床单了没?”
闻言,期生耳根滴血,离这个有时候很靠谱,有时候又贼不靠谱的师兄远了点。
青年掌门只觉好笑,知道这个师弟脸皮薄,这会儿定臊得没边了,勉强憋住笑:“师弟,长兄为父,跟师兄说这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来跟师兄说说,师弟梦到的那人是谁?都做了什么?”
期生吓得落荒而逃。
回到住处,期生面上仍带着未褪的红晕,尤其是看见院中竹竿上晾晒的床单,更是羞耻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他抱着白乖乖,坐在院中的藤椅上自言自语顺便给兔子喂食了一下午。
也不怕撑死兔子!
“乖乖,你昨晚看见妖王了吗?真的是我做的春.梦吗?可这也太真实了,醒来的时候我嘴巴还有点疼。
难道是我自己咬破的?
乖乖,你昨天要是看见妖王了,你就吃一颗提摩西草,要是没有看见,你就不吃,我们开始了喔”。
期生修白的手指在绿草的映衬下分外冷白。
可无论他怎么将提摩西草凑到兔兔嘴边,兔兔就是不啃张嘴,反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竟然感觉到白乖乖嫌弃他了。
衣裳白净的小和尚悻悻的缩回手,低声喃喃道:“真的是梦啊,是梦就好,是梦就好……”
南羡在期生细雨秋风般的轻语中睡了过去,等醒来时,日暮西山,藤椅上只剩下她一人。
白色柔软的兔毛上还被贴心的盖了条褐色小毯子。
糟了!
忘记回原体里去了!
修行星辰蓝冰功法之后,南羡现在已经可以将前妖王的妖丹逐步化为己用。
但那颗妖丹就好比是万年冰封的雪山,她需要一点点融化表层积雪,才能从中抽取妖力,过程漫长。
尽管融化妖丹不易,但从妖丹上汲取的妖力令她受益无穷,比如现在,她能以妖力威慑召唤同类族人,并钻进对方的躯体。
南羡回到地牢中,发现期生竟然还没有走。
“小师叔今日似乎多念了几遍经文”,南羡冲黑暗中的人影一笑:“莫非小师叔舍不得我,故意多念几遍?”
女子轻揉慢捻的声音像是徐徐波动的琴弦。
期生仿佛成了那根弦,悸动得心尖微颤。
耳尖柚红的启唇,清润的嗓音低低的,有些说不明的喑哑:“明日我便不来了,会有新弟子来渡化你体内妖丹之力。”
“哦”,妖王漫不经心的应了声,又问:“是个和你一样俊俏的小和尚吗?”
不知为何,期生听这话听得心口有些发堵。
她都不留念他吗?
听见他不会再来了,就一声哦,然后没了吗?
他鼻音闷闷的站起身,腿有些发麻酸痛,却强忍着,老气横秋一派正义的道:“泽央是个好弟子,你莫要胡乱引诱人。”
南羡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喟叹道:“小师叔都不管我了,还要训诫我一番,好生无情。
既然小师叔不渡我,那就莫要再管我的事了。
倘若那泽央小师父如小师叔这般定力超群,我这个法力低微的妖王也是引诱不成的,我现在可连这困妖笼都出不去呢~”
泽央已经完全领悟参透星辰蓝冰功法了。
期生听完对方流畅的默背出长串经文。
微不可察点了下头:“不错,明日你前去囚押妖王的地牢,师叔要提点你几句。”
泽央盘腿而坐,闻言一副潜心受教的模样,恭敬崇拜的看向俊美的师叔:“泽央洗耳恭听。”
“第一,妖王诡计多端,莫要与她多说话。”
“第二,每日入觉前要多念几遍清心诀,摈除杂念,不可胡乱做梦——”
期生耳根微红,轻咳两声道:“假如……假如梦到一些匪夷所思、不可能梦见的人,一定要即刻醒来。”
泽央摸不着头脑:“师叔,不可能梦见的人是谁?”
小和尚看着师叔的脸一点点染上红晕,心里更加古怪了,不由猜测:“莫非是妖王吗?”
他听说,妖界有不少诡异的入梦妖术。
“不是!”期生驳完陡然沉默,半晌,在泽央不解注视的目光中红着脸义正言辞道:“你记住师叔告诉你的这两点便可。”
泽央被师叔陡然急切的语气吓了一跳,愣愣的郑重点头:“期生师叔,我记住了。”
待泽央离开,期生整个人像是抽干了水的海绵一样仿佛卸去了所有力道,心里天人交战,烦乱不堪。
他说谎了,生平第一次说谎。
可他竟然不后悔。
夜里,他有些不敢睁上眼睛,心里却又有些隐隐的期待,那种期待让他觉得心脏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
既羞耻,又让他忍不住心跳怦然。
“乖乖,你最近怎么了?”
抓住白兔的那只手修长洁白,指甲盖修得干干净净,将白乖乖冲自己中衣里捞了出来,指节在白软的兔毛里挠了挠。